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南天是异卵双生。咦?你怎会认得我的家人?”他扬起不驯的下巴,充满戒心。
“我是孟女士的心理治疗医师;孟南天则是因为关心你们母亲的治疗进展,而常与我保持联系。”仲惜充满兴趣的看着他,接着说:“一个哈佛大学法律系的博士,却矛盾的扮演着另一个不同的角色--PUB的知名歌手。”
“你不也一样吗?某大医院心理治疗师,却也在PUB以歌唱宣泄压力与对死去爱人的思慕之情。”他鼻息翕动,不以为然地反唇相讥。
“我以此做为平衡。我很爱唱歌,所以我入股﹁双城记﹂,当我唱歌的时候,我才能觉得自己比较接近杜白;也才能让他知道我未曾忘却过他。”这是仲惜第一次对人剖析自己之所以偶尔玩票唱歌的真正原因。
“所以我认为我们是同路人。第一次听你在﹁双城记﹂唱充满蓝调情趣的﹁黯淡时刻﹂(When The Light Go Out),我就清楚明白的知道妳和我是同路人;所以我到﹁双城记﹂唱歌,只是为了想更接近你,你深深吸引着我。”
“哪一点吸引你?”她很好奇。
“你的气质吧!”他耸耸肩。
“你母亲十分想念你,抽个空回家看看她吧!”
“我现在还无法面对她。”他低垂着头,轻轻说着。
“孟女士说你误会她了,你应该好好听她说。”
“我就是听了太多所以才选择逃开,唯有不听、不看,才能令我比较平静。”
“若不想用听的,那就把它弄个水落石出。”
他摇头否定了此一建议。“好了,时间满晚了,打扰很久,告辞。”他喝完杯里的柠檬水,起身离去。
空气里和孟云天来的时候一样,弥漫着普罗高菲夫的幻影组曲。
*
第2章(2)
“仲惜,保莫先生早上打电话来,说今天临时要参加一个座谈会,所以想把治疗时间改在明天可好?”
“可以,约上午十点三十分。”仲惜拉开抽屉找出保莫的病历纪录进程,改了明天的日期。“文笙在用治疗室吗?”
“新的Case,一个离了婚的年轻少妇,心情低落,最近一直失眠又常常短暂的失去意识,所以来接受治疗,看能不能得到帮助。这种Case最适合文笙了,美丽的少妇,浪漫的心理科医师--一段罗曼史就是这样开始的。”贝儿眨着黑白分明的大眼,调侃着不在场的文笙。
“哈……你真会编故事。”贝儿的话把仲惜给逗笑了。
“我也不是毫无原因乱编的,差不多两年前吧,那时候你还没来,我也是刚到这做助理。文笙接了一个自杀未遂的二十岁女学生的Case,结果治疗到第六周时,女学生又自杀未遂;更夸张的是,女学生这次是为文笙而自杀……哈……,你说他在女病人眼里是不是万人迷?”贝儿打趣着。
“后来怎么收拾呢?”
“只好换治疗师啰,就是你接的位置,退休的吴教授。由他来辅导,那一段时间每回女学生来,文笙都躲到楼下喝咖啡,笑死人了。”贝儿还意犹未尽地说:“我还逼问文笙是不是他把女学生怎么了,不然怎会为他寻死觅活?结果他发誓,而且是毒誓,什么出去会被车撞死……之类的毒咒,说他啥事也没做。”贝儿除了开口说外,还以手势加强。
“难怪那天他要我别和病人牵扯太多,原来他是深受其害有感而发。”
“是吧,所以他要妳注意。因为这种事碰到一次就够麻烦咧,若是不断碰到,恐怕心理医师的饭碗也甭捧了。”
贝儿是个十分开朗的姑娘,到心理科做助理大约也两年了吧!每天无忧无虑的,最大的嗜好就是逛街买漂亮的衣服,上班时把自己打扮的青春有活力,赏心悦目。
“贝儿,你应该有男朋友了吧?”
