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的病人近乎歇斯底里的情况下?万一,她自戕怎么办?你请我来,难道不是看上我的负责任?」她用嘲讽口气冷冷回话。
排拒他的关心、排拒他的感情,溱汸很明白,他们不会有未来和结局,尽管他是强势的傅毅爵:尽管眼前,他强要她接受他的关心,但一旦谜底揭晓,他的反击恐怕比谁都强烈。
「她为什么老找你的碴?以前,她脾气再坏,顶多把人骂哭,不会出手伤害。」
难道……如溱汸所说,她的病情更严重了?可是平时,她和他们的应对很正常,他没道理硬逼她去看精神科。
「你认为我该庆幸自己长得一脸欠打模样,还是……」她故意留下话尾。
「还是什么?」
「还是我不幸,长得很像一个叫作什么意涵的女人?」她刻意避掉姓氏,不让他有联想机会。
「她是谁?」毅爵问。
「身为她儿子,这个问题应该是我问你吧!」把问题弹回去,她不担干系。
「不管怎样,你都不适合继续这个工作。」
「你要开除我?」
「是的!」
「我并无重大过失,况且我急需要用钱。」
「为了思颖出国费用?她不想出国,你为什么要逼她?」他提出意见,品帧请他就这点,好好找溱汸谈谈。
「这是我的家务事,不需要外人插手。」尤其是他,他的过度关心会让思颖更有错觉,认定他喜欢她。
「对於你,我永远不是外人。」他坚持自己在她生命中的地位。
「我们有这么熟吗?」她嘲弄。
「比你自以为的更熟上十分。告诉我,你对思颖说的那些话,是不是你心中的顾虑?」
「我不懂你在讲什么。」
「你告诉思颖,我们的家世相差太多,我需要的是一个能在事业上帮助我的女人,这是你拒绝我的主因?」
这种想法相当陈腐,但对於溱汸这种自尊高傲的女人,很有可能就是她拿来拒绝人的主因。
溱汸并不晓得,这些事是透过品帧,毅爵才会知道,她以为毅爵和思颖已经相熟到这等程度,熟到思颖会将她们姊妹间的对话原封不动转述於他。
这让她起了恐慌。他们两个人、他们……是不可以的啊!如果她真眼睁睁看著事情发生,妈妈绝对不会原谅她,绝对!
但问题是,她该怎么阻止?将事实和盘托出吗?
不!她的计画正在进行,她不要半途而废,那么……该怎么做,才能阻下他和思颖的发展?
见她久久不发一语,毅爵自身後抱住她的腰,下巴抵在她的头顶……她实在太瘦了。
若照顾思颖,让她走上大舞台,是溱汸最大的责任与负担,他愿意挺身,为她接手重担。
「你比思颖更不懂我,她说得对,我从来就没有意思,娶一个富家女来锦上添花。」
「思颖懂你,是因为她花了很多的精神和心思来在乎你。你呢?你对她是什么想法?」
溱汸忖度,她该出口要求傅毅爵离思颖远远的吗?若真这样要求,他会点头,或让事情适得其反?
「她?一个小妹妹,一个让人很喜欢的小妹妹。」毅爵实说。
他的话揪起她的心。溱访没听错,毅爵说了「喜欢」二字,也许他现在用看待小妹妹的眼光看她,但思颖会长大,五年、十年……到时,他看她的眼光也是这样吗?
「思颖不适合你。」溱访脱口而出。
「没错,适合我的人是你。」他的吻落在她颊边,温柔得不像傅毅爵。
是不是……只要她开口说爱他,揽下他所有注意力,就能斩断思颖所有不该存在的想法,让她彻底死心?
「你会去招惹她吗?」溱汸又问。
「有了你,我还需要去招惹谁?不过,如果这个问句的背後含义是妒嫉的话,我很欢迎。」
浅浅一笑,他是魅惑人心的最佳代表。他爱她,从不隐瞒;他决定了她爱他,结果不会改变;不管眼前她是否爱他,他都无所谓,因为,就如同他说过的一句话——她是他的人,早晚都会是。
在她身後,他制造出一波波温柔,醉人的温柔软化了她坚硬的心,他抚著她乌黑的秀发,他在她颈间烙下一个个细吻,濡湿的吻贴在颈项间,串串的吻、温温的鼻息,他的气味染上她的体温,交融出浓烈的醉意。
「为什么喜欢我?」在逐渐浓浊的呼吸中,她努力保持清醒。
「因为你……高傲、桀惊不驯。」
他忘不了第一次见面,她给他的难堪,这样的女人太稀少,他乐於妥善收藏。
「说到底,你要的只是驯服,如果我表现出卑躬屈膝,你就会对我失去兴趣?」
她说得……有理,不过爱情不就是这样?不是男人驯服女人,就是被女人驯服,驯养她?他有高度意愿。
「来不及了,兴趣已经被撩起,我对你,势在必得。」
他爱她,是吗?
