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凭什么认定,在这些年当中,你的魔术在她身上生效?她或许早已恢复记忆,或许是想利用你创造出来的神话,演出下一场戏。」
找魔术师来控制一个女人的心智?他不会天真的去相信,谁会因此而失去记忆。
「毅爵,你怎么存在那么多偏见?你怎认为她是在演戏?」
对!他就是认定她在演戏,否则天底下哪来那么多巧合?
他停车,她出现;她讨好他,她和他在森林度过一夜,要是她分明无心,又或者她根本对他不复记忆,她的主动所为何来?
她的目的不过是要他再一次将她带进傅家,至於,她想重新赢得他的注意力,或是和江善薇团聚,他都不会让她顺心如意。
「毅爵,你要弄清楚,她是谈时芬,不是穆溱汸。」傅易安说。
「在我眼里,谈时芬、穆溱汸都是同一个人,不管她多擅长演戏,被欺骗过的人,都能轻易识破诡计。」
门外一阵凌乱敲门声响起,他猜测她来了。
拉开门,一个身影迫不及待投进他怀里,她脸上布满惊恐,浑身颤抖,她紧紧锁住他的身体,害怕……
「毅爵,我看到一本日记本,看到一个生病妇人,对於这里的一切一切我觉得熟悉,你可以告诉我原因吗?我想它或许和我遗忘的那段有关,如果你知道些什么,请你不要隐瞒我。」她在他怀里说话。
她退缩了?还是想亲手布下结局?
不!结局已有了入选版本,她想编撰的部分——被判出局。
「有什么事,等吃过晚饭再说,『我们』的家人在餐桌上等了。」毅爵诡谲地笑起。
望著他的表情,时芬的心纠结成团。他对她的恐慌蛮不在意,甚至是在……欣赏她的焦虑?怎么会……他对她,到底是什么想法、心情?
退後两步,头痛欲裂,她想甩去脑中的纷纷乱乱,没想到越甩越痛,千百个小人在她额间敲敲打打,她好难过。
「不对,统统不对……到底是哪个环节出错……」她捧住自己的头,那里快裂开了,谁来救救她?
「时芬,你还好吗?我找医生来好吗?」傅易安关心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困难抬头,傅易安的脸在她眼前放大。
「易安伯伯,你怎会在这边?你认识毅爵吗?」
「要演戏、要叙旧,餐桌会是个好地方。」他残忍地拉起她的手臂,拖著她往楼下走。
「毅爵,不要,你会後悔的。」傅易安追在後面说。
「後悔?我从不做後悔的事。」除了爱上穆溱汸之外。跨开大步,他挟持她,好戏上场,看倌仔细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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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芬被按坐在餐椅上时,全家人都震惊极了!
江善薇挪著不方便的步履,走到她身旁位置,爱怜地抚著她的手背。「时芬,你还好吗?」
肯定是不好的吧!从她在毅爵身後出现那刻起,她就知道她不会好了。她多想光明正大护卫在女儿身前,为她挡去所有不利,为她曾做过的一切罪恶赎罪,可是她心有余力不足。
「时芬姊,你怎么会在台北?」没注意到陡变的气氛,思颖跳到她身边,搂住她的脖子。
思念啊思念……她想了姊姊好多年,在英国时想、在台湾时想,想她过得好不好、想谈家人会不会善待她,终於再见面了,没想过会是在这个场景。
「小颖、品帧、易安伯伯、薇姨,你们为什么在这边?是怎么回事,有人能告诉我吗?」
时芬努力克制激昂的情绪,吸气再吸气,但愿在几次吸气之後,她能弄通一切。
「就是、就是……」思颖词穷,她不晓得该怎么向姊姊解释眼前。
「时芬,你先冷静下来。」品帧说。
「我不冷静吗?我并没有歇斯底里、没有吼叫、没有发狂,我只是想知道,为什么一群不该认识的人,会住在一起?」她不懂,品帧为什么要求她冷静?
环顾家人,原来他们都知道她在哪里,只有他一个人被蒙骗。
「你从来就不是歇斯底里的女人,你一向冷静沉稳,为了目的你可以当蛰伏的蝎子,趁敌人不注意时,跳出来咬一口。」毅爵用冰冷的语调说话。
「你很了解我?我们不过认识十五天。」时芬望著他冷冽的眸子,不明白他的态度、不明白他的转变是为了什么?
