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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他也可能将酒推荐给其它的客人。」

  「若我父亲知道,一定会对他没把这么珍贵的酒卖给他而大发雷霆,我不认为社经理敢冒这么大的风险。这件事说明下毒的人一定非常熟悉杜经理和他的餐厅,以及他的顾客。」

  「怎么下毒呢?酒在我们面前开瓶。如何被下毒呢?」

  「我猜测是用一种非常细的皮下注射器穿透木塞将毒药注入,因此不曾被察觉。或者,如果有适当的工具,酒瓶也可拔掉木塞后再密封起来。当然杜经理总算松了口气,因为我不再认为他或是餐厅里的侍者有嫌疑。」

  黎璃因下床太久变得虚弱而颤抖。罗德留意到她全身的颤动。「你可以在这里住到完全康复,」他起身礼貌地说。「任何需要,都请尽管开口。」

  「谢谢。」她接着说了一个毕生最大的谎言:「罗德,维多的事让我很难过。他是……他是……」他曾经是一个混蛋杀人凶手,现在是一个死了的混蛋杀人凶手。想着丽雅的小脸,她试着挤出一滴眼泪。

  「谢谢你的安慰。」他面无表情的说,离开了房间。

  她并没有欢呼跳舞;她还太虚弱,但主要是因为她知道房间内有隐藏式摄影机。她爬上床试着躲入有助恢复体力的睡眠,但她高兴得只能假寐而无法入睡。

  她的任务已部分完成。现在,她只需要在罗德发现莫丹妮根本不存在之前消失。

  第三章

  两天后,罗德与弟弟戴蒙站在意大利老家的父母坟前。父母亲死后终于再度团聚,如他们生前一样。维多的坟上布满花朵,但罗德与戴蒙也拿了些花放在母亲的坟上。

  天气有点凉但仍有阳光,微风吹着。戴蒙将手插在口袋里仰望蔚蓝的天空,英俊的脸上满是哀伤。「你接着要做什么?」他问道。

  「找出谁是凶手,并杀掉他。」罗德毫不迟疑地说。他们一起转身漫步离开墓园。「我会刊登父亲去世的新闻稿,这件事无法隐藏太久。父亲去世会让很多人紧张,对我掌权后的状况起疑,我必须尽快处理。我们可能会损失些许利润,但都不难吸收,而且这些只是短期的损失。疫苗的获利将会弥补差距,甚至更多,多很多。」

  戴蒙说:「文森已经赶上进度?」他是比罗德更精明的生意人,在瑞士的总部掌理赖家大部分的财务。

  「不如我们的期待那么快,但工作一直在进行中。他向我保证明年夏季前可以完成。」

  「考量到那次的损失那么大,他的成绩已经好过我的期望。」文森实验室里的一场意外,严重破坏了他正在进行的计划。

  「他和他的人都在加班。」如果罗德看见进度落后,他们势必要工作到更晚。这疫苗太重要了,交期绝不能延后。

  「随时让我知道最新情况,」戴蒙说。基于安全考量,兄弟俩决定在确定凶手的身分并将之逮捕之前,不再相聚。他回头望着新坟,黑色的眼眸充满和罗德感受相同的痛苦与悲伤。「还是很难相信。」他的声音小到几乎听不到。

  「我知道。」兄弟俩相互拥抱,充分表达他们的情感。他们随后分坐不同车辆开往私人停机坪,各搭公司的喷射机返家。

  与弟弟的会面让罗德得到了慰藉,感受到仅剩的直系亲人站在他的身边。尽管这次相聚的目的充满悲伤,但相互陪伴还是令人宽慰。现在他们必须回去管理彼此有关联、但各自独立的企业,戴蒙掌理财务,罗德缉拿凶手并让此人血债血偿。他知道无论他怎么做,戴蒙都会支持他。

  但是,寻找凶手这方面始终没有进展。文森还在分解毒药成分,也许对毒药的来源能有些概念,罗德也密切观察敌人,看是否有人知道维多已经死了,是否有不寻常的交易行为。也许有人会认为做非法勾当的伙伴是最大的嫌疑犯,但罗德并不将任何人排除于名单外。凶手甚至可能是组织内的人,也可能是政府的人。维多沾手许多有利可图的领域,也许有人变得太贪婪而想要独吞整块大饼。罗德只需要找出是谁。

  「送莫女士回家。」待在那边一星期后,罗德吩咐着泰迪。她已经可以平稳站立,虽然她很少离开房间,但他还是不习惯一个陌生人在他的屋檐底下。他仍忙于稳固地位——不幸的是,还是有人认为他不如他父亲,进一步受到煽动而挑战他的权威,迫使他必须派人除去这些人——有些事不应该让外人意外地知道或看到。他的家必须是最安全的庇护所,那样他会觉得自在一些。

