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哭了。
“我弄大了叶亭亭的肚子,我没有脸见你,又不知该怎么对你说,叶亭亭逼我娶她,我迫于无奈要她先到维也纳等我,然后制造了溺水的假象,随后到维也纳与她会合。”
“叶亭亭?”她想起来了,杜白当年的吉他手。
他和她?
“有一晚,我因为心烦所以喝了很多酒,我不知道人生的目的意义是什么?我想我大概是有点醉了,所以我让她上了我的床,没想到她竟怀孕了。”
他像个无助的孩子般地恳求原谅。他接着说:“孩子到维也纳三个月就流产了。”
他抬起头,睁着一双蓝的像地中海的双眼看着仲惜。
“叶亭亭呢?这么多年以来,我也一样没有她的消息。”她迷蒙着双眼说。
“她在去年嫁了一个在维也纳开中国餐厅的大陆青年,上个月生了个儿子,日子过的还不错。”他淡淡地说着,好象叶亭亭和他之间只是普通朋友罢了。
“你今晚来找我又是为了什么?是为了让我得到迟来四年的惊喜?还是只是来告诉我,你曾经和一个女人上床;曾经差一点成为一个孩子的父亲?曾经差点要了我的命?”她讥讽道。
他扑向她,试图把她揽在怀里,但被仲惜甩开。
“你是我今生唯一最爱的女人,我不是有意令你痛苦的。这几年来我无时无刻不受煎熬,如果我的死亡可以为你带来平静的话,我可以为你死一百次。”
杜白拉开橱柜拿了一把水果刀,往自己的心脏准备刺下去,仲惜伸手夺刀。“杜白,你疯了吗?如果死可以解决问题的话,四年前我已经死了。”在夺刀的过程里,刀锋无情,划过仲惜的手掌,血流汩汩。
杜白见了血一惊,放下了水果刀。“仲惜,对不起,我又伤到你了。”他握起仲惜的手掌吸吮着流出的血。
第6章(2)
将仲惜的手包扎止血后,杜白脸色沉重地踱方步,苦恼叹息地说:“我知道,当年我应该找你商量的,可是我不敢。我怕在你面前无所遁形;我怕在你心里面,那个不曾犯错的杜白成为有瑕疵的杜白。我挣扎过、痛苦过,也求过叶亭亭拿掉孩子……她不肯。我不知道她喜欢我好多年了,真的,仲惜,我不是故意要骗你的。”他半跪在她的身前,用一种忏悔的膜拜,恳求她的原谅。
她缓缓地伸出未受伤的右手,抚摸他低垂在她膝上的黑发,像个慈母仁慈地说:“我从来没有想过要恨你一丝一毫,怨是有的。我怨你狠心地死去;怨你不能和我共筑我们的理想王国……我祈求过上帝无数次,希望你的死亡不是真的,只是我的一场恶梦罢了。如今,你真的好好的活着,好象上苍真的听到我的吶喊,我又怎么能恨你呢?因为,你的﹁生﹂正是我所盼望的,再也没有比这一刻更能带给我快乐的了。”
“真的吗?你能原谅我吗?”杜白没料到事情的转折竟是如此的容易。
仲惜点点头给了他一朵微笑。“饶了你自己吧,我想你这四年来一定也很不好受,每天被关在你自己筑的心牢里比死还苦,今晚你可以真正解脱了,我不怪你。”她真正放下心地说道。
杜白欣喜若狂,喜极而泣。“谢谢你,仲惜。让我们重新开始好吗?这一次我一定会更加好好的对待你的,给我们再一次的机会。你知道吗?这些年来我一直好害怕你嫁给别人,好担心你投入别的男人的怀抱,所幸,老天保佑你没有,让我们有机会再来过,我要弥补这四年我们所失去的岁月。……仲惜,我们结婚吧!”他一厢情愿的淘淘不绝,一厢情愿的求婚。却不知仲惜心里另有打算。
仲惜轻轻推开他,站起身来眉峰深蹙。考虑之后说:“杜白,你已不是四年前的杜白,我也不是四年前的童仲惜了,有许多的陌生感早已建筑在你我之间。很多的感觉已经不同了,我需要花时间适应这一切,在还没有厘清之前,我们谁也不能贸然谈婚姻大事。”
杜白仰头听完仲惜说的话后,难过的垮着肩膀,讪讪地说:“你是不是有心上人了?”
