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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8 页

 

  老天爷呀!老天爷,请你不要对我这么残酷好吗?失去她,他会死,他真的会死。急诊室的灯还亮着,他的心整个煎熬地纠结在一起,他好恨自己,他竟然告诉她,他不爱她。现在,他就要失去她了,他痛苦得想追随她而去。他不爱吗?他爱她爱得心慌意乱,爱她爱得心痛不已。

  神啊!你听到我的呼喊了吗?请你不要带走她好吗?我还没有爱够她啊,留她下来好吗?求你。我不会再轻视爱了,我知道我亵渎了您的美意,请您再给我一次机会好吗?范拓芜把头深深埋在双膝中间,不知自己已泪水满面,而护士要替他包扎伤口,也为他所拒;每一个人看到他如此心碎的模样,都同情地掬着泪,陪他难过。

  “佛儿,不要害怕,我不会让你孤独地死去,我也不会独活在这个世上。”范拓芜发着誓。

  医生由急诊室出来,范拓芜疯狂地奔上前。

  “所有的伤口都处理好了,必须再详细观察七十二个小时,才能确定她没有生命危险。”

  听完医生的宣布后,隐身在角落的风同谊才悄悄地离去,他不是她的丈夫,对她没有权利。

  * * * 

  上苍恐怕真的是听到新郎的祈求,新娘终于脱离了险境。

  但是——

  “你是谁?为什么这样看着我?”她张开双眼,看着站在床畔煞是好看的一张脸,不着边际地问。这个人一定是她的亲人吧?不然怎会用着一双焦虑的眼睛直瞅着她?

  “佛儿,你醒了,你终于醒了,我好担心你知道吗?我好怕再也不能好好地待你。”

  这个男人真是奇怪,怎会莫名其妙地跟她说这些奇怪的话呢?他以前待她不好吗?怎会说怕再也不能好好待她。她的头好痛啊,连身体的每一处都在痛,她怎么了?跌伤了吗?她又问了一次:“先生,你可不可以告诉我你是谁?”她真的不认得他。

  “佛儿,我是你丈夫呀,我们前天结的婚,海之朝露的水晶吊灯掉下来,砸伤了你。都怪我不好,太急着同你结婚,结果没在事前检查硬体设备,原谅我的粗心。”他趋向前,拉着她纤弱的手,轻轻地抚着纱布,无限柔情。

  她害怕地抽离他的掌握,他说他是她的丈夫,但她对他一点印象也没有,她不记得有什么婚礼。

  “佛儿,你怎么了?你不认得我了吗?别用这种方式惩罚我,我无法承受。”他惶恐地说。然而,她真的不记得他。

  叩!叩!叩!敲门声响起。

  男人站起身开了门,“恋恋,佛儿好像丧失了记忆似的,竟然把我当成是陌生人。”

  见到熟人,薛佛高兴极了,立刻问好友:“恋恋,这人好奇怪咧,一直说我是他妻子,你快告诉他,我还没结婚。

  薛佛的反应,恋恋十分惊讶,看样子她记得一切,除了关于范拓芜,关于婚礼。为了不吓到薛佛,她只得婉转地说:“拓芜的确是你的丈夫,你被水晶灯砸伤,恐怕是失去记忆力了。”

  薛佛不能接受地看着两人,她不记得自己结婚了啊!

  恋恋很无奈地看向范拓芜,试着安慰他:“看来她忘了你的事,出院后回到她所熟悉的环境也许可以帮她恢复记忆,你要有耐心。”

  休养了三天,薛佛终于可以出院了,知道要回那男人的家,初时她抗拒着,躲在母亲身后不让他靠近,母亲安抚了几句话后,陪她一同回那男人的家。

  * * *

  一个月后——

  薛佛外表的伤大致复原得差不多了,在李嫂的调养下已恢复“旧观”,只是对范拓芜的记忆仍然一片空白。

  “同谊,你看我早上画的日出如何?”风同谊常常到范府陪伴她,通常是挑范拓芜不在的时候。薛佛已经领教过范拓芜的脾气,他对于她和风同谊的友情十分不悦,不只用不悦来形容,简直可用愤怒来强调。

  “一抹红轮,你的功力又进步许多。”他欣赏着她的才华和美貌,对她的热爱不减反增,但他隐藏在心底最深处,他不会让它冒出头,破坏她的世界,让她痛苦;他要她快乐。

  “谢谢赞美。对了,听刘经理说你又要办个展了是不是?安排在日本,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让日本画坛认识你。”这一直是同谊的目标之一。

  “你和我一起去吧。”风同谊知道这只有千分之一的可能性,范拓芜不可能让她同行,身为她的丈夫,他有绝对的权利,但仍然忍不住要提一提,奢想或许会有奇迹也不一定。

  事实上,薛佛也很想同行的,到国外去观摩别人的画作总可以让自己的创作获得突破,但是,她必须先设法说服她的丈夫。

  好不容易挨到十二点,走廊上传来的脚步声证明范拓芜回来了。因为种种原因与丈夫对妻子的体贴,他俩至今尚未同房,也就是说两人的关系和结婚前无啥两样,只除了名分外。

  脚步声在她房门前停了一会,才又转往他的房间。她盘算好让他梳洗的时间,才起身怯懦地往他房里走。

  叩叩叩!

