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地也很喜欢薛阿姨,可惜薛阿姨不想嫁给爹地。”他把问题推给别扭的薛佛。
“喔!爹地,那你要加油点哕,薛阿姨好像有不少男朋友耶,不过爹地还是比较有希望的人,我和邦邦会努力地在薛阿姨面前拼命替你说好话,这样薛阿姨就会比较喜欢你了。”薇薇看着爹地朝她笑得好开心,她也朝爹地甜甜地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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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陡餐厅
“心情又不好啦?为了唐又诗是吗?”薛佛同情心大起。
“不!我没有心情不好。看来我要检讨了,总是在心情不好时才会约你见面,所以让你直觉以为今天我的心情又不好了。”秦学平唇角挂了一抹微笑。
“没有心情不好?那是有好消息要告诉我?”薛佛眼底尽是春风地看着他。
“算是好消息吧。”他还不打算直接告诉她。
“你要结婚了吗?”这是她第一个想到的可能性。
他摇摇头。
“不是要结婚,那是——接了一笔大生意啰。”
他还是摇头,“接了大生意也不会让我这么快乐。”
“那到底是什么好消息嘛?”她可急了。
“我自由了。”他说。
“自由了?你是说你和唐又诗摊牌了?”老天爷!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她一时不能置信。
他点了点头咧嘴地笑了,牙自如编贝,“你那天在车里跟我说的那些话,我觉得很有道理。我回家后想了好久,觉得自己真的有被虐待的问题,又诗确实一直利用我这个弱点不断地鞭笞我的灵魂和爱情的尊严,我不能再让她糟蹋了。”他说话的语气里除了解脱之外还感觉到一股兴奋的热烈。
“她竟然会同意得这么干脆,出乎我的意料之外。你是用什么理由说服她的?”爱与不爱之间竟然都能如此轻易。
“我告诉她我爱上了你。”他星眸明亮地看着她,像是看了一生一世。
“什么?”她微蹙眉,一时没反应过来。
“我告诉又诗我已不爱她了,因为我爱上了另一个女孩。”他意志高昂地说。
“而她相信你的话?太奇怪了吧!”她狐疑着。
“嗯!又诗说她十分了解这种感情,因为她对范拓芜的爱情也是这种深刻的爱。”
他突然握住她的手。
薛佛僵了一下,“你——我——我们——”她结结巴巴地无法接续。
“你应该也有一点点爱我吧?”他不太有自信地问。
“我爱你,就像爱一个哥哥一样。”她抽回了自己的手,仓皇失措。
“难道你也爱上了范拓芜?”除了这个原因,他想不出其他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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拓芜注意到自从那日薛佛与人有约归来之后,整个人即静默得可怕,满怀心事的脸充满了距离,伶牙俐齿的她也不再与他一往一来,只在薇薇和邦邦的身边时才露出笑容。几次他想一探究竟,却招来薛佛冷言的拒绝,她不是说要作画就是说想要回房休息。难道是方凯?正在冥想之际,李嫂尖锐惊慌的声音划破他的天马行空。
“拓芜少爷,不得了了,拓芜少爷,不得了了,薇薇和邦邦在门口玩耍被车撞到了。”
剩下来长长的一段时间,完全被自责、崩溃和泪水所交织,痛苦笼罩着范家的每一个灵魂。事情发生时,薛佛正好外出在春水画廊谈开个展的事,本以为是星期天,范拓芜、老李、李嫂都在家,她也正好利用这个难得的假日,办些自己的事情。
但,就因为大人们的一时疏忽,两个纯真的生命就这样夭折了。
小小的丧礼过后,薛佛整理了行李,如同来时的两大一小件。这里已经不再需要她了,最需要她的薇薇和邦邦已经……
她敲了范拓芜的房门,自那日之后,他把自己深锁在房里,海之朝露、电视台的事一概不管,李嫂说他一天只吃一餐,快升天做神仙去了。
她又敲了一会门,没有反应,转动门把,幸好没上锁。推门而入,一片暗黑,空气里所有飘浮的因子都是酒精的化身,不是常闻的雪莉登咖啡酒,而是最最浓烈的威士忌。她摸索着墙壁,寻找嵌灯开关,平日这个房间是她最少越雷池一步的地方。好不容易寻到了方向,点亮了位于床头上方右侧的排灯,运气好的是恰巧亮度适中。
