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冷。」女孩在拂来的海风中哆嗦了下,赶紧前进两步,屁股一坐,自动的挤往他温暖的身边。呼呼呼,这样果然暖多了。
一走开,我不喜欢有人靠我太近。」嗓音里有丝不耐烦,大手又一推,这次的力道比前几次大了些。
女孩冷不防咚地被推得在地上滚了两圈,嘴里吃痛的哀哀低呼着,「呜,屁股撞到了啦,好痛哟。」
她皱着鼻子扁着嘴儿,彷佛受了委屈的狗儿似的爬了过来,把摔疼的臀部对着他,冀求主人的呵宠。「好疼哦,揉揉。」她回头,黑亮的眼儿没有分毫的心机,无邪得宛如初出生的婴孩,直勾勾的瞅着他。
那双黑亮单纯的乌瞳隐隐触动男子心底某个柔软的角落,充塞在胸臆间的烦躁思绪稍微消散。注视她半晌,他微抿着的有型唇瓣飘出几句话,「我可以允许妳靠过来,但是不准再像刚才那样一直往我这边挤。」
闻言,她也顾不得疼,兴奋的爬过去,像只忠实的狗儿,紧偎着他坐下。
「过去一点,我才刚说不准靠我太近。」他低斥。
「好嘛。」她挪了下臀部,爱困的打了个呵欠,头枕上他的肩。
他推开她的头,语气中有丝不豫,「不许碰到我,我不是妳的枕头。」
「可是那样比较好睡呀。」
「只有妳好睡,我可不好睡。」
她拍了拍自己的右肩,笑咪咪的大方表示,「那不然我这里借你靠嘛,你会好睡一点。」
她的话令他侧目,只见她脸上笑得一派灿烂真诚,目光一沉,他冷漠的回道:「不需要。妳也不要只想着要睡,应该认真想一想,在我们身上究竟发生什么事,我们为什么会在这里?还有自己是谁?」
「哦。」她应着,眸里已有浓浓睡意,脑袋枕靠着后方的石头,不自觉的还是往他肩膀倾去。
他不是没发觉她的动作,眉微拧,却没再说什么,半晌都没听见她再出声,他狐疑的问:「妳有在想吗?」
「唔,有、有呀。」唇瓣露出一抹傻笑,眸儿已阖了八分。
「一想到什么,马上告诉我。」
「……嗯,想……」眼皮全阖上,她含糊不清的说着。
「想到什么了吗?」他连忙扶住她。
她掀了掀唇瓣,咕哝的道:「想吃鱼,你今天烤的鱼好好吃哟……」
「我要妳想的是我们为什么会漂到这里来,不是让妳想吃的,妳给我认真一点。」他敛眉斥道。
「呃。」淡应一声,没多久便响起轻轻的鼾声。
他不敢置信的侧首瞪住她,「竟然睡着了,给我醒醒。」
回应他的是喃喃呓语,「好好吃的鱼,我明天要吃很多条哦。」头一歪,枕上了他的肩。
「妳……」腼着她傻呼呼的睡容,他深吸一口气,明白想靠这个带着傻气的女孩想起什么事,根本是奢求,只能靠自己了。
肩上的重量让他有些不适,他伸手想推开她的脑袋,可睇着那张毫无防备的天真娇颜,迟疑须臾,他低叹一声,收回了手。
径自瞇眸继续沉思,良久,空白的脑袋里依然搜寻不到任何关于自身的线索,更无从得知为何会身陷在这处无人的海岸。
一旁规律作响的鼾声,扰得他的意识也跟着渐渐的昏沉,不知不觉间闭上了眼。
而酣睡中的娇软身子不由自主的向着身旁的热源偎过来,挤进他的怀里,双臂环住他的腰,头舒适的枕在他的胸膛,香甜的入梦去了。
他在迷迷糊糊中拥住那柔软的温暖娇躯,也跟着沉入黑甜乡里。
罢了,明天再想吧……也许明天就会想起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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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日高悬,被染成金黄色的海面波光粼粼,偶尔还有些淘气的海豚跃出水面嬉戏。
崎岖不平的海岸边,一名女孩兴匆匆的站在浅水处捞着鱼,男子则坐在岸边,瞇眸眺看着波涛浩淼的海面。
他眉心轻蹙,努力想把记忆往昨日以前推移,可惜无论如何努力,始终一无如获。
截至目前为止,仅有的记忆是从昨天在这片布满礁石的岸边苏醒的那一刻开始。
他不明白在他的身上究竟发生什么事,让他竟然想不起来自己是谁,来自何处,以及为何会在这里。
