“没有三从四德的女人,还剩下什么?”
单纯天真的桂品芙心里是矛盾的,既想改变又怕改变。秦园是她熟悉的地方,所谓的改变是不是意味着要离弃秦园?
“你想剩下什么就会剩下什么,另外还会有一些好处,例如:自由自在、随心所欲。”
“我从来不曾试过自由自在、随心所欲,那是个什么样的滋味?”
这引起了桂品芙的注意,梦幻又遥远的字眼,在她平静了十七年的心湖里起了涟漪。
“只要你抛开三从四德,你……”
秦衍不同意的声音霍地介人,打断了她的谆谆教诲。
“北门天雨,你自己想跳海自己去,别拉着品芙一起跳。”
桂品芙站起身,美丽的笑着。
“天雨在和我聊天呢,”
“我看她不是在聊天,她是在搞破坏。”
“哎哟,衍少爷言重了,我才没有这么坏心呢!品芙心肠好跟我又无冤无仇,我又怎么会搞破坏?”为了打好和秦衍之间的关系,为了得到宁小梦的剑谱,她比任何时候表现得都要谄媚。
“是啊,秦大哥误会了,天雨人很好,教我很多道理,都是一些不曾有人教过我的东西。”
“我不想再讨论这件事。品芙,你身子骨弱,我让厨娘炖了补品,应该已经送去四喜小筑,去把它喝了吧。”
桂品芙喜悦地转身离去,心上人交代喝下的补品,自然开心的喝得碗底朝天,就算里头放了蒙汗药,她亦视之为美味。
“以后离品芙远一点。”他冷冷的警告。
“衍少爷怕我带坏品芙?”多疑的男人。
“你的脑袋净是古怪的思想,品芙要是学得四不像,你教她日后怎么做人?”
北门天雨嘟哝道:“有这么严重吗?”
“什么?”
“衍少爷太夸张了。”
秦衍义正辞严地道:“难道不是?品芙自幼习三从四德,一言一行皆受礼教的约束,她甘之如饴。你来了之后自以为是好意,可是有没有想过,她不是你,有些定型的性格和价值观,不宜贸然进行改造。邯郸学步的结果,只会让品芙无所适从。”
“是、是、是,只要是秦少爷您说的话都对。”
她嘻皮笑脸地应对,因为她深谙伸手不打笑脸人的不变定律,何况她答应秦老爷要说服秦衍从商,若不能先赢得他的友谊,她的话怕会如粪土一样不值钱。
“你—嘴里妥协,心里肯定骂我骂得狗血淋头对不对?”
“怎么会?小女子不敢。衍少爷,你别把我想得城府这么深,我心思简单,只是好管闲事了点。”
天老爷啊,没想到要改变一个人的个性、撼动一个人的理想,是件这么不容易的事。
“秦园里的每个下人都有该做的事、该尽的义务,你呢?除了管闲事之外你还会什么?我爹不可能只是请你来吃闲饭、领闲钱。”
“我是你的保镖啊!保镖这种工作是这样的,没事时和游手好闲的废人没两样,一旦有事,我们可是全天下最敢冒风险的人。”真累,还要在这里努力的咬文嚼宇。
“我怎么没有你这么强烈的感受?我爹银子再多,也不该请你这样资质的人做我的贴身保镖吧。”他怀疑的看着她。
她为之语塞,秦衍分析得一点也不错,任何有点头脑的人宁愿找男子为保镖,岂会相信一个弱女子能提供什么周延的保护?就算女子身怀绝技,也是不如男子啊!
他见她不语,乘胜追击。“说实话,你混进秦园、用计迷惑我爹,到底有什么目的?”
“皇天在上,后土在下,小女子真的没有迷惑秦老爷的本事,我可以发毒誓保证。”
“免了吧,一个女人所发的毒誓能有什么上得了台面的名堂?了不起与你的终身大事有关,我可不想破坏人的姻缘。”
她有一种被人看穿的狼狈,因为她正准备以她的婚姻大事作为起誓的重点。
“你可不可以不要这么聪明?”她还是笑着。
“少女的心思并不难猜。”秦衍一副了然于心的模样。
北门天雨顺水推舟地道:“既然你这么神,能不能猜出我现在最想做的一件事是?”
“睡觉。”他说。
北门天雨翻了翻白眼,“我才刚睡饱,再猜猜别的,怎么一赞你聪明,你就不灵光了?”
“不猜。”
“为什么不猜了?再猜嘛!猜中了有奖品哦!”她一时玩兴大起。
“没兴趣。”
秦衍转身就要离去,他得为明天一早出秦园做义诊准备药材呢!
北门天雨伸手扯住他的衣袖,嚷道:“陪我玩嘛!”