灯一闪亮,形容憔悴枯槁的他,嘴唇上方的胡髭生长了一个月有余,心碎的模样令观者鼻酸。那一头黑炭似的头发现在狂乱如罪恶的本身,脸庞的线条比以前更冷更严峻,因为久置黑暗中,还不是很能适应突如其来的光明。他抬起手掌,挡住侵袭眼波的光亮。
好一会儿,她站着;他坐着,四目对视。
他困难地张开双臂,似乎想要寻求安慰,她收到讯号后立刻飞奔而去,投入他的怀抱,没入他的胸膛,紧紧地拥揽住他的身躯,两人流着无声的泪水,心有灵犀一点通,此刻不需要任何言语的点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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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小姐,你和拓芜少爷说了吗?”李嫂倚在门扇上,用衣角拭泪,最近真是个泪水泛滥的季节,她活了五十岁了还没在短短的一个月内流了这么多的眼泪。薇薇小小姐和邦邦小少爷才刚过世出了殡,薛佛小姐又要离开了,一下子这个家就少了三个人,连针掉下来可能都会有声音。
薛佛苍白着一张脸,如行尸走肉般,“我刚在范先生的房里向他道别了,请他节哀顺变。他一天都没吃东西,也没休息休息,一会麻烦李嫂下碗面给范先生吃,人是铁,饭是钢,他再这样慢性自杀下去,会不堪设想的。”
李嫂的泪水又决堤了,这个家将会像冰库一样。“薛小姐,你不要走好不好?”李嫂拉着薛佛,一手提着她的行李不让她离开。
“李嫂,我不能不走,薇薇和邦邦已经不在了,我没有留下来的理由。我是受雇来照顾薇薇和邦邦的,不能赖在这不走,范先生也同意让我离开。”她从李嫂的手中拿回行李,往大门迈去,别了!我梦中的乌托邦。
“拓芜少爷怎么可能答应让你离开?”李嫂站在大门前用身子挡着薛佛的去路。
“他是真的答应让我离开。我告诉他时,他并没有留我,如果他要我留下来,他会开口要求。”她轻轻推开李嫂,开了门闩,挥别范府。
拦了计程车,头也不回地离开。
站在二楼的范拓芜,隔着窗棂拉起窗帘的一角,看着薛佛离开。好几次,他冲动地想求她留下来,但却又忍住那股强烈的渴望。他知道只要他开口,她一定会留下来的;但由她刚才拥抱他的方式,和她的眼里尽是同情与怜悯这两点证明,她柔软善良的心,已经为他打开。
但他可还有心?每一个爱上他的人都会死。他已经极力控制自己的心性不再痴心不再狂情,绝对地保持距离,也绝对的冷漠,为什么?为什么?叶眉和薇薇、邦邦,都成了车下冤魂?他不要薛佛也是如此。惟一的办法就是不要让她爱上他,所以他眼睁睁地看着她离开。拉长的距离可以使生命得以延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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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范府的薛佛,回到了以前租屋之处,房东说房子已经租出去了,只得去投靠恋恋。
热情好心的单恋恋;见是薛佛高兴得跳了起来,这一个月来范家发生的事,她还没让恋恋知道,一来是不知如何说起,二来怕恋恋知道后告诉秦学平,她已经够低落了,可不想再为秦学平的事烦恼。
但是现在,她算是无家可归,借住恋恋家,不同她说明,依薛佛对恋恋的了解,绝对不会轻易作罢的。
她大致把来龙去脉交代了一下,不过省略了和范拓芜之间张力十足的爱恨情仇,只简单地说了和秦学平之间的紧张关系,和方凯、珠儿、薇薇、邦邦的事,虽只是简略地带过,恋恋可也认真地聆听,在关键处不时提问题。她知道像恋恋这么敏感的女孩,逻辑、推理一把罩的美丽脑袋,很容易只凭一些片断就能拼凑出事件大致的原貌,自然她要躲过恋恋的好奇心,先得预作一番准备。
“你说学平和又诗解除婚约了?真是看不出来,这几天全没看到他有任何反常或情绪不稳的现象,对工作的投入比和又诗订婚期间好上几倍,连合作的厂商都这么认为。你确定他们分手了?”恋恋微皱眉,不解地看着这一全盘故事中的女主人翁。
“我也没有证实过。他说分手后有一种解脱的快感,不再压得他喘不过气来;他说爱情真的不能食之无味,弃之可惜如鸡肋,他现在特别珍惜这得来不易的自由空气。今天又听你说他的工作狂热度胜于往昔,真是替他感到高兴,心灵的无负担,是用钱也买不到的。”她真的是深刻体会到这一点,至少不再把自己逼得好像随时会疯了进疗养院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