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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她一找到借口就迫不及待地去找丹恩侯爵。

  第二、她先是郁郁寡欢,接着在发现两个女人坐在他的腿上时立刻妒火中烧。

  第三、当他轻蔑地谈及她的魅力,说她是一文不值的小妞时,她差点掉下眼泪。

  第四、她激他侵犯她。

  第五、她要求他继续侵犯时,差点使他窒息而死。

  第六、多亏打雷闪电,她才松手。

  抵达公寓大门时,她真想用头撞门。

  「笨、笨、笨。」她咕哝,用力敲着门。

  维塞打开门,当下目瞪口呆。

  「维塞,」她说。「我令你失望了。」她走进公寓。「芙珞呢?」

  「天啊!」维塞无助地环顾周遭。

  「那么她是还没有回来了,我一点也不意外。」洁丝走向祖母的房间。「事实上,就算我可怜的女仆叫车夫载她直奔加莱并渡过海峡,我也不会怪她。」她敲妮薇的房门。

  她的祖母打开门,凝视她良久,然后转向维塞。「崔小姐需要洗个热水澡,」她说。「劳驾你赶快叫人准备。」

  然后她握住洁丝的手臂把她拉进房间,叫她坐下,脱掉她湿透的靴子。

  「我一定要去参加那个宴会。」洁丝扯着外衣的带扣。「随便丹恩怎么愚弄我,但我决不会让他破坏我今晚的兴致。我才不在乎巴黎人有没有看到,应该感到难为情的人是他——半裸地在街上跑。我好心提醒他时,你认为他做了什么?」

  「亲爱的,我想象不出来。」妮薇迅速脱下洁丝的长袜。

  洁丝告诉她,丹恩从容不迫地解开长裤的钮扣。

  妮薇放声大笑。

  洁丝蹙起眉头。「板住脸孔很不容易,但那还不是最困难的部分。最困难的是——」她叹口气。「噢,妮薇,他是那么可爱。我想要吻他,吻他迷人的大鼻子,还有其他各处。真令人沮丧。我决心不要发脾气,但我还是爆发了。我不停地打他,直到他吻我。然后我继续打他,直到他认真吻我。虽然很丢脸,但我最好还是告诉你,要不是差一点遭到雷击,我就会彻底身败名裂。但可怕的是,我竟希望我已经身败名裂了。」她呻吟着说。

  「我知道。」妮薇安抚道。「相信我,亲爱的,我知道。」她替只能喋喋不休和呆瞪家具的洁丝脱掉其余的衣物,用晨衣裹住她的身体,带她坐到壁炉前的椅子上,然后叫人送白兰地来。

  ☆☆☆

  大约在崔洁丝自他身边逃离的半个小时后,浑身湿透的丹恩侯爵抓着一顶不成形的女帽,走进颤抖的赫勃替他打开的大门。不理会男仆,侯爵穿过走廊步上楼梯,沿着另一道走廊进入他的卧室。他把女帽扔到椅子上,脱掉湿淋淋的衣服,用毛巾擦干身体,换上干净的衣服,重新去陪他的客人。

  包括妓女在内,没人有胆或醉到敢问他去了哪里,和做了什么。丹恩很少解释他的举动,他没有责任对任何人解释。

  他只告诉他们,他饿了要出去吃晚餐,随他们要不要一起去。结果除了醉到只能大声打鼾的崔博迪,所有的人都陪他前往皇宫广场的一家餐厅。饭后,他们转往「二八」,竟然发现它正好在那天歇业。由于没有其他地方提供「二八」的多样性,所以他们分开各自寻找娱乐。丹恩带着他的两个……乳牛前往赌场,同行的还有顾邦肯和他的乳牛。