  他刚洗好澡,简单地在身上披了件薄袍,发丝还是湿的。在听到敲门声时迟疑了半晌,似是不信这么晚了有哪个夜猫子会造访。开了门,他的眼神里闪过一抹惊讶。

  迎了她进门,静静地观察她的反应,不像是主动求欢,那是为了啥事?

  “我有件事想听听你的意见。”她随意地坐在床尾,手指摩挲着丝被,不敢抬头看他,怕他看出她的不安。虽然她不记得是在何等情况下答应他婚事的,但不禁佩服起从前的自己,勇气可嘉。

  她不知道他与她之间亲密的程度,所以和他单独相处时,还是免不了令她紧张。

  “说!”

  “呃……同谊要在日本开个展,到时候刘经理也会一起去,我——我——我也想去日本看看。”她把头垂得更低。

  “不许去。”他冷冷地回答。又是风同谊,他知道那家伙今天又到家里来“招惹”他老婆了,他承认他吃了一大缸的醋,但他是有资格吃醋的不是吗?他是她的丈夫,却必须忍受别的男人陪伴他的妻子。现在又来怂恿他的老婆陪他到日本看画展,如果他答应的话,那么他就是天下第一号大白痴了,随时准备绿帽罩顶。

  她早猜到他会反对,只是没料到他会拒绝得如此干脆,连一句安抚她的话语也没有,这可惹恼了她,所以她决定反击,“为何不许?我已经决定了,我要到日本去,今晚来告诉你只是礼貌上让你知道我的决定,我对我自己的事自有主张,不需要你的批准。”

  “我说不许就是不许,你是我的女人,和别的男人一同出游成何体统?你想气死我是吗?”他咆哮着,为了风同谊,她就这么不顾一切地与他唱反调。

  “我偏要去。”她也不打算让步。

  “若是你坚持非去不可,我会让风同谊的画展办不成。”他使出杀手锏,不信薛佛不屈服。

  “你不敢。”她就是不信邪。

  “我不敢吗?别忘了新笙画廊的老板是我。”

  “我真怀疑我怎么会嫁给你这个魔鬼。”她气极。

  “哼!因为你爱我爱惨了,所以非我不嫁。”他颇自鸣得意。

  “那我真是瞎了眼才会爱上你,我看我们干脆离婚算了,这种婚姻绑手绑脚的,困住了彼此,不如分开,你我皆自由,我要和哪个男人做朋友也不再会让你蒙羞。”她脱口而出也没多考虑。

  范拓芜愤怒发狂地捉起她,像拎小鸡般,不管她有多痛多脆弱。“为了一个男人,你要和我离婚,你的爱、你的忠贞呢?到哪里去了?也许是我活该受报应曾经轻视你对我的爱,好,你要去日本是吗?我让你去,但是——离婚?今生休想。”他几乎是用吼的,吼完之后,放松了他的钳制,在房里如困兽般踱方步,手抓乱了微湿的黑发,他极力在控制他的脾气。他是个不痴心的人不是吗?发这么一顿大脾气又是为什么呢?

  薛佛没心理准备他会突然放开她,所以踉跄了一下,卧倒在地板上,样子十足的狼狈。他答应让她去日本,事实上她未必非去不可,只是,只是希望……她也不知道她到底希望什么,他们现在的情况比普通朋友还不如,只要一碰面,少不了剑拔弩张,总是非弄得两败俱伤不可。她不记得以前他和她之间处得如何,至少现在她觉得一点也不快乐。

  她不知道应该怎么办——现在——看他这么愤怒,她知道她应该说些什么话来缓和气氛,可又找不到该说什么,只好说:“你说我以前深爱着你,我无法想象,因为我不记得了。我只知道要女人爱上你是一件非常容易的事,你好看又多金,为什么不爱呢?但是,我想从前的我一定不是只为了你长得好看又有钱而爱上你的,应该还有一些其他的特质,例如你的内涵、你的对待。但是,你没让我有机会去了解这些,你忘了,你对我而言——还只是陌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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