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自觉地瞄了那个还是满脸笑意的漂亮男人一眼,余燕安的眼光再回到这张引起自己注意的脸,对呵,站在那个漂亮男人身边,更突显他的男子气概。
可是他那张脸上可没有什么笑意,这让余燕安无法相信刚刚那句颇具调侃意味的话——面包可以出炉了——是他说的。
当余燕安的眼光落在他身上搜寻时,他那双深邃的眼睛也正像是与她对峙般的瞪视著她。
被他那双探索似的双眼看得有些不自在,余燕安习惯性地猛吞了几口口水後,小声地问:「刚刚是你?」
易志风没有回答,只是眼睛突然微亮了一下。
余燕安压住心中微微升起的恐惧和不安,吞口水的速度更快了。踌躇了几秒後,才又犹豫地开口。
「刚刚是你帮了我?」
易志风仍是不吭声,但微点了点头。
她像有些怕说错话似的小声地说:「谢谢你。」
「不用客气。」
果真是他的声音。这声音虽然低沉却磁性十足,真的是太容易让人一听就入迷。
可是他那张有些吓人的脸……
偷偷地再瞄那个男人一眼,余燕安很快地将眼光移到别的地方,心想,只要他的脸上有点笑,眼神再柔—点,而且最重要的是嘴巴不要老是抿得那么紧……其实他也是长得挺不错的。
对啊,其实他长得还满称头的,而且……怎么自己会觉得他挺眼熟的?
尤其是接触到他那双又黑又大且炯炯有神的眼睛。
他就这样直直盯著余燕安的脸瞧,好像在搜寻什么似的,脸上完全没有笑容,让人有种无处遁形的不自在感。如果他能笑一下的话,应该会让人感觉好一点。
可是当看到他的嘴角真的微微上扬,笑容袭上那双闪著奇异光芒的眼睛时,余燕安马上改变心意,他还是不要笑得好,因为他这种诡异的笑容更令人心衷发毛。
就像现在,他正用令余燕安更加不安的带笑眼光看著她。
我一定有见过他。余燕安肯定的想。
可是是什么时候?在那儿呢?她才这样想著,眼光又接触到他那副要笑不笑的表情。余燕安眉头微蹙。怎么回事?他为什么一直看著我?我是不是哪里不对劲?
回眸看了眼许雅文,她的脸上虽然也是挂著笑,但却是那种我也不知道发生什么事的笑。
余燕安的眼光回到那个男人身上,有些不安地问道:「怎么了?」
易志风耸耸肩,没有回答余燕安的话,只是摇了摇头。
她的心里正纳闷著,眼光不经意的看到他胸前有雪渍,余燕安脑海中灵光一闪,脱口而出。「你就是那个被我撞到的倒楣蛋?」
只见他的眼睛很快地再闪过一抹笑意,而这次那笑意竟然奇迹似的蔓延到他脸上,余燕安注意到他的嘴角总算是明显地微微扬起了。当看到那抹漫笑时,地重新旨定自己的第一个感觉:这个男人如果愿意将这种自然发出的笑意常挂在脸上的话,一定也很迷人。
「对,我就是那个倒楣蛋。」
他这一承认倒是让余燕安笑了起来,他好像并不像外表所表现的那般吓人的酷。她的胆子稍微大了点,怯怯地给了他一个很不好意思的笑。
「对不起,我好像不应该这样叫你。」
微微的耸耸肩,他笑说:「无所谓啦,反正你又不是只有给我取这个绰号。」
站在他身边的三个人听到他说的话,全都不解地睁大眼睛望著他。
余燕安微嘟著嘴说:「我才没有哪,我又……」声音忽然卡在喉咙里。
因为余燕安的眼光突然注意到他脸侧的一个小伤口。他有个缺了一小角的耳垂。
「你的耳垂少了—小块。」余燕安倏地脱口就对他说出这句话。
易志风的反应更令人惊讶。他听了余燕安的话後,竟然咧开抿著的嘴,哈哈大笑起来。
「你终於注意到了?」
「终於?」余燕安更加地不解了。他为什么单指我?「为什么你说我终於注意到了?」
她疑惑地望了望也是一脸疑惑的望向自己的许雅文,然後眼光又回到他的脸上,他脸上笑容依旧。她嘴才张开,许雅文已经性急地先开口。
「你的耳垂是怎么受伤的?」
下意识地用手摸了摸自己缺了—角的耳垂,易志风的眼睛仍没离开余燕安的脸上。
「被—只小母老虎咬掉的。」
「小母老虎?」
余燕安和许雅文不约而同的轻呼一声。许雅文是真的惊讶,而余燕安是因为觉得他说的这句「小母老虎」怎么那么耳熟?
