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风先是愣了一下,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给骇着了。
\"你真的喜欢阿姆斯特丹白玫瑰?\"他不正面回答,迂回地说道。
\"你不是很喜欢研究我吗?\"
\"你为什么对我说话老是那么冲,带着玫瑰的刺?\"
\"你不是狐狸吗?还会怕玫瑰刺?\"
\"再聪明的狐狸都会被扎伤。\"一语双关。
\"送我两百玖拾贰朵玫瑰,又要借我两千万元,你想做什么交易吗?\"
\"买你。\"
\"你说什么?\"她不信地再问一次,好一个狂妄的何牧风,他以为她是一般的女人吗?这样就可以被收买的?
\"我想买下你。\"他再大言不惭地说了一遍。
\"两千万加上两百玖拾贰朵白玫瑰?我只值这个价钱吗?我能不能问问别人的行情是多少?\"
\"别把自己说得像东西似的。\"
\"既然你先开了价,我当然把自己当作是东西了。\"默言自我调侃。
\"有兴趣的话,晚上我们可以好好谈谈。\"
\"当着赵明眸的面吗?\"她故意扯出赵明眸,提醒他,她对他的事可是一清二楚的。
\"不,就我们两人,只怕你不敢来。\"牧风用激将法,牧风很了解默言好胜的个性,引她入瓮.
\"何牧风,别想激我,我不会上当的。\"
\"我不想激你,只想见你,怎么样?如果有兴趣的话今晚八点到我家吃饭。\"
\"如果你亲自下厨的话,我就到。\"她故意刁难他。
\"可以。\"他答得简单。
接着,不等沈默言回答,何牧风率先挂了电话。
不到下班时间,何牧风就离开了德茂,只交待许总代理职务。\"何先生,不让司机送你吗?\"
\"今晚我有个私人约会,你叫老陈先回去吧!今晚我自己开车。\"说完后进了香槟色的朋驰,掀起风尘而去。
何牧风期待这一天的到来已经很久了。他每晚端坐在沈默言手捧白玫瑰的少女画像前,像个害了相思病的少男对她倾诉纷乱的情愫。他自己有时候都禁不住要怀疑是否害上了什么不治之症,而这急症只有沈默言能医。
今晚,他的解药就要出现了,他雀跃得像个中学生。
要他下厨?一点也不难。厨房的活儿切切洗洗根本难不倒他,在英国求学的留学生涯,他常常自己下厨弄几个家常中国菜食,就像念书一样,食谱在他手中简简单单的就能上手。
直到现在,何牧风还弄不清楚自己挖空了心思讨好沈默言,到底是为了什么?想要得到她吗?得到她的什么呢?她的人?她的心?还是她的爱?
也许,他很贪心,什么都想得到吧!
趁着锅里小火慢烧着砂锅鳕鱼头时,何牧风到浴室里快速地冲了个澡。
愈是接近八点他的心情愈紧张,他没有把握她会不会来,也许他的狂妄令她胆怯;不然就是他的态度跋扈得使她不屑前来。
门铃在渴望中响起,随着铃声的催促,何牧风的心也砰砰地鼓跳着,他强抑喜悦地开了门,迎上她满身的诗意。
沈默言今天穿了件塔夫塔绸红色四分之三袖长的短上衣,下搭薄纱黑色喇叭裤,青春迷人。
\"你很准时。\"
\"也很紧张。\"她说,丢给他一抹微羞的笑靥。
\"请进。\"他侧身让她进入。
首先映入眼底的是伊莎艾伦家饰,充满美式休闲风情,使用了大量色调淡雅的缇花布,表现出温馨典雅的风情。对于只住了一个人的大房子而言,这样的装璜对默言来说是一种奢侈。
\"还算满意吗?\"牧风很想知道她的评论。
\"住起来舒服就是好房子,我对房子的装璜很少有意见的,不过,你的眼光很好。\"
\"想喝点什么吗?\"
沈默言并未回答,反而看着他的脚指头后说:\"你在家都是打赤脚吗?\"
\"这是我的习惯之一,不管天冷、天热,我不习惯在家还要用鞋子束缚自己的脚。\"何牧风见她不回答,随意倒了杯柳橙汁递给她。
\"家里的饮料不多,除了这之外就是酒了,你应该不喝酒吧?酒伤害皮肤。\"
默言耸耸肩不置可否。
\"我喝花茶,各式各样的花茶。如果你想让自己的身体常保健康的话,应该也要戒酒才是,学我,喝茶。不过,果汁也很不错。\"