  凌晨三点,丹恩独自离开赌场后在街头闲逛。

  他闲逛到若丝夫人家时,参加宴会的客人正开始离开。

  他站在微弱街灯后方的一棵树下观看。

  他在那里沉思了将近二十分钟时,看到崔洁丝挽着艾司蒙出现。他们在谈天说笑。

  她没有戴可笑的帽子,但梳着更加可笑的奇怪发型;编成花结的头发盘在头顶,发结上装饰着珍珠和羽毛。丹恩认为那种发型愚蠢极了。

  因此他想要拔掉那些珍珠、羽毛和发夹,让乌黑的秀发披散在路灯照亮的白皙肩膀上。

  他不悦地注意到她露出太多白皙的肌肤。银蓝色礼服的蓬袖连肩膀都没遮。它们从上臂中段端庄地覆盖到手指,原本应该遮起来的地方反而暴露在巴黎每个好色之徒的目光下。

  与会的每个男人都曾从容不迫地近距离欣赏那曲线玲珑的白皙肌肤。

  而公认的黑暗王子丹恩,却只能名副其实地站在屋外的黑暗处偷看。

  此刻他一点也不觉得自己像撒旦,反而像把鼻子贴在蛋糕店橱窗上的饥饿小乞丐。

  他看到她进入马车。车门关上,马车缓缓驶离。

  虽然旁边没有人会看到或听到,他还是不敢笑出声音。虽然今晚他笑得很多,但对事实却无法一笑置之。

  他早就知道她很麻烦,一定会的,一如每个良家女子。

  「妻子或情妇都一样,」他经常跟朋友说。「一旦让淑女缠上,无论她贞洁与否,你就成为一块棘手土地的地主,那里的佃户老是造反,害你不断投入金钱和劳力。为的只是她心血来潮时偶尔赏赐你的东西,而那东西你只需花几个先令就可以从妓女身上得到。」

  没错,他渴望她,但她绝不是第一个挑起他欲望的淑女。虽然渴望,但他总是对那种女人一心想引诱他踏入的陷阱有所警觉。

  可恨的事实是,他自投罗网后还欺骗自己相信他没有——或就算是有,他也不用害怕,因为至今还没有陷阱深到能够困住他。

  那你为什么还赖在这里不走?他问自己。是什么巨大力量把你拖来这里,像痴狂少年般呆呆凝视着她身处其中的屋子?是什么锁链把你拴在这里,等着看她一眼?

  一个碰触。一个吻。

  真恶心,他告诉自己。

  恶心归恶心,那却是事实,他痛恨那个事实,更恨她造成那个事实。

  他应该象没有良心的魔王一样把她从马车中拖出来,拔掉那些淑女发饰,对她为所欲为后大笑离去。

  那么他为何没有那样做?革命前,无数道德败坏的贵族都是那样。即便是现在,又有谁会责怪他?大家都知道他是怎样的人。他们只会怪她自己挡了他的路。法律不会替她的名誉报仇,她想报仇只有靠崔博迪要求以手枪决斗了。

  冷笑一下,丹恩离开站岗的暗处,沿着街道漫步。虽然落入陷阱,但这也不是第一次,他提醒自己。他以前也曾伫立屋外,因被拒于门外而心痛寂寞。但到最后,赢的向来是他。他使欺负他的同学尊敬并羡慕他。父亲加诸他的羞辱与伤害,他都十倍报复了。他成了那个老混蛋今生最可怕的噩梦,还希望是他来世最痛苦的折磨。

  就算玩他于股掌之上达六个月的苏珊,在那之后也饱尝苦果。

  丹恩那时确实是当局者迷,但当女人为达到结婚目的而缠住男人时,哪个男人看得清事情的真相?

  现在他看得非常清楚:一八二零年夏季的某一天,在他父亲过世约一年后,他参加了另一场葬礼。

  这次躺在堆满鲜花的闪亮棺材里的是华戴尔。他喝醉酒跟人为妓女大打出手时,在客栈庭院的鹅卵石上跌倒,撞破了头颅。

  葬礼后,华戴尔的大妹苏珊把丹恩侯爵拉到旁边,谢谢他大老远从巴黎赶来。她可怜的哥哥——她勇敢地拭去一滴眼泪——非常看重他。她把手放在他的手上,然后红着脸迅速将手抽回。

  「是啊,我娇羞的蓓蕾。」丹恩嘲讽地低语。「演得还真像。」

  没错,苏珊就靠那个碰触使他上了钩。她把他诱入她的世界,也就是他多年前学会回避的上流社会,因为在那里他只需看一名年轻淑女一眼,就能使她脸色惨白,使她的伴护歇斯底里。只有他几位朋友的姐妹像尽快办完苦差事似地,和他跳过舞。

  但苏珊不同。她因服丧而不能跳舞,但她可以和他聊天,看他的眼光好像他是穿着闪亮盔甲的骑士。

  四个月后,他获准握她戴手套的手二十秒。他又花了两个月才鼓足勇气吻他。

  在她叔叔的玫瑰花园里,殷勤的骑士在他意中人的脸颊印下一个纯洁的吻。

  几乎在同一瞬间,像得了信号一样,一群尖叫的妇女——母亲、婶婶、妹妹们——从树丛里冲出来。接下来他只知道自己被带进书房,苏珊的叔叔严厉地命令他说明求婚意图。像个天真痴狂的少年,丹恩声明他求婚的意愿是一片诚心。

  接下来,他的手里多了一支笔,面前多了一大叠要他签名的文件。

  即便现在,丹恩仍然不知道他从哪里或如何找到坚持先细读那些文件的理智。也许是因为不习惯接受任何命令,却接连听到两个命令吧。

  无论如何,他放下笔,开始阅读。

  他发现为了得到和他的娇羞蓓蕾结婚的特权,他必须替她的亡兄、叔叔、婶婶、母亲和她本人清偿所有的债务,永永远远,至死方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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