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晴既惊惶又绝望地晰着他,却怎么也挤不出一句话来,只能任由他的身体驱策、主宰着她,狂肆地撷掠:然而,豆大的泪珠已横陈在她粉腻无瑕的面庞,她的心好痛好 痛呀……微风徐徐吹拂,带来柔柔的暖意。
初晴轻丽蛾眉,心事重重、恍恍憾憾地踩着步伐,一手抚弄着垂落胸前的发丝,神思已飘得老远——她一直被软禁在梅苑里,自从那个教她心碎神伤的夜晚之后,她不曾 再见到玄钰,如今身边除了有小红紧紧跟随之外,还多了几双监视的眼睛。
初睛飘忽一笑,她能逃到哪里去,又如何能逃得掉?玄钰很聪明,以小红的性命作威胁。他明言,一旦她失踪,便是小红失职,他绝不轻饶。他简直摸清了她的弱点,吃 定她不想连累他人的慈软心肠。
如今,她的活动范围局限于梅苑,再不能像往常一样恣意于梅林中漫游。
这十几天以来,她心底的伤,渐渐变成一种幽怨及无奈,她将自己的心锁在哀凄的樊笼之中,找不到任何出口。
美丽的唇边泛开一朵凄清的笑,她深知自己正一步一步走向死谷,走向灭寂。
像花儿一样逐渐枯萎,凋零。也好!既不能生离这痛苦的深渊,那就以死别来解脱吧!
轻叹一声,她举步轻移,迈向亭台,倚着栏杆幽幽地望着满园春景,愁绪如山中雾岚,弥漫了整个心头,不自觉地,她缱缀吟道||独倚危楼风细细,望极春愁,黯黯生 天际。
草色烟光残照里,无人会得凭阑意。
也拟疏狂图一醉,对酒当歌,强乐还无味。
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好个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她自嘲地氓唇一笑,而对玄钰无情的对待和强势的掠夺,她真能无怨无悔?
想着满园落英缤纷,一时之间,她竟没有个答案。
愁思满怀之际,福伯匆匆忙忙奔了进来,「关姑娘,贝勒爷未来的少福晋宝明格格 说要见你,我拦不住她,她现在人正往这边来。」
福伯的眼里充满了同情怜惜之色,梅苑里的人对于初睛的遭遇皆深感渭叹,经过多日的相处,他们早已喜欢上这个美如天仙、心肠善良又温柔可人的姑娘。唉!只可惜红 颜命运总多舛,绝美的容貌为她带来的只是一波接一波的磨难。
贤明格格……她同父异母的姐姐,玄钰未来的妻子,地想要见她?何必呢?她根本 构不上任何威胁啊!
「让她来吧,有小红陪着我没事的。」她朝福伯温颜一笑。
「那……好吧!」福伯担心地石着她好一会儿,这才无奈地举步离去。
他刚踏出后苑,宝明格格已带着一名丫鬟向她走来。
两个女于互相对看了好半晌,出乎意料地,初晴只觉心里一片平静坦然,无怨无憎也无惧。眼前这衣锦华丽、神态雍容华贵的女子便是她的姐姐?
「你就是关初晴?」宝明率先开口,绽出一朵虚应的微笑,但笑魇随即一闪而「或 者我该叫你睛妹。」
初睛震惊地看着她,难道她也知道了她的身世?
仿佛看出她的疑问,宝明冷淡她笑了笑。「你的身分,哥哥已经告诉我了,他还要 我好好待你呢?」
初睛直挺挺地站立着,淡然地回道:「我和颐亲王府已无半点关系。」
宝明无谓地经耸肩头,仔细地打量她,在漫天飘扬的粉色花瓣映衬下,这个原是她妹子的女子确实美得惊人,绝艳而脱俗,柔媚而娴雅,有种飘逸清灵的神韵,更蕴涵着 出尘的气质,这就是她吸引玄钰的主要原因吗?
她顿时感到一股酸涩的妒意,以及一丝隐隐的恨意,这女人就如同她母亲一样,以美貌介入她和玄钰之间。当初多亏她的额娘驭夫有术,才不至于失宠。
如今,历史重演,她怎能不效法额娘的铁腕作风,捍护自己的地位,这便是她今日来此的真正目的。
宝坍心中忿忿不平,她没想到一向对她疼爱有加的哥哥,竟也倾向关初晴,为她说尽好话,还要她日后不得为难初睛,要好好待她。
「我想你应该知道,再过几天便是我和玄钰贝勒的大喜之日吧!」她忍住愤怒,氓 唇笑道。
「我知道。」初睛淡然地回道,一副置身事外、冷眼旁观的模样。
而对她的淡然矜漠,宝明微感讶异,「想必你也知道,玄钰她有意纳你为妾,终生 让你居于梅苑里吧!」
初睛仍旧不痛不痒地点头。
对于她始终这么气定神闲,淡泊无争的神态,贤明开始沉不住气了。
「你……难道一点也不在意?为人侍妾地位卑贱、下场堪忧,你不担心吗?还是你 已经忘了你母亲的教训?」
这话一矢中的,戳痛了初睛内心最脆弱的部分,她缓缓垂下眼脸,无奈地苦「我是 身不由己,若能离开,我又怎会甘于如此。」
「你想离开?」宝明讶异地看着她,多少女人亟欲巴着玄钰不放,而她竟想离开? !