“吹了,情人节刚分手。”她嘟着嘴说。
“你倒是挺看得开,没见你哀声叹气,每天照样笑嘻嘻的。”
“不然怎么办呢?反正他也不是什么太好的货,没什么好怀念的,也许下一个男人会更好。”贝儿自我解嘲。
“你们在聊什么?聊得这么起劲。”文笙做完治疗进办公室,喝了口水。
“聊你的新病人,美丽的离婚少妇。”贝儿说。
“她的丈夫有暴力倾向。不,应该说已经有暴力偏好,常照三餐打她,而且施以性虐待,她忍无可忍才决定离开他,两个月前离婚的。”文笙边做纪录边说。
“哇……才第一次治疗已经说到性虐待了啊?可见你让她十分﹁信任﹂。”贝儿故意逗他。
“你别大惊小怪好不好,病人主诉病原也很正常嘛,你怎么不说我引导问题的技巧很好?老是以有﹁色﹂眼光看我,我是上辈子被你捉奸在床了啊?这么说我。”文笙忿忿不平地抗议。
“喂--什么上辈子被我捉奸在床?我才没那么倒霉,上辈子嫁了你这个风流鬼。”贝儿羞红了脸,立刻不甘示弱地回嘴。
在一旁写病理报告的仲惜,也被文笙和贝儿的逗嘴给弄笑了。这个Office只有他们三人,要不是有这两人的拌嘴话,日子还真的挺无趣的呢!
“不跟妳扯了。仲惜,晚上我想和你一块去﹁双城记﹂放松一下,让我当护花使者可好?”文笙朝仲惜的方向询问。
“好啊,你能来店里捧场,我当然乐意之至啰!”
“我也要去。”贝儿也想去凑热闹。
“妳去做啥?那个地方只有酒,小女孩跟着去碍手碍脚,我看你还是和同学坐坐麦当劳好了。”文笙心里想,好不容易逮到机会可以和仲惜单独约会,带了个电灯泡很麻烦,又煞风景。
“我可以喝蛋蜜汁。仲惜,有蛋蜜汁吧?”仲惜点点头。
“拜托,到PUB喝蛋蜜汁,你有问题啊?”
“你才拜托咧,我是去喝气氛的,你管的也未免太多了吧,不想我当电灯泡就说一声嘛!”
“贝儿,你别多心,文笙是故意说着玩的,如果你们下班后没事的话,我很欢迎你们到店里坐坐,今天算是我请二位光临吧!”仲惜还真不希望和文笙两人单独出现在PUB。她不愿文笙会错意;也不愿葛玫和大宝大惊小怪。最重要的是,今晚孟云天也会到。
*
“哇--仲惜,今晚唱歌的酷哥是谁?歌喉真是棒呆了,你怎么没早点告诉我有个超级大帅哥在这驻唱?我如果知道一定每天晚上都泡在这。”贝儿对云天充满了兴趣,直拉着仲惜打听消息。
“他是孟女士的儿子。”
“孟嘉宝女士?”文笙睁大了眼,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呃!我也才刚知道。”仲惜喝了口她的龙舌兰,淡淡地说,省略了杜白忌日时孟云天的曾经造访。
“这世界还真小,有缘的人就是会相识。”贝儿有感而发,吸了三口蛋蜜汁。
“你说谁和谁有缘?蛋蜜汁可以乱喝,话可不能乱讲。”文笙可紧张了,他不希望贝儿的“金口”一开,成为既定的事实,那他不就没戏唱了吗?
“我说谁关你啥事?紧张个什么劲儿?我说我和孟女士的儿子有缘千里来相会,不行吗?无聊。”贝儿斜睨了他一眼,继续以仰慕的眼神飘向舞台上的云天。
“你少做白日梦了,他会看上你才有鬼咧。”文笙喃喃自语地补充。
“你说什么?”贝儿侧身反问。
“没事。”文笙选择装聋作哑。
葛玫在吧台边朝仲惜做了个手势,好象有话想对仲惜说。“我过去一会儿,你们俩在这没问题吧?可别把店里的桌子给掀了。”她说笑地打趣,走向葛玫和大宝。
“那天情况如何?大宝还一直骂我多事,不该把电话和住址给他的,没吹绉一池春水吧?”葛玫可好奇啰。
“那天葛玫告诉我这事时,我总觉不妥,杜白的忌日,他到你那去好吗?也没找我商量,就丢了张纸条给孟云天,万一他是个伪君子,岂不引狼入室?好在你没怎么样,否则以后我在天堂碰到杜白时,真不知道如何同他交待呢?”大宝是杜白乐团的合伙人也是多年好友,杜白的死除了悲痛的仲惜之外,就属大宝最伤痛了。
“他是我病人的儿子,白天是个力争上游的律师。”
“呃……我也猜他应该不只是像他所愿意让我们知道的,他的谈吐不俗,脸上叛逆却气质优雅,不过他歌唱的真是好。如果杜白还在世的话,一定会找他当Band的主唱。”又进来一桌客人,大宝趋前招呼。
“我知道大宝心里的矛盾,他既希望你为自己再活一次又舍不得你;他希望妳不要那么快就把杜白给忘了,因为杜白是那么的爱你。”葛玫不经易地说着她的观察,仲惜是她的好友,她要她快乐,所以没法顾到大宝的愿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