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配得上……」齐翼先是因她主动扑抱的举动深受震撼激荡,可是她最后那句话却令他大大疑惑。
她有什么配不上他的?这世上谁会配不上谁?她的脑袋瓜子又想到哪里去了?
「火车真的快赶不上了。」宝贝实在不想当棒打鸳鸯杀风景的那个坏人,但是两张火车票可不能浪费,只好讪讪地再次提醒。
不过她也忍不住羡慕死了香好,怎么能在短短两天两夜里,就遇到了一个这么出色的好男人,两人还这么甜蜜俩相好的样子?
但是世上美好得不像真的的事物,会不会到最后发现真的不是真的?
恋火烧得这么迅速,是不是熄灭得也快?不是她乌鸦嘴,实在有点怕单纯善良的香好受伤。
最后,齐翼还是依依地送她上火车,当香好忧伤的小脸贴靠在渐渐启动的火车车窗上,拚命地对着他挥手告别时,他胸口像是被紧紧地堵栓住,闷疼酸楚的滋味逐渐逼上心头。
「再见。」他深深地凝望着消失在月台的火车,坚毅果决地低语,「我们一定会再见。」
他会找到她的。
也该是他推开沉重繁琐的行事历,好好地为自己安排一个长假的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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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回程的火车上,香好失魂落魄的,三魂七魄一颗心像是遗落在台北,南下列车载着的只是个空壳子。
宝贝迫不及待地拷问着她和那位英俊法医的前因后果,好奇死了这事到底是怎么发生的?
可是香好一下子傻笑,一下子发呆,又一下子泫然欲泣的,搞得宝贝到最后也不敢多问。
就是这样情况才严重哪!
「完了,妳真的掉下去了。」宝贝一拍额头,大大一叹。
「啥?」香好眨眨眼,愣愣地回头看她。
「算了。」宝贝捧着沉甸甸的脑袋瓜,一时间也不知该为她高兴还是担心好。
台北男人都很坏的,那家伙真的会把香好当一回事吗?
可是那个英俊法医又不像是那种随便说说的男人……
爱情从古至今就是一道连数学家抓破头也解不出的难题,今年才二十岁的宝贝更别想弄得懂了。
缘分自有安排,她只能这样自我安慰。
缘分自有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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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究竟要怎么样才能成为配得上他的女孩子呢?像他那么出色的男人,又强壮又了不起,一定会比较喜欢有自信有风采的女人吧?」
在帮金斗嫂洗头的当儿,香好自言自语陷入沉思中。
金斗嫂本来被她绝妙温柔又恰到好处的抓功弄得快睡着了,可是等了半天却迟迟等不到下文,那双陷入自己满头泡泡发里的小手就这样停住,然后是她的自言自语。
「我说阿好呀,妳到底要不要继续帮我洗下去?」金斗嫂忍不住抱怨了。
「啊,对不起、对不起。」香好终于回神,小脸飞红了。「对不起,我、我刚刚闪神了。」
「阿好,该不会是阿春姨最近更年期到了,把妳虐待得很惨吧?」金斗嫂小小声问,深怕给外头在高谈阔论尖笑的阿春姨听见。
阿春姨正和一个槟榔西施谈到怎么对付色老头呢!
不过听她们笑得花枝乱绽,好像遇到色老头还挺乐的。
「没有啦,阿春姨对我很好。」
这倒是真的,她也很惊讶,从台北回来的第二天,当她怯怯地来敲阿春姨的门时,阿春姨竟然连骂都没骂就让她进来了。
接下来一个星期,阿春姨的毒言毒语好像收敛了不少。
会不会是怕失去她呢?
香好暗自嗤笑自己的痴心妄想,她又不是个多重要的人,阿春姨怎么会因为怕失去她而对她特别好?
不过阿春姨最近真的心情特别好,每次讲完电话就会哼歌,什么「望春风」、「春花望露」、「何日君再来」的。
但是她有什么资格讲人家?她自己这一个星期还不是怪怪的?
「唉。」香好叹了一口气,至少她是深深切切知道自己是为了什么。
时间和空间非但没有让她稍稍忘记齐大哥,反而让她更加想念他。
他呢?他真的还记得她这个人吗?
「齐大哥不会忘记我的,他说过他会来找我。」她努力给自己打气,却难免忐忑不安。患得患失起来。
就在这时,门外响超了震天价响的鞭炮声,劈哩啪啦轰得香好耳膜差点破掉。
「发生了什么事?」她吓了一大跳。
金斗嫂也惊疑地看着她,「啊外面是怎样?迎神哦?也没听说今天谁家娶媳妇啊?」
娶媳妇?