溱汸不敢去猜测,一个高高在上的男人,会花多少时间去眷恋一个女人,也许三个月、也许半年,或者比三个月更少;这分钟,他爱上她的高傲,下一分钟,当桀骛不在,胃口尽失。
她该被驯服吗?理智告诉她,不应该,只要继续她的骄傲,或许她可以留住他更多温柔,但……为了思颖,她应该被驯服,让思颖对爱情死心,积极走向成功之路。
深呼吸,她回身,四十五度的仰角,她凝视眼前男人,久久,一瞬不瞬。
「这个游戏不好玩。」
摇头,她看不出他有几分真心,不过,就算他给的是真心,她也还不出真意,既然如此,她何必去猜测他的心情。
「什么游戏?」
「爱情游戏或者驯服游戏。」
「这句话会让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的男女反弹。」如果爱情不够好玩,不会人人都想沉醉其间。
是吗?更少对她而言,「爱情」绝对不会有趣……
低眉,她接受了他的吻、他的爱情,狂热缠绵的吻瞬地攫取了她的灵魂,一波波心悸将她推入万丈深渊,她晓得自己翻不了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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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溱汸换下护士装扮,这天是她的休假日。
简单的牛仔裤、白衬衫,一年四季她都是同样的装扮。早说过,她不会在自己身上投资太多,而那位自称为男朋友的傅毅爵,也不曾在这方面为她费神,因为,他恋上的是她的人、她的骄傲,而不是她的衣服。
走下楼梯,她的眼光四下搜寻,这个时候,他应该在餐厅里,星期天他虽不用上班,但他习惯到公司绕绕,处理没做完的公事,他是个尽责好老板。
溱汸走进花园、放慢脚步,蓄意等他出门。
这个时间,小颖应该到舞团去了,如果没有误差的话,她会在十一点左右返回家中,十一点……她看看腕表,她还有时间。
夏天到了,太阳很大,她抬起一只手臂挡住炽热阳光,抬头,她发现天空很蓝,几只小鸟停在树梢,吱吱喳喳说著人类不懂的语言。
她有多久不曾像这样抬头看看天际?蓝蓝的天、白白的云,是个多么久远的记忆?
是啊!好久了,那个蓝天是和一个蝴蝶风筝和无数串笑声连在一起的,那个时候,她的双手不用来挡太阳,她一手握住妈妈,一手牵住可能是父亲的男人,高声唱著童谣,一曲接续一曲。
「看什么看傻了?」傅毅爵的声音自身後传来。
溱汸回神,敛起笑。
品帧跟在毅爵後面。他答应思颖要去看她练舞,再过两天,学校的毕业表演中,她有吃重演出。然後,他还要陪思颖回家面对休假的姊姊,自从上次她们吵过架後,便没有再联络了,思颖对於自己的态度很懊悔,却不晓得怎么找到台阶走下来。
「没什么。」摇摇头,她是一贯的冷淡。
「你们聊,我有事,先走一步。」品帧对两个人点头,先行离开。
上次是他挡在思颖和自己中间,品帧对思颖……
溱汸眼神追著品帧背影,他只是傅家义子,并无真正的血缘关系,如果思颖喜欢的是他,会比较没有问题吧!可是又慈呢?她对品帧迷恋的表现,可以用明目张胆来形容了……
品帧对这两个小女生,存著什么想法?
「别用深情款款的眼神看别的男人,我会吃醋。」毅爵扳过她的身体,在她额间贴上一份温存。
「你不是要到公司吗?」溱访问。
「没错,你要不要同我一起去公司?」询问问,他已经替他们两个人规画好下午的行程。
「不!我要回家一趟,小颖不太会整理家务,要是不回去整理一下,她会摔得鼻青脸肿。」
想起她的迈遢,溱汸不禁摇头。她什么时候才会长大?
「看来,你还是很关心她的嘛。」
不是思颖的认知错误,就是品帧的转述有问题,分明是一个爱之深、责之切的好姊姊,被他们说成心中怀恨的坏大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