  送她回去只要几分钟的车程,她的随身行李已放置车内。泰迪与法国女人离开后,罗德步入维多的书房——现在已是他的书房——坐在维多最喜欢的一张大型木雕书桌后方。毒药的报告摆在前面,是文森将餐厅垃圾桶捡回的酒瓶内渣滓分析后所得。刚收到时他已经浏览过,现在他再一次拿起来仔细研读,深入研究每个细节。

  文森的报告指出,毒药是化学研制出来的。内含些许丝膜蕈毒素,一种存于致命抱伞蕈类的剧毒,所以他先前会怀疑是蕈类中毒。丝膜蕈毒袭击人体许多器官,最明显的是肝脏、肾脏、心脏及神经系统,但丝膜蕈毒发作的速度也特别慢。中毒后十或十个小时以上都不会出现征状,过段时间受害者看起来似乎已康复,但几个月后反而会死亡。没人知道丝膜蕈毒的治疗或解毒方法。毒药也与米诺地尔溶液有关,它会产生心搏徐缓、心脏衰竭、低血压及呼吸困难——使得受害者无法从类似丝膜蕈中毒的状态下复原。米诺地尔溶液速度很快,丝膜蕈毒很慢;两种成分混和后产生了延迟发作的效果,但也仅有数小时。

  根据文森的说法,全世界仅有少数几个化学家有能力调制这种毒药,其中没有任何一个人在声誉良好的药厂做事。由于工作的特性,聘用他们不仅价格很昂贵也很难联系得上。这个特别调制的毒药,效力强到一盎司(译注:约28克)不到就足以杀死一个七十公斤的人,而且价钱高昂。

  罗德沉思地用指尖轻点双唇。逻辑告诉他,凶手几乎可肯定是为过往冤仇而寻求报复的商场敌手,但直觉却让他继续盯着莫丹妮。与她有关的一些事仍纠缠不去。他分辨不出那隐约的不安来自何处:至今的调查结果都与她所声称的一切相符。除此之外,她也被下毒且几乎身亡,任何有逻辑思考的人都会认为她已经证明自己不是凶手。况且,当他告知维多去世的消息时,她也掉了泪。

  没有什么问题指向她。负责倒酒的侍者比她更有嫌疑,但彻底盘问杜经理及侍者后并没有什么发现,除了证实杜经理亲自将酒交给侍者,并看着他直接送到维多的桌上。不对,他要找的是将酒放到市场上出售、并引起杜经理注意的人,目前为止没有那个人的任何资料。那瓶酒从一家根本不存在的公司买到。

  由此推论,凶手是这一行的高手,有管道买到毒药及酒。凶手——为了方便起见,罗德将凶手假想成男性——研究过受害者本身及其嗜好;他知道维多经常光顾那家餐厅,知道他订了位,也相当确定杜经理会将这瓶特殊的名酒留给最重要的客人。凶手也有能力伪造一份几可乱真的公司证明。这一切都指向某种程度的内行,明显地直指「竞争对手」。

  然而,他还是无法将丹妮完全排除。

  虽然不太可能,但也许是情杀。在他确定谁杀了父亲之前,没人可以脱离嫌疑。不管父亲在丹妮身上看到什么,或许也有另外的人看到,也同样迷恋着她。

  至于维多的旧情人……罗德在心里过滤着,随即直截了当地将她们从这个假设排除。原因之一,维多向来像只采花的蜜蜂,从未与一个情人形成真正的交往关系。二十多年前妻子死后,他活跃地追求各种恋情,但从没有任何女人曾让他考虑续弦。此外,每个与父亲交往的女人罗德都有调查。没有一个的占有欲真的那么强,也没有人了解这类奇特的毒药,或是有办法取得,更别提价格惊人的昂贵名酒。为了更肯定,他可以再次调查她们,但他认为她们终会被无罪开释。然而,那些属于丹妮过去历史的人呢?

  他问过她这件事,但她一个名字都没给,只说:「一个都没有。」

  她这辈子都活得清心寡欲像个修女?他不认为,虽然她确实拒绝过维多的求欢。或者她有些情人,但没对任何人认真?他不在乎她想什么,他只要找出结论。

  喔!这就是了。为什么她不让他知道任何跟她的过去有关的人。为何那么神秘?就是「这件事」让他不安,她没理由不说出青春期以后交往的人。她在保护谁呢?她知道谁可能在酒里下毒,知道谁了解她不喜欢喝酒、而且没猜到她可能会喝一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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