她喝了口果汁,踱到他身旁说:\"可以开饭了吗?我可是饿惨了。\"
牧风领她入饭厅,闻到菜香立刻食指大动。
\"我要开动了,都准备好了吧?\"
\"献丑了。\"他谦虚的说。
\"你一定是个美食专家,这些菜尚未吃,光是看就令人垂涎三尺,真的都是你做的吗?\"
牧风点点头,期待得自默言的赞扬。
默言先尝了口豆苗鲜笋和葱姜草虾,像是头一回吃到这般美食似地睁大了眼。\"你怎么这样厉害,能把菜烧得这么入味?\"
听到她的赞美,何牧风才放了心,轻松地加入了她的行列,看着她吃得津津有味,脸上不自觉地也堆满了笑意。
\"你大概是第一回烧菜给女人吃吧?\"
\"你真聪明。\"
\"这不算什么聪明,很好猜呀!凭你大老板一个,当然是君子远庖厨的喽!\"沈默言舀了碗鳕鱼头汤喝,对他又是一阵赞美。
\"只我们两人吃,你弄了这么多菜,可怎么消化呢?\"
\"明天弄些给我爸和二妈尝尝。\"
\"不好吧?尝我吃过的剩菜?如此一来,好像显得我很大牌似的。\"
\"你太多虑了,他们不会这么想,何况这也是我第一次下厨弄东西请他们吃。\"
\"既然也想招待他们,怎么不一起请他们过来用餐呢?\"
\"今晚不行,今晚我只请你一位贵客。\"
\"那我真是受宠若惊。\"
\"你不需客气,事实上我才是蓬荜生辉。\"
两人互相客套,谁也不愿先谈正题,怕一触及敏感的话题之后,今晚和谐的气氛会瞬间消失。
\"为什么叫做狐狸?\"沈默言打破宁静。
\"在你眼里,我知道你把我给想像成狐狸。\"
\"是啊,有点见猎心喜的味道。\"她讽刺地说。
\"我不是对每一个女人都这样的。\"
\"是吗?从十八岁开始,也该猎了不少猎物标本吧!\"
\"你怎么知道我是猎人不是猎物呢?\"
\"你是猎物吗?\"
\"如果你是猎人,我愿意为你成为猎物。\"何牧风开始下赌注了,而且也标示了奖品——他就是奖品。
\"这是交易吗?\"默言步步为营地问。
\"不是,这是一场你包赢的赌局。\"
她摇摇头后说:\"世界上从没有一场包赢的赌局。\"
\"和我赌就不同,我会让你赢。\"
\"让我赢?我能赢什么?婚姻吗?\"
\"如果那是你要的,我会给你,记得你说过不做我的情妇,记得吗?\"
\"我不做人情妇,也不要婚姻。\"
她的回答出乎他的意料之外。\"我可以问为什么吗?\"
\"我有婚姻恐惧症,我的母亲、三个姊姊、两个堂姊都离了婚,我不想重蹈覆辙,所以不结婚,省得结了婚还麻烦得要离婚。\"
\"你对婚姻太悲观了,其实结婚这玩意儿在现今的时代背景还是需要的。
\"牧风似乎是有感而发。
\"真是稀奇,你不也是个反婚姻者吗?怎会高唱起结婚好?若真是如此,那你岂不是早已掉入坟墓?\"
牧风站起身,一边收拾碗筷一边擦着餐桌,默言争着收拾,却招来牧风的拒绝:\"你来者是客,到客厅坐去,我一会儿就好。\"他半推半就地把默言领到长沙发椅歇息。
默言也不勉强非帮上忙不可,一人静坐在客厅一隅,窗棂上摆了十数盆的大理花和仙客来,娇艳欲滴。
\"在想什么?盯着仙客来发呆。\"不知何时,牧风来到她的身旁坐下。
\"我在想你的事。\"
\"那方面的事?\"他倒是诧异她会这么一说。
\"你从小生长在这样一个复杂的两性关系里,如何寻求平衡?十八岁开始养情妇至今……多少年了?少说十年以上吧!像你这样的男女关系,应该到了六十岁还是养情妇才是,还要婚姻做什么?你根本可以不要婚姻的。\"
\"嗯……我这样来回答你吧!你所指的从小生长在复杂的两性关系里,应该说的是我的父母和牧雷的母亲。其实这确实困扰了我很久,直到现在,我仍然不能忘怀那带给我的伤害,我只是尽可能地把痛苦调到最淡的程度,告诉自己不要碰触它。这是一种压抑的方法,因为是压抑的,所以我必须不断地在不同的女人身上,寻找一种平衡的对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