「穆溱汸,你还要多久时间才肯脱掉你的面具?」他的不屑很明显。
「你说我是穆溱汸?为什么?我长得很像她,像到让你觉得我该负担她所有的错误?」
他没听见吗?薇姨、易安伯伯、小颖、品帧,他们全喊她时芬啊!再不然,她还有一大群家人可以证明,她是谈时芬,不是他提过好几次的穆溱访。
「好吧!你坚持的话,请你解释背後那两道旧疤。」
「旧疤……」
没错,她背上是有两道旧疤,但她说过,她有一段不复记忆的过往,疤是属於那段她不知道的过去啊!在欢爱过後,他问她,她据实回答了呀!为什么他要在一群人面前提起,他想让所有人都晓得他们关系匪浅吗?
他眼底的无情,在在说明一个事实——他根本就不相信她,他认定了她是穆溱汸,而她从头到尾都在对他说谎。
「毅爵,够了!我早说过,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易安斥吼。
是吗?要是他看见她有多主动,大概也会认同他的想法。
「怎么样,还是打死不承认,你已经记起过去一切?你的勇气呢?以前咬著牙看见鞭子,仍不畏惧地大声说:『我付得起代价』的穆溱汸跑哪里去了?比较起当时的你,现在的谈时芬简直没种。」毅爵轻视她。
他的恨很明确,反倒是她不确定了,她到底是谁啊?是穆溱汸,还是谈时芬?
她明明有家人,为什么他硬要指派她演穆溱汸?好吧!他要她承认自己是穆溱汸,她认了,那么谁可以告诉她,为什么穆溱汸三个字能激出他全数恨意?
「毅爵哥,请你不要过分,她现在是快乐的谈时芬,不是过去的穆溱汸,不管你高兴也好、生气也罢,她已经走出过去那段伤心,走不出来的人是你,请你不要再把她带回过去。」思颖跳出来为姊姊说话。从前姊照顾她、维护她,现在是换她挺身照顾姊的时候。
她现在是快乐的谈时芬,不是过去的穆溱汸……连思颖都这么讲,换句话说,她真的是穆溱汸了?
头痛越来越剧烈,一些既熟悉又陌生的片段跳上她脑间,他们的争执成了巨斧,敲破记忆藩篱,将那些久远的、痛苦的、不堪的过往,重现在她眼前……
妈妈喜欢看你跳舞,你跳舞送妈妈到天堂好吗?
六年前,你不肯为我工作,现在有合约在手,你不能再拒绝我的工作。
总有一夭,你会爱上我!
你喜欢思颖,对不对?请答应我,好好照顾她,她的生命是属於芭蕾的,请帮她站上舞台……
思颖、溱汸,一条错纵复杂的线将她们两人系在一起,不该存在的爱情、不该出现的生命……她为什么要强逼思颖出国?她为什么要对一个无助的薇姨做尽卑劣……
「毅爵,请你看在我的面子上,放她一马吧!她的罪由我来代受,可以吗?」江善薇舍不得女儿皱眉头。在那样一番精心安排之後,她才刚学会笑,怎么好日子没几天,她又搅进这团混乱?
画面一幕幕闪进她脑间,她不顾头痛,想努力串起它们……他的肃厉、他的无情、他的昭彰恨意……薇姨在害怕什么?思颖的愤慨所为何来?
她无助又茫然,她多想抛弃这一切,只单单记取这十五天中,她对他的爱。
餐厅的门被打开,管家领著依瞳进来。
「对不起,我来迟了。」
「依瞳,来这边坐下。」毅爵走到依瞳身旁,温柔地牵起她的手,将她安置在自己身旁。
望著他的动作,时芬愣住。他从来不曾对自己这般温柔,他的笑总是带著嘲弄,蓦地,她恍然大悟,他和她在一起的每时每分,从未快乐过。
对啊!他从没说过爱她,从头到尾都是她在一厢情愿。
「依瞳,我来跟你介绍,她叫溱汸,是我另一个妹妹。溱汸,你应该叫依瞳一声大嫂,她是我的未婚妻,我们很快就要结婚了。」
他的话一字一句敲进时芬耳里,脸倏地苍白。
妹妹!?未婚妻!?结婚!?
为什么,他指派她当妹妹?那么那些日子,他们做的事情是什么?那不是情人问才会做的事吗?
她以为他不快乐,以为自己以爱为名,有足够能力打开他的心胸,哪晓得……是假的……
她懂了,一切都是假的,他不爱她,他恨她,因为在她是穆溱汸的时候对不起他,然後他找上她、向她追回所有的负欠……
问题是,她爱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