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衍少爷言重了,我哪里会有什么目的?不过是贪玩罢了,你这种正经八百的人,不会了解我这种贪鲜又爱玩的人心里怎么想。”
她差点忘了她要改造他、要感化他,要劝他从商,和他杠上没好处的。
他哼笑一声,“你一直在秦园散播不利秦园管理的思想,我真该将你这个毒灶给拔掉的。”
“我没有散播什么不利秦园的思想,我一直在推崇秦少爷的为人——”
他打断她:“胡扯,你会推崇我秦某人,天要下红雨了。别在我面前耍嘴皮子,我秦衍不吃这一套。”
“你不吃这一套,请问你吃哪一套?我配合度很高,随时演给你看。”她真的很想干脆弃械投降算了,这个秦衍实在太难伺候,用硬的软的都不仃。
“你一定有什么目的对不对?否则何必如此委曲求全,这不是你的性格。”
“衍少爷想太多了,我哪有什么目的?不过是想混口饭吃罢了。”
“北门家的人,何时沦落到混口饭吃就满足的地步来着?分明耍人。”
秦衍不是白痴,不会不知道北门天雨的来历。北门上拓会舍得唯一的宝贝女儿任人使唤?谁不晓得北门世家一向只生男不生女,好不容易有个雌性动物出生,岂有不好好养在深闺的道理?
“我受不了家里烦死人狗教诲才偷偷溜出来的嘛,出来时盘缠带得不够多,如果不投靠有钱有势的人家,很快就会没饭吃的。”她一点也不夸张。
“为何是我秦家?”
“这叫有缘啊,有什么奇怪的?”
他不以为然道:“这缘分来得可真奇怪。”
“大夫都像你一样多疑吗?”
“你最好安分点,要是让我知道心里怀着什么鬼胎,有你好受的。”
“我没那么聪明,心怀鬼胎可是件累人的事,我若有那么多心眼早发大财了。”她盈盈一笑道。
他不信她,从来没相信过。“最好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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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日朗朗,天际飞鸟过。
“要医术精湛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这么多种草药要全认得,必定得花不少时间。”她咕哝道。
一早,姜总管传秦衍令,要她到药房帮药童分药,反正闲来无事,她放弃反抗,跟来学点东西也是好的。
“我托你办的事办得如何?”
不算熟稔的声音在药房屋顶上响起,她走出大门外,仰首看向屋顶。
“前辈交办的事还在进行当中。”她差点忘了。
秦欣妮算来是秦衍的堂姐,秦鹏芜大哥的独生女儿,四十岁了尚未结下任何姻缘。
她飞身而下,坐在石桌上,目光犀利的看着她。“什么叫作还在进行中?”
“衍少爷对我一直有戒心,对他提出任何要求得特别小心,其实前辈也可以直接找他替你治病,他连村民生病都肯不收分文义诊了,何况是前辈。”
“废话,衍儿若这么好说服,我又何必拜托你?”
“我力量微小,目前真的使不上力。”
“你真蠢,不会善用你的美貌诱人。”
秦欣妮把自己打点得很好,看得出来年轻时亦是美人胚,不然怎会徐娘伴老、风韵犹存。
“以美貌诱秦衍?”她连想都不曾想过。
“不然老天让你生得水灵灵的模样岂不白费了?当然要好生利用啊!”
“秦衍是个不受美色诱惑的柳下惠,我看就算我光着身子出现在他面前,他也能坐怀不乱。”她看他透透。
“你试过了?”秦欣妮不信。
“不敢试。”
“胆小鬼,”秦欣妮激道。
“不是我胆小,前辈要我光着身子诱秦衍,唯一的结果是人没诱成,先被砍成两半。”她觉得秦衍会是这样的人。
“你看看我可怜的模样,双腿无力,过了今年就药石罔效了。”
“前辈可以自己去求衍少爷。”
秦欣妮笑笑,“我若年轻二十岁还用得着求你吗?我自己会使出浑身解数去诱惑地。”
“不一定要色诱,色诱对君子无效。”
“天下男人没有君子。”秦欣妮愤世嫉俗道。
“对秦衍不需要用色诱,他会救你的。”
北门天雨自恃口才不错,走到哪说到哪,全凭三寸不烂之舌。可偏偏在遇到眼前这位老闺女时,她有一种有理说不清的感觉。
“不用色诱打不动衍儿的心。”
“你确定你认识的秦衍和我认识的秦衍是同一个人?”
“不然这里还有第二个秦衍吗?太可笑了,衍儿是我小叔叔的儿子,我怎会不认得他?”
