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才不还。」
「请问你是……」思颖不认识嵩钧,只是觉得他和又慈感情亲昵,两人似乎好事已近。
「你不认识我,我来自我介绍,我是又慈的新任男朋友、你姊姊的旧老板。」
「旧老板,哦!我知道,你是陈伯伯的儿子。」思颖想起来了,在她们家最辛苦的时候,陈伯伯帮助她们很多。
「没错,我爸是你母亲的忠实舞迷,你这次的表演,我老爸每一场的票都买全。」
「谢谢你对又慈好……」思颖话没说完,就让又慈截下。
「你干嘛那么开心,把第三者踢掉你很得意吗?」
又慈虽然心里已经原谅思颖,可嘴巴里不行,她才不让她太好过,谁教她瞒著自己偷偷喜欢品帧哥哥。
「对不起……」
「光对不起就够啦!姊,以後我们都不要理思颖。」又慈转而靠到溱访身边。思颖抢走她的品帧哥哥,她当然也可以抢走溱汸姊。
「你们吵你们的,不要来闹溱汸,等一下吵得她头痛,两个都到外面罚站。」
威令一下,两个「妹妹」都闭口不语,思颖拉拉品帧,躲到他身後去。
「未婚夫,你对别的女人这么小心翼翼,难道不怕我吃醋?」
依瞳也随後进入後台。她是个不相信爱情的女人,不过毅爵和溱汸的多难爱情感动了她,所以,她退让。不过,好心有好报,联展的扩厂得到毅爵的全力支持。
「你有什么身分跟我说这种话?别忘记,是你对外放话,说你要解除婚约的。」毅爵得了便宜又卖乖。
「我当然要这么说,反正你有对象了,又不需要像我打肿脸充胖子,假装自己行情还很高。对了,溱汸,你家老公有没有告诉你,等你家儿子生下来,我要分一份?」
「我不懂你的意思。」溱汸回答。
依瞳是个容易亲近的女人,在短短半个月内,她和溱汸成为好朋友。
「她怕嫁不出去,联展後继无人,想借我们家儿子去继承,我已经答应了。」
他还是习惯霸道,习惯自己作主,也不想想辛苦怀胎十月的人是谁。
「不行,这样子宝宝太辛苦。」思颖出面说话。
「美丽的卡门姑娘,我已经放弃你的毅爵哥哥,你可不可以别再拿我当假想敌?」她的话引得众人大笑。
「你知道了?」被看穿思颖觉得很窘。
「知道什么?知道你讨厌我吗?你表现得那么明显,谁看不出来。品帧,你老婆有张藏不住心事的脸,下回要应酬,别带她出门。」
「对不起……」她这个舞台主角,好像从下了台就一直在向大家道歉。
「好啦!别放在心上,今天的庆功宴有没有算我一份?」
「想跟就来吧!」毅爵没好气回答,拥著潦访就要往外走。
突然,溱汸抓紧毅爵,弯下腰,痛得直皱眉。
「怎么了?」大家看见情况不对,心急,纷纷问。
「我肚子好痛……」倒抽一口气,她觉得整个人被扯裂。
「怎么会?预产期还没到。」毅爵吼叫。
离预产期还有半个多月,现在阵痛会不会不正常、会不会危险?天!毅爵紧张得直冒冷汗。
「白痴啊!这个时候你跟你家儿子计较预产期?他想出来就是想出来,快送医院!」嵩钧说。
这时候,当医生的说话最大声,光看到从不慌张的毅爵变成热锅蚂蚁,那感觉,岂是一个爽字说得?
