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再啜了口咖啡,何中桓的表情开始恢复冷硬,似乎这事给他的打击不小。
一时间胡琦有些不知该说什么或是做什么,见到他的咖啡已快喝完,于是她主动问他,“要再加一点吗?”
“可以续杯?”他的脸色又稍稍的放柔。
“当然,而且还是免费,如果你还想尝尝我们特制的蜂蜜蛋糕,那么今天老板娘我请客。”她不希望看到有人不开心。
“照你这种经营方式,你怎么可能会赚钱呢?”
“薄利多销,而且我始终觉得交朋友比赚钱有意义多了。”这是胡琦的肺腑之言,在空难事件后,她有了完全不同的人生观,钱只要努力去赚,不怕没有机会,但是很多人与很多事,通常是错过了就没有机会。
“现在有这种心态的人不多见了。”
“曾经经历过空难而幸存的人也不多。”胡琦打趣的道。
已经不知多久没有大声笑过的何中桓,这会却开怀大笑了起来,他的笑声甚至引来众人侧目,一方面是因为他的狂放,另一方面则是为了他的魅力,他的男性魅力完全令人无法忽视。
“有这么好笑?”她很客气的问。
“你的反应很快。”
“我只是不笨。”
“只是不笨而已吗?”
“好吧!我只是比不笨又再好一点点。”她很高兴看到他笑,因为当他一副地狱使者的表情时,实在让人有些不舒服。
“胡琦,你今天教会了我一件事。”何中桓突然说。
她惊讶的瞠大眼,“教会?!我教会了你什么事?”
“世界上不是只有一种女人。”
“世界上本来就不只有一种女人。”
“但我曾经以为只有一种。”他坦白自己原先的偏见。
“那你真是错得离谱。”胡琦很高兴他可以有这种体认。“人会犯错,不管是男人、女人,但是男人、女人可是有很多种类型,不要以偏概全,也不要因噎废食,这都是错误的。”
何中桓现在终于了解唐鹰的苦心,也知道唐鹰为什么如此积极的要撮合他和胡琦。
“恨女人解决不了问题,讨厌女人也于事无补,不信任女人更不能再挽回什么。”她希望能真正打开他的心结,希望他的心态别再不健康下去。
“胡琦,你有没有吃过感情上的亏?”知道她的说法正确也是好意,但她说教的意味太浓了,所以他敛起笑容,也决定给她上一课。
“目前为止还没有。”
“你有没有刻骨铭心的爱过一个人?”
“目前为止还没有。”胡琦感觉到有些怪怪的,他似乎在导引她。
“那你尝过被人家背叛的滋味吗?”他不停歇的又问
“目前……”
“那你知道被自己最亲的人耍是什么感觉吗?”
“我……”
何中桓根本不让她把话讲完,他马上又接了下去。“胡琦,我不曾经历过空难,更不曾体会过那种能幸存下来的感受,但是你也完全不了解被背叛、被伤害、被欺骗的感觉,所以别说那些冠冕堂皇的话,你要自己真正的经历过了,才能真正体会。”
胡琦有那么一会是哑口无言的。
“你碰上了空难而幸存,顶多可以发誓说你这一辈子不再搭飞机,那我呢?”他有些咄咄逼人的又问。
“我能说我这一辈子绝不再接触女人、不再看女人、不再和女人相处?”说着,他又是一副撒旦的样子。“胡琦,别天真了!有些伤害是永远也抹不去的,疗伤止痛说起来容易,但做起来……”
胡琦知道短暂的和平及温馨已经结束,牛牵到北京还是牛,她不可能只用一杯咖啡就改变他整个人,她的确是太天真了。
“我没有话好说了。”她盯着他道。
“你生气了?”
“只是……只是觉得无能为力。”
“觉得我没救?”知道自己有可能太凶巴巴了些,所以何中桓一直告诉自己要温和些。
“何中桓,你有权力决定自己要怎么说、怎么想,这是你的人生,我不能替你过日子。”她有些消极的说。
“那BLUE还欢迎我吗?”