“秦衍对病人一向很有爱心,他不可能拒绝替你医病啊,尤其他又是你小叔叔的儿子。”
秦欣妮摇头,“他摆明了就是不肯救我。”
“为什么?”北门天雨百思不得其解。
“因为我太坏了,坏到骨子里,你不觉得我面目可憎吗?一个面目可憎的女人没有人肯救。”
北门天雨狐疑的看着她,“前辈一点也不面目可憎,相反的我还觉得前辈很漂亮。”
秦欣妮哈哈大笑,“已经很久没有人赞美我漂亮了,你是三年来头一个。”
“可能因为前辈太神秘了,不让人有机会亲近你、和你交谈,自然听不到赞美的声音。”
“你这娃儿真会说话,就算不能说动衍儿我也不怪你,这是我的命!”秦欣妮叹了一口长气。
“前辈的愿望,天雨一定会想办法替你达成。”
同情弱者是她的优点之一,见不得人放软身段求她。本来不打算积极帮助秦欣妮的,因为秦欣妮的强势让她留下很不好的印象,可今日换了面貌求她,她非草木,自然被感动了。
“你真的肯帮我?”
话不能说太满。“我愿意试试看。”
“不妨试试色诱。”秦欣妮不死心的劝说。
“除了色诱,我会试尽一切方法。”她脸皮薄,要她色诱不如教她死在秦衍面前,或是赤着脚被十只野狼追着跑。
“你娘颜秋水是怎么教你的?她没告诉你,女人要善用自己的容貌?”
北门天雨摇头如搏浪鼓。“娘保守极了,她连我露出手臂和哥哥们划酒拳都会晕倒,何况要我光着身子诱人犯罪。”
秦欣妮不敢苟同的大笑,“颜秋水身为北门上拓的妻子,竟然这么放不开?”
“娘是三从四德的遵行者,所以不准我成为疯狂浪女。”
“你自己的心意呢?”
北门天雨指了指自己的鼻头,“我哪有什么心意?”
“人生苦短,能做一回疯狂浪女也没什么不好,如果对象不是太差,连我这个残废婆子都守不住寂寞地想找个乐子玩玩。”
“前辈真这么想?”口是心非的人比比皆是。
“我绝对心口如一。”她看出北门天雨的怀疑。
说完话,秦欣妮飞身离去,若没有深厚的内力,要这样来去自如实非易事。
北门天雨站在原地怔忡了一会儿,她还是很迷惘,为什么秦欣妮如此坚持秦衍不可能替她治病?这没道理啊!
色诱?她秀眉拧起,秦衍根本不当她是好人,她不做自取其辱的事。
“又不是花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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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衍看着医书正入神,桂品芙细如蚊鸣的声音自门边传来。
“衍哥哥,我可以进来吗?”
他没听见,她又唤了声。
这回他听见了。“进来呀!”
桂品芙个性胆小,怯生生地走向书桌,低着头,垂着眼问道:“衍哥哥记不记得下个月初三是什么日子?”
他沉吟寻思了半晌,笑了笑。“你的生辰?”
她点点头,把螓首垂得更低。“年初时衍哥哥提过要帮我做生辰,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把头抬起来说话,你这样子我见不到你的表情。”他鼓励地道。
“衍哥哥……”她的脸整个红了。“如果很麻烦,不做生辰也没关系,只要有一碗寿面可以吃就行了。”
“怎么可以只有一碗寿面呢?你的心太小了。”他对品芙有着很深的心疼。她从小失去父母的照顾,小心翼翼的在秦园生活着,他常常拿同理心想像她的处境,所以很能体会她的想法。
“如果衍哥哥能和我一起吃寿面,我就觉得很幸福了。”
“这么容易满足?”他取笑她。
“衍哥哥每日都有忙不完的事,如果能陪我吃一碗寿面,对我来说已经是最大的恩宠了。”
她这么认为一点也不夸张。她好怕麻烦别人,好怕耽误别人,自己是个寄人篱下的小孤女,能有今天全靠秦家人帮忙,她不敢奢求太高。
“我不只陪你吃一碗寿面,我还要替你办一个盛大的生辰宴,让你一辈子都会记得的生辰宴。”
桂品芙喜孜孜的娇笑着,“真的可以吗?”
“你是秦园的一份子,生辰最大事,值得庆祝,当然不能太马虎啰!”
“衍哥哥准备如何替我庆祝呢?”
秦衍卖了个关子,“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梅姨什么时候回秦园?”她问起。
“娘去杭州省亲一向一待就是三个月,最快也要下个月下旬才会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