“此事不关风与月。”她不承认也不否认。
他懂她,他也站起身来,执起仲惜受伤的手放在唇边爱抚着。“对不起。”
“很晚了,杜白,你该回去了,我这不方便留客。”她下逐客令。
“我想留下来。”他问。
“不行。”她摇头拒绝。
“你变狠心了。”他说。
“我一直很狠心,在这一方面。”她答的妙。
“想想我们从前多么相爱……”
“非常相爱。”她同意。
“那为何今晚我不能留下来?”他仍做最后的挣扎。
“我没这个习惯。”
“以前是因为你和朋友同住,现在……”
“现在还是一样。你走吧,有话明天再说,我累了。”她打断他的话,再一次下逐客令。
杜白知道不能逼她,决定以退为进,他相信凭他和仲惜从前的爱情,纵然是唐璜再世,他还是有绝对的优势。
杜白离开时已是凌晨三点,仲惜入眠时已是东方鱼肚白,她拨了电话到医院请了假,这是仲惜入行这么久以来头一回请假。
*
葛玫可紧张了,打了电话到仲惜家,确定她没事后十万火急地到处找孟云天。
“你真是比孟云天的老妈还像他老妈。”大宝看葛玫这么热心,存心调侃她。
“什么意思?”葛玫正要拨云天留的电话。
“这么担心他娶不到仲惜啊?”
“我当然担心他娶不到仲惜啰,现在强敌出现了,我如果不通报军情可还得了,我可不能让杜白那个懦弱的骗子捷足先登。”
终于拨通了行动电话。
“喂!孟云天吗?我是葛玫,你的﹁行动﹂好难拨通哦,打到公司,公司里的人说你现在请长假……对啊,仲惜请病假在家休息……当然很严重……杜白回来了,你说严不严重?……Yes!欲知详情请火速到﹁双城记﹂来,白天当然没开,你到了后拨通电话进来。OK!”
收了线后,葛玫满意地咬了口三明治。
“你决定帮孟云天,不帮杜白了?”大宝认真地问。
“早八百年前就决定了,杜白死而复活只是更加坚定我的决定罢了。”
*
大约二十分钟后,孟云天火速赶到了“双城记”。
“你是用飞的啊?不是在木栅吗?”葛玫看了看腕表,不可置信地看着气喘如牛的云天。
“我骑车来的,快告诉我是怎么一回事?”云天问。
葛玫把经过情形大致说了一遍,包括今早凌晨杜白的造访,唱作俱佳,连大宝也听的津津有味。
“你准备怎么办?”葛玫说完后,补上这一句话。
我准备怎么办?云天像只斗败的公鸡沮丧地摇头。
“摇头是什么意思?放弃了吗?”葛玫泄气地说。
“不是放弃,我永不放弃。”他突地斗志高昂。
“这才像我所认识的孟云天嘛!”葛玫笑嘻嘻。
“杜白那个懦夫根本不是你的对手,他一手遮天地骗了我们,现在倒好,像个没事人一样想回来娶仲惜,不自量力嘛。消失了四年,他以为我们都得了失忆症啊?现在已经没有王宝钏苦守寒窑这回事了。云天,你要加油,我和大宝都支持你。”葛玫对孟云天可是充满信心。
倒是大宝,则显得十分为难,杜白是他的好哥儿们,他岂有胳膊往外弯的道理?但是这回杜白真是太过分了,瞒天过海,所以他也不打算再帮杜白。
“喂,大宝,你怎么不表态啊?”葛玫不耐烦地问。
“我精神上支持你,孟云天。”他只能做到这么多。
“谢谢。”云天心领神会。
离开“双城记”后,云天想了想决定暂时不去打扰仲惜,他想让她静一静,他不愿意这时候出现造成她的压力。
他先去处理公司董监事会议,这一次的会议已到了决定阶段,今天即可完成改组的结论,公司经营权交给两位专业经理人办理,至于幕后的指挥权与台面下的大事,再由云天于适当时机处理。
*
杜白找上了大宝,想从他身上寻求帮助。
“这样的结果,不出人意料。你是个大混蛋知道吗?要不是你曾是我的好兄弟,我真想揍你一拳。”大宝趁机教训杜白,卷起袖子展示他练过的肌肉,证明他可
不只是恫吓,而是真有实力的。
“我知道我错了,所以我想请你帮忙,我要再度赢回仲惜,我真的好爱她。”杜白想动之以情,搏取大宝的同情,进而获得支持。
“抱歉,你迟了一步,我已经答应葛玫要和她站在同一阵线上,共同支持孟云天。”大宝放出了一条线索。
“孟云天?仲惜的心上人吗?”杜白很聪明,马上联想到一块儿。
“答对了!此人是近四年以来唯一打动仲惜真心的人物,可想而知他的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