眉宇之间凝结着浓浓的困惑与疑窦,他垂眸注视着左手食指上的一枚古铜色戒指,上头浮雕着一只栩栩如生的狐狸。
昨天他就发现了,每当注视着这枚戒指时,就好像有什么画面疾掠而过,他试图攫住那些片段,却被浓浓的迷雾给阻断,令他无法捕捉到任何线索。
他取下戒指,仔细的翻看着,留意到戒指里面似乎刻了字,他拿起它,朝向阳光凝眸睇视,那是一个曜字。
「又是曜。」
昨天苏醒后,他在自己的身上还发现了另外一件物品,上头也有这个字,那是一把瑞士小刀,不过上面多刻了一个胡字。
长指试着转动着戒指,不经意的按住那只狐狸的鼻端,霎时一道肉眼无法辨识出来的讯号发了出去,他却一无所觉,将戒指重新戴回指上。
接着取出瑞士小刀,光亮的刀背映出一双秀魅的眼睛,他伸出食指,轻轻抚摸着刻在握柄上的「胡曜」两个字。
「莫非这是我的姓名?」他沉吟着。
咚咚咚,一双赤裸的玉足跑了过来,葱白的小手摇着他的手臂。
「我好饿哦。」
「我不饿。」
「可是我饿呀。」
「妳饿就自己去找吃的。」他冷淡地道。
「你去抓昨天那种鱼嘛,好好吃哟。」黑亮的眼眸渴望的瞅着他,想到昨天吃下的鱼,她不禁回味的抿了抿唇。
「要吃自己去抓,我要想事情。」此刻没有心思喂饱她的肚子。
「可是我试了很久都抓不到呀,你去抓给我吃。」手指抓紧他的手臂摇得更猛了。女孩身上昨天被海风吹干的驼色衣裤,因为刚才忙着抓鱼,又给溅湿了。
他厌烦的挥开那只柔嫩的手,站了起来,打量后方那片高达数百公尺的陡峭断崖。
就他判断,那后面应该是座小岛,只是不知岛上是否有人,他必须找人修复他口袋里那支因泡水而故障的手机,或许能从里面找到一些关于自身的线索。
「我真的好饿哦。」嗓音里带了些委屈,一副被虐待了似的,女孩这回索性将自己挂在他的后背,两只小手亲昵的攀住他的颈子,可怜兮兮的开口,「大傻,你快点去抓鱼啦。」
那柔软的身躯令他的身子陡然一悸,他将她从自己的背后扯离。
「妳刚才叫我什么?」
「大傻呀。」
「为什么那样叫我?妳想到什么了吗?」他诧异的问。
提起这件事,她笑得很开心。「嘻,你不是很想知道自己叫什么名字吗?所以我就帮你取了一个呀,你叫大傻,我叫二傻。」
他秀丽的眉毛抬高,「妳想当傻瓜自己当就好,不要拖我下水。」蠢毙了,什么大傻二傻,又不是笨蛋,谁会叫这种名字。
「你不喜欢大傻呀,那不然我的二傻让给你好了,我叫大傻,」美丽的脸上笑得天真,推着他的手臂催促,「二傻,快去抓鱼给我吃吧。」
「闭嘴,不许再叫我那么蠢的名字。」他拧眉斥道。
「可是想不起来自己的名字你不是很难过吗?所以我才帮你想了一个呀。」她一脸疑惑。
「妳喜欢自己留着用,我有自己的姓名。」
「咦,你有?可昨天你不是说你想不起来吗?」她大感惊奇。
「我叫胡曜。」决定暂时用这两个字当名字,他手指沾了水,在礁石上写上那两个字。
「胡曜?」她抬眸,忽然兴奋的望住他,「那我叫什么?」
「妳?我哪知道,妳不是想叫大傻吗?」
「可你刚不是说那很蠢吗?」
「是很蠢,」望向一群在海面上戏水的海豚,再回眸瞥见她带着些傻气的脸庞,存心逗她,他随口道:「不然妳叫海豚好了。」
「海豚?」她想了想,笑弯了一双晶灿的乌眸,「海豚很可爱,那我就叫海豚好了,既然我是海豚,那你也不要叫胡曜了,你应该叫鲸鱼才对。」
他瞇眸问:「为什么?」却很清楚她的理由铁定很白痴。
「因为鲸鱼跟海豚是好朋友呀,我们两个也是好朋友,我叫海豚,你叫鲸鱼,这样不是很适合吗?」
他就知道,果然是很白痴的理由,他根本不该浪费唇舌问的。「我说了我叫胡曜,不准妳再乱叫一通。」他那秀魅的眼眸警告的瞪她一眼。
她不太情愿的颔首,「好嘛,你不喜欢叫鲸鱼就算了。」总觉得鲸鱼这个名字比胡曜还要好听数百倍。
肚子响起咕噜咕噜的噪音,她努力的拉他站起来,「胡曜,海豚饿得受不了啦,你快去抓鱼喂海豚啦。」
他只是随便说说的,没想到她竟真的自称海豚了,瞥见她渴望又天真的眼神,突地,有一缕异样的感觉滑过他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