难道是齐大哥放鞭炮来迎娶她了?香好才刚咧嘴想笑,又觉得自己真的是脑袋有毛病了,这种离谱的事也想得出来?
唉,再这样下去,她在成为知名发型设计师前,恐怕会先进精神疗养院吧。
她刚刚想到哪里了?
一个有自信的女人,才能够匹配得上完美无瑕又充满男人味的齐大哥吧?不要太畏畏缩缩,一个像老鼠般畏缩的女人是不会有人爱的。
而她想要齐大哥爱她,不只是觉得她可爱,对她有一点点心动而已。
所以这表示她要变得更好。
「好消息!好消息!天大地大的好消息!田侨里终于出运啦!」
村子里素有「报马仔」之称的银花婶欢天喜地的连声尖叫,像头失控的水牛冲了进来。
阿春姨和槟榔西施面面相觑,香好跟金斗嫂妳看我,我看妳的。
「啥?」她们同声问出大大的疑惑。
「就是刚刚啊,有一个有钱人坐着黑头车来,说要买下我们田侨里东边靠马路的那些田啦!」银花婶兴奋到下巴都快掉下来,颤抖地道:「七十亿,要用七十亿买下我们那些不争气的旱田啦!」
「什么?!」她们都呆住了。
七十亿?那是后面有多少个零的天文数字?银花婶会不会一时情急把七十万讲错啦?
「哎呀!妳们还在这里发什么呆?要开里民大会了,大家统统去田侨里活动中心吧。」
果不其然,银花婶话声甫落,就听见外头扩音器放送出里长兴奋颤抖的声音
「里……办公室报告……里办公室报告……」
香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东边的田?她阿爸的田就是在东边,难道……难道他们要变成名副其实的田侨仔了吗?
第六章
人最怕什么?
最怕的是存款越来越少,体重越来越多。
人最烦恼什么?
没钱的时候烦恼没钱,有点钱又不会太有钱的时候烦恼想买的买得起,该花的又不敢花,最矛盾。
那么超级有钱的暴发户烦恼的是什么呢?
就是家里穷到只剩下钱该怎么办才好。
这真不是开玩笑的,自从田侨里一夕之间,有田的都变成暴发户后,全村开始陷入一种奇特的失衡状态。
因为里民天生就是淳朴善良的老百姓,要说财一大气就粗倒也不至于,但是突然变成有钱人,的确在他们生活中造成了某些突兀而诡异到令人发笑的影响。
首先巨额支票在里民们帐户里生效的那一天,全里大大小小、老老少少,包括鸡鸭狗猫和牛--尤其是牛--都放一天假,大家聚在大树下兴奋的讨论着该怎么用「很多很多钱」好?
「我要去做整排的黄金牙齿。」福叔公总算扬眉吐气了,他想装黄金假牙已经想了五十年,可是他的儿子、媳妇硬是不给钱,现在反而是儿子、媳妇回过头跟他鞠躬哈腰说好话了。
「装黄金的不够气派啦,现在好像流行镶钻石的。」七婶婆热心地提供意见。「我女儿就说要帮我去『咚蔘』那个购物频道买一粒钻石戒指,说要五克拉的才闪。」
「你们是怎么回事?一有钱就忘本了吗?」今年九十高龄却身强体壮、精神矍烁的吴家老祖吹白胡子瞪老眼睛,一跺手中的拐杖。
「对不起,阿祖,是我们想差想错了。」几个老人家惭愧地望着这位更老的老人家。
对啊,他们怎么可以一有钱就忘了自己的出身,还那么嚣张奢侈……
「不象话,了然啊你们。想想我们田侨里是世代务农的,现在虽然发达了,一定要知恩惜福。我已经订好了一整套金子打的畚箕锄头,还有一头金牛,你们都要跟我学学才对,绝对不要忘本!」
乒乒乓乓……老人家个个摔了个四脚朝天!
这、这是哪门子的「知本」法?
但是对于田侨里暴发户的「第二代」来说,突然变成有钱人家的小孩,对他们来说更是一记威力强大的震撼弹。
「我最近在看店面。」宝贝兴匆匆地抱着一堆玉米片饼干,一屁股在香好面前坐了下来,盘起双腿拆开一包又一包的饼干。
宝贝想要这样做已经很久了,不用管预算,饼干吃到饱……她已经厌恶透了在嘴馋时,拚命提醒自己一包二十五元的玉米脆片可以拿来买半个便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