“只要是客人……”
“我只是一个客人?”他截断她的话,微微不悦的问。
“只要是朋友。”胡琦这个人并不小家子气,她不记恨、不会斤斤计较,哪怕他的态度有多自负、狂妄、自以为是,她还是可以忍受。“只要是唐鹰的朋友,我都欢迎。”
“这话说得真有智慧。”何中桓又大笑了。
“我说过了,我比不笨又再好一点点。”她妙答道。
“不!你绝对是个聪明的女人。”
***
照往常,徐雨山在BLUE待到过九点才打道回府,因为早回家迎接他的只有冰冷的屋子,虽然可以上网、做一些案子的设计,但是这种一个人的孤单、寂寞实在非常难熬。
走出电梯,正当他低头掏钥匙之际,眼角的余光似乎瞥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很迅速的抬起头,徐雨山选择直接面对,顶多是他认错人说一句对不起,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又不会杀头。
但站在他面前不远处的人的确是毕莎嘉。
毕莎嘉是那种娇滴滴、时髦且有副千金小姐脾气的女人,她长相甜美、亮丽,不过有些骄纵的味道,是那种老爸会疼入心坎的好女儿,却不一定是一个好妻子、好母亲,而事实也印证了,她和徐雨山就是以离婚收场。
乍然见到自己的前妻,徐雨山一时说不出是该感慨还是麻木,因为在这段以离婚收场的婚姻里,他是受了伤的,他爱她,可是她认为他乏味、没有情趣、不懂浪漫,他把婚姻变成了坟墓,所以她非离婚不可,那他又能如何?而她又为什么会再出现呢?
毕莎嘉已经好一阵子没有见过他,这会站在她面前精壮的他,好似和她记忆中的形象不同,可能是因为心态的转变,也可能是因为自己的想法不同于以往,她突然觉得他变得有型极了。
以前她认为他刻板、没变化,现在看他却觉得刚正、正直、不虚华。
以前觉得他像是块木头,可是现在瞧他,却忽然感觉他挺迷人、可爱。
徐雨山不是主动走向她,而是他总得回家,所以他走到了自己家的门前,也走到她的面前。“雨山。”一向都会等徐雨山先开口的毕莎嘉,现在却抢先说了话。
“莎嘉。”他回应着,但也只是叫了她的名字。
“好久……不见。”
“是有一阵子了。”
“你都还……好吗?”毕莎嘉一向牙尖嘴利,得理不饶人,不过现在她有些变了,变得较谦逊、温驯。
“很好。”他的回答十分简单。
知道离婚是她要求的,也知道他并没有负过她,所以对他的疏远、客气,她似乎只能逆来顺受。“我可以……进去坐坐吗?”
“你要进来?!”他有些意外。
“行吗?”
“你……”莎嘉真是教他意外,在签下离婚协议书的那一刻,他以为她这辈子是绝不想再见到他,但没有想到她不只是出现了,而且还想进到他的屋里,这个他前岳父口中的“莎嘉公主”是吃错了什么药?
“只坐一下。”她说。
“你要干么?”
“纯粹闲聊而已。”
“你要和我聊天?!”徐雨山又再意外了一次,他将沉重的公事包往地上一放,这会到底是他心神不定,还是她神智不清?“莎嘉,如果我没有记错,你好像说过我言语乏味。”
“那又怎么样?”她的小姐脾气又上来了。
“那你现在不是自打耳光?”
“人不能改变吗?”
“所以你现在不认为我言语乏味了?”他试探的问。
毕莎嘉瞪他一眼,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来这一趟,对,她或许是有些想他,但又如何,天底下的男人这么多,而且即使离过婚,她的行情还是很好,现在追着她跑的男人还是可以排上好几条街,可是她却回来这里找他。
“莎嘉,你到底怎么了?”他有些困惑的看着她。“你是不是碰到什么困难?”
“我很好。”她倔强的看着他。
“还是你爸爸又训你了?”徐雨山了解他的前岳父,他的前岳父虽然爱死了自己的宝贝女儿,可是对于她的贸然离婚,却非常不爽,因为在他的眼中,徐雨山可是一个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的好女婿。
“没有!”
“你心情不好?”
“不是。”
他搔搔脑袋,“那我实在想不通……”
“徐雨山,难道我若不是碰到困难、或被我老爸骂了心情不好,我就不能来找你吗?”气死了,这个木头人,他的脑筋真是水泥做的。
“但我们已经离了婚……”
“离了婚就是仇人吗?”她打断他的话。
“我以为你不想再和我有任何牵扯。”徐雨山很老实的说,因为在他的感觉里,毕莎嘉好像受够了他。
“你就这么了解我?”她低吼。
“不!我好像从来没有真正的了解过你。”他现在已经很会消遣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