他瞟了她的手腕一眼。“放手。”
“不放,我好无聊喔!”她非得黏着他不可,近距离的相处才能改造顽石。
“若无聊就来帮我捡药材。”他脱口而出,旋即后悔,可却来不及了。
她兴致勃勃地应声:“捡药材是吗?好不好玩?有不有趣?我这人除了耍枪弄刀其他一概不会,最好一个口令一个动作,越轻松越好。”
第三章
她骑马、他坐轿,出秦园义诊,晴日当空,万里无飞云。
昨日捡了一下午的药,累得腰酸背痛。好在平日野惯了,骑马如行走,否则肯定出声抗议主子秦衍欺负妇女同胞咧。
秦家少爷义诊换了跟班,顿时引来街民的议论,尤其北门天雨又是女儿身,各种揣测成了茶余饭后聊天的题材。
“你这喉痛的毛病很好治,只要以青龙白虎汤代茶每日喝下,自会改善。”秦衍对着补鞋匠说道。
“何谓青龙白虎汤?”补鞋匠头一回听闻。
“白萝卜一斤,新鲜的青榄五至六个,加上蝉蜕二钱煲汤,能防喉痛、治肿炎。”
补鞋匠拿着药方称谢离去,再来一名妇人带着幼儿苦着一张脸问道:“也不知是沾到了什么,这孩子从昨晚就直嚷着眼睛痛。”
仔细观看病童双目后,秦衍安慰道:“无大碍,只要用鲜蒲公英一两,鲜菊花叶十片,谷精三线、木贼三线和猪肝或鸡肝长汤,连喝七日能好。”
站在一旁猛打呵欠的北门天雨决定四处晃晃,枯燥乏味的诊疗过程,让她昏昏欲睡。这种陪公子义诊的差事最好仅此一次,再有第二次她会疯掉。
走进街心看热闹,不看还好,一看可不得了!怎么一群大男人凶神恶煞样地欺侮一名十三、四岁的少女。
“喂,你们不要太过份,以大欺小、以强欺弱、以男欺女、以众欺寡,要不要脸啊?”她提高嗓门,双手叉腰随时准备干上一架。
“臭女人少管闲事!”带头大胖子跳出来吼道。
“今天遇到我算你们倒霉,本女侠路见不平,要我别管闲事不如叫我去跳河。”
“哈,好大的口气,老子这辈子土匪见多了,就是没见过这么狂妄的女人。”
北门天雨不甘示弱的反击,“你这个土匪头子带着一群小土匪,自然是早也见土匪、晚也见土匪罗!”
“很少有女人不怕死敢挑衅我的。”
“要不是你们欺负这位姑娘,你以为我有闲工夫挑衅你吗?大肥仔!”
她的话又一次激怒了带头的粗汉,挺着大肚腩,咬牙切齿地咆哮:“你要怪应该去怪这女娃儿的爹爹,是她没心没肝的爹将她卖给了春风院的娄鸨儿,我只不过是拿人钱财替人办事。”
“你们是为虎作伥。”她啐了句。
“少清高了,我不信你家兄弟或是男人不逛窑子。”他讥讽道。
“这么神,竟让你猜中了,我爹爹和兄长是不逛窑子。”
说时迟,那时快,带头的胖汉迅速挥剑,向前迫逼着北门天雨。一个不够,再加上扯着少女青丝的另一名大汉。
北门天雨气聚丹田,体内真气奔流。
“非给你这娘儿们一点教训不可。”
她伶俐地退出他的剑气之外,抬腿朝粗汉使出回旋踢,随即呼喝一声。
她成功地划伤了粗汉的左颊,云时血液奔窜。
“贱女人,你到底用了什么暗器?”他抬手抚着伤口,带血的面孔直盯住她的鞋尖。
她得意一笑。“活该!”她在鞋尖处嵌上玲翠玉刀。
“非常好。”
说完此话,他不再手下留情,疾冲向她的身影产生强大的力量,每一招都是凌厉的攻势。
就算她全神贯注,还是觉得吃力。她告诉自己绝不能输,一输,可怜的小女孩就完了。
长剑对着她的玲翠玉刀,她左右旋踢像狂风扫过。
两人精采的打斗,自然引来不少围观人潮,不知是人心不古或是大家都怕惹是非,竟然没人愿意助她一臂之力。
几十招对决下来,北门天雨终于稍稍居上风,因为她将他引上了三层楼高的屋顶,他老兄过于痴肥,几招下来已气喘吁吁,居于高处的他立刻深感吃不消。
他的出招从先前的火辣乃至一盏茶后的疲软,攻势也乱了。“死女人。”
“该死的人会是你。”她自知胜券在握。
突地,她逮着近他身的机会,点了他的笑穴和痒穴,令他又笑又痒,痛苦难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