於是,一台车、两台车……大大小小五、六台车,以狂飙之势冲向济平医院,今夜,谁都别想安安稳稳睡觉。
尾声
血浆一袋一袋往病房里面送,半夜三点了,产房外面,十几个人来来回回,他们忧心的事情发生了。
危险?哪里有这么简单,她根本是拿自己的命去换儿子,此刻,毅爵恨死自己。
「毅爵,别担心,蔡医师是这方面的权威,我想,溱汸不会有事。」嵩钧走过来拍拍老友的肩膀。
「五个小时了,哪一个女人生小孩需要耗这么久时间?」
「第一胎都是这样,毅爵,你别著急,坐下来等。」谈妈妈被他弄得心神不宁,也走过来劝他。
「不是说剖腹生产三个小时就能出来了吗?为什么要那么多血浆、为什么需要五个小时……」他还是坐不住,来来回回的脚步一声比一声重。
「可能情况有些棘手,不过,我相信蔡医师能应付。」嵩钧说。
「棘手?你所谓的棘手代表什么意思?溱汸会死吗?你的意思是不是这样?」他跳起来,抓住嵩钧的领子急问。
她不能死,他们花了多少年时间才圆满他们的爱情,眼看就要否极泰来了,她不能在这节骨眼退缩,不行,他不准她这么不负责任。
「哥,你别这样子!」又慈抢过来,想分开他们。
「毅爵,你这样子无济於事。嵩钧,能不能让他进去陪溱汸,别让他像无头苍蝇一样乱窜?」
「好,我找人问问医师,如果不会干扰手术的话……」在谈论间,手术房门打开,一个护士满身是血,抱著婴儿走出来。
「穆溱汸小姐家属。」她一开口,十几个人同时围上来。
「哇!他和大哥长得一模一样,简直是同一个模子印出来的。」又慈说。
「对啊!不过嘴巴有妈妈的影子。这小子一出生就这么漂亮,长大还得了。」谈妈妈说。
毅爵抱著小男婴。他是自己和溱汸生命的延续,软软的身体、宏亮的哭声,初为人父的震撼在他心底,他有儿子了,他成为父亲了,言语无法形容他的感受。霎时,热泪盈眶……
「不好意思,各位,妈妈情况很危急?我们需要家属签手术同意书。」护士打断他们的谈话。
「什么意思?什么叫作情况危急,孩子不是都生下来了吗?为什么还会危急?」毅爵将孩子交给思颖,抓住护士问。
「她血流不止,我们一直在帮她做止血工作,可是效果很差,现在病人的血压、心跳……生命现象都在下降中,医生决定割除一部分子宫,保住病人的性命。」
「同意书在哪里?拿来,我签!」
签下潦草的姓名,毅爵的手微微发抖,恍惚间,他看见溱汸在对他挥手微笑,她的笑容很安详,不再痛、不再苦……只有如释重负的轻松怡然……
突然,助理医生冲出手术房,他拿著手机急急向血库要求血浆。
「李医生,情况怎么样?」嵩钧上前问。
「病人休克了,要进行紧急手术。」
紧急手术!
这四个字震慑在场所有人。
思颖哭出来了,眼泪滴在男婴脸上,宝宝也像有所感觉般,哭得摧心裂肠……
「不会啦!我姊不会死,四年前她没死,现在就不会死!你们的医生太坏了,你们爱骗人,我们要转院,我们要到美国请医生……」抱著小侄子,她哭倒在品帧怀里。
一声声的死字传入毅爵脑海间。不!她怎么能死,他们之间还有许多计画要共同去完成。
他们说好了,不再让骄傲成为阻碍爱情的绊脚石,他们说好要一起分享生命中的每个喜悦荣耀,他们的爱情正渐入佳境,她怎能找个不相干的人来告诉他,她要不告而别了?
不!纯粹是谎言,他的溱汸不会死。在他们抹去她的记忆时,命运安排他们再度相遇,由此可知,命运待他们是优渥的,所以她不会死、不会死!
「毅爵,我要安排你进手术房,你还撑得住吗?溱汸需要你给她支持,听到没有?」嵩钧在他耳边喊。
「我可以!」
他不放她一个独自面对危险,他们说好了,不管未来碰到再多困难,他们都要手携手、肩并肩,一起面对。
「好,跟我来,我带你去做全身消毒!」拍拍毅爵,他给他勇气。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手术持续进行,维生系统挂在她身上,刺鼻的药水味充斥在冷然的空气间,所有人都在忙,只有毅爵什么事都不能做,局外人似地,握住溱汸冰冷的手,冷冷看著一切在他眼前发生。
他痛恨自己的无能为力,他痛恨自己不能代她受过,他恨自己很多很多……
几百个世纪过去,手术完成,血终於止住了,但是她的生命现象仍然持续微弱,他感觉得到,她正在一点一滴离开自己。
握住她的手,在医生切除她半个子宫时;握住她的手,在医生为她进行缝合时;握住她的手,在她被送进加护病房时,就这样,他一直一直握住她的手,一遍一遍求她为自己留下来,整整三天三夜,他不食不眠。
胡髭从下巴处冒出,火红的双眼布满血丝,他邋遢而狼狈,心绪浮到遥远,无数的假设在心下形成。
他假设时空在此打住,他就这样紧紧握住她的手,天荒地老。
他假设一个大地震,把他们压在瓦砾堆中,他们化为彩蝶双双比翼。
他假设她醒来,他们共度数十寒暑,他们在生命尽头仍不孤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