初睛点点头,「只可惜我没办法。」
宝明心机倒也深沉,兼而聪敏,「我没有办法帮你离开这里,这样等于是背叛玄钰 ,这不是为人妻子应有的作为。」她停顿了一下,意有所指地斜娣着初睛,「但我认为 只要你真想离开,就一定有办法做得到,怕只怕你……」
她故意有所保留,暗示初睛是舍不得离开。
初晴凄冷一笑,「除了死,我想不出还有什么办法可以离开这里。」
「你……你真决意寻死?」宝明秀眉一挑,心中顿时有了主意,唇边泛起一抹阴冷的笑。
她以深表同情的口吻说道:「唉!其实我能体会你的心惰,但你也别想太多,我们 俩毕竟是亲姐妹,玄钰收你为恃妾,我不会亏待你、为难你的……」
话说至此,她故意停顿了一下,才又继续说道:「只不过……你终究只是个侍妾, 没什么名分和地位,若玄钰日后厌倦了你,恐怕我也保不住你,到头来你岂不跟你娘当初的遭遇相同?」
初晴俏脸瞬间惨白,朱唇微微轻颤。但仍不发一语地望着远方。
宝明儿她没有回应,又道:「不过,你大可放心,若真有那么一天,我会要阿玛收 留你的,毕竟你仍是阿玛的亲骨肉。」
「不……不必了,初睛的去处不劳格格您费心。」初晴颤抖地拒绝,心里揪痛得几 乎喘不过气来。她极力逼回眼中的泪水,啼哑地道:「谢谢格格的一片好意,若没有别的事吩咐,格格请回吧,我有些累了,想要休息一下。」
宝明僵凝着身子好一会儿,没想到她竟对自己下逐客令。但她仍推出满脸笑容,点头微笑。「希望你好自为之,过几天便是我和玄钰成亲之目,届时,你若能离开这里, 不妨到礼亲王府来喝杯喜酒。」
语毕,她转身欲走,才跨出几步,忽地又停住脚步,走回她身边。「这种情况下, 我想你也不想要有孩子,造成更难以收拾的局面!」
初晴怔了一怔,她从没想过这个问题,心中微微悸动,不由得想他和她的孩子该会是什么模样?而他会想要她的孩子吗?
很快地,她马上排除这种想法,她不能有他的孩子。让孩子重蹈她的命运。
见她不语,贤明向身旁的丫鬟使了个眼色,那丫鬟便将手上拿着的药包放在石桌上。
「这是防止怀胎的草药,对身体无害,记得每天按时服用。」她冷着声吩咐。
事实上,她确实有所顾忌,依玄钰对它的迷恋,她一旦为他生了儿子,那么,她的地位势必会受到动摇,一个关初睛就已让她感到自己地位岌岌可危,更遑论多一个子嗣 。
初晴拿起药包揣在怀里,心里漾过一缕缕抽丝般的疼,「谢谢你的好意。」
宝明走了之后,初睛仍愣愣地坐在亭台里好久好久,直至日落西,天色黯沉,薄月渐升——「小姐,进屋里去吧!」小红不忍地劝道。「夜里林中寒意透人,小心着了凉 。」
初睛缓缓抬起头来,如云般芙白的脸庞上,那一双彷若灿耀琉璃的黑眸竟异常的晶亮灼人,仿佛心中已有了什么打算似的。
她不发一语地站起身,朝小红绽放一朵灿烂的笑留,然后举步走回房里。
小红怔怔地望着初晴仙姿玉骨般的身影,轻幽飘忽得似欲乘风而去,心头顿时涌上一股不好的预感。
夜里,初晴躺在青玉床上,辗转反侧,无法成眠。
她索性下床,披上外衣踉至窗边,一把推开窗扇,院里的夜色瞬间映入她眼底。
呵!原来已经这么晚了,抬头只见满天星斗,绽放着清冷约亮光。初睛痴痴地凝望着,从未见过如此灿烂的星光!原来,没有月亮的夜晚,也可以如此的美丽。
正沉醉于这样的星夜时,一只手臂冷不防地攫住她的纤腰,将她带入一睹厚实的胸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