自己的问题得到他和善的回答,许雅文兴趣高昂地继续问:「那是什么时候的事?」
站一旁安静了好一会儿的漂亮男人林健峯也接在许雅文的话後,好奇的问他:「志风,你不是说是你小时候被一个邻居咬掉的?」
小时候被邻居咬掉的?
有个模糊的记忆渐渐的在余燕安脑海里浮了起来。
小时候有个和自己形影不离的大男生就住在自己家隔壁。在一次的打架事件,自己好像有过一个动作……脑子一开始回想,许多年以前的一幕幕情景开始生动地在她脑海中重新展现出来,她看到了……小时候头上扎著两个小辫子的自己和……一个爱笑的大男生……余燕安不敢置信的直盯著他的眼睛,眼前这个男人是……
看著余燕安那双已经瞪得不能更大的眼睛,易志风慢慢地说:「我十二岁那年,我家邻居有个顽皮又凶巴巴的小女生,她那年七岁,有一天我们两个为了—件事大打出手……」
双手紧紧捂住自己的嘴,余燕安不敢相信的瞪著易志风。
易志风突然住口,悄悄地对她眨了眨眼睛。
许雅文马上迫不及待的问:「然後呢?」
「然後?」那双专注地看著余燕安的双眼,闪烁的笑意更深了。「我那时候已经长得很高壮了,但她还是娇娇小小的,当然打不赢我,所以……」易志风又摸了摸自己的耳垂,「她就趁我没防备时,突然跳到我身上,嘴巴对准我的耳垂狠狠地张口一咬……」
「蝙蝠……蝙蝠?真的是你?」
余燕安突然发出一声尖叫,笑著冲向易志风。连想都没想,她整个人就往他身上扑了过去抱著他。
易志风被她突来的冲力撞得往後退了几步,原想稳住自己的身体,但—时间也没办法马上站稳,整个人就仰躺在雪地上,而余燕安还像一只无尾熊似的紧挂在他身上,动作自然得好像时常这样做。
就像小时候每回跟她打架时一般,易志风习惯性地搂著余燕安,将自己的身体挪到她的身体底下当垫子先接触到地面,再让她跌在自己身上,尽量不让她有机会跌伤。
虽然他们已经多年没见面,但动作仍是那么的熟稔而自然。
要不是余燕安跌倒时特殊的姿势引起他的注意,後来那个女孩子又嚷著她的名字,易志风还真是有些认不出她来。因为她除了那颗脑袋外,几乎整个人都被衣服包起来,只露出那双依然聪慧、灵活的大眼睛。
而听到她大声的赞美著天空的云,易志风笑了。她真的是儿时玩伴安安,那个对什么事物都充满好奇的小安安。
就和小时候一样,她一点都没改变。
不,易志风静静躺在雪地上,往上仰视还高兴地坐在自己身上的余燕安,细细地审视著这个童年玩伴,不,小安安变了,她变得更漂亮了。
一头微鬈的秀发又黑又亮地披在肩上,常掉落在秀气的额头上的那绺头发乖顺多了,虽然现在仍有一小撮头发掉下来。两道浓眉下的眼睛还是跟小时候一样又圆又亮,不停地眨啊眨的。颊边的酒窝更深了,连那颗小虎牙在她笑的时候还是会隐隐约约的显露出来。
以前常被大家取笑的黄毛丫头真的是女大十八变,越变越标致。
刚刚见她细细审视过林健峯那张脸後不服气的表情,让易志风忍不住想大笑出声,她一定又在数落老天爷不公平了。
看来她的个性及脾气还是没变。
以前每回她觉得自己有哪儿不如人时,她就会伸出食指指著天空或是看著天空,大声地向老天爷指控、抗议著,虽然这么久的时间没见面,但是看她的神情和蠕动的嘴唇,易志风敢拿一个月的薪水睹她一定是那样想的。虽然他已经许多年没见到她,但是他十分笃定她的想法就是这样。因为他也常私底下觉得以一个大男人的长相来说,林健峯的外表实在是太漂亮了。
她似乎比小时候重不了多少,虽然身上穿了厚实的一层衣服,她看来仍像个小不点一样。
余燕安笑望著躺在雪地上的易志风,迭声的叫喊著:「真的是你?噢,蝙蝠,真的是你?」
仰视著余燕安那双开始有些雾蒙蒙的双眼,易志风笑著伸出—只手指顺著她的颊边轻抚著。
「要不然还会是谁?安安,你这只小母老虎,那么多年不见,怎么长大了还是这么没有淑女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