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她看起来也不太像女孩子,甚至因为自己过于高瘦的身材、不甚秀气的五官经常被误认为是男生,可是听说猛男秀是有点类似脱衣舞的表演方式,衣服一脱就露了馅,而且她可没打算为了区区两万出头的薪水出卖色相。
不过,建筑师事务所和牛肉场?她耸耸肩,还是无法把这两种行业串在一块儿想象。
“哈!我就知道你会有兴趣。”她不问还好,这一问可又把吴明杰的情绪再次激发出来。“我就说嘛!你们女孩子对那种猛男最好奇了,不然怎么猛男秀会那么风行?上次我那亲亲女友还说要跟同事一起去那个什么夜总会看秀,我一听当然是不准啦!”
“我怎么可能让她去看那种伤风败俗的秀?要看男人,看我就够了,那些个猛男个个肌肉块垒地像一颗又一颗巨大的岩石,没事还这么抖啊抖的,看起来就恶心,虽然我是没有那种大块肌啦,可是我全身均匀、体态优雅,这就是那些哈啦猛男比不上我的地方。”
吴明杰一打开话匣子就停不下来,一下嫌别人不好,一会儿又说自己有看头,听得花盎然皱起一双秀眉,轻轻叹了口气。
“明杰,我还有很多工作没做,可不可以麻烦你讲重点?”好不容易她肯听他讲有关“食指”的事,他却又不着边际地东拉西扯,害得她一个头两个大,对自己老是学不乖感到头痛。
“重点就是那位‘食指’先生颇有‘姿色’,如果你有兴趣,哥哥我可以帮忙。”说了好多嘴巴好干,他拿杯子倒杯茶水润润喉,准备第二次开炮。
花盎然翻翻白眼,绕过他走出小厨房,回到自己的位置。
吴明杰见她走人了,又跟在她身后回到办公室,继续“荼毒”她的脑神经。“你先别急着否决嘛,基本资料我都还没报告完呢!”
“你留着卖钱吧。”花盎然心知肚明,他所谓的基本数据大概就是对方的长相、身高、外型之类的,除此之外,恐怕还附上人家肚子上有几块腹肌等等。待他报告完毕,她的脑神经大概也全数被毒杀殆尽,她才不想冒这风险。
“好啦,再听我说一下嘛!”
“不好。”这种事根本不需要考虑。
“盎然。”语气里多了份坚持。
“不!”
“花盎然!”
“……”
“你在这边拚命拒绝我的时间,都足够我说上三回还有剩了!”
“那你就别试图说服我!”这种对话一点意义都没有,倘若真成了同事,不用他说,她自己有眼睛,总会见到的。
“盎……”
“花盎然,冲两杯咖啡进来。”
“是!”英明勇武的老板拯救了她,她大声地回了句,声音似乎有些过度愉悦。
“犯得着这么高兴吗?不过是泡两杯咖啡罢了。”吴明杰微怏地咕哝着。
花盎然佯装没听见,心里却想着:总比被你烦到死来得强。嘴角忍不住漾起上扬的弧度,她起身轻快地转往厨房。
吴明杰瞪着她弯进厨房的背影,心里还犯嘀咕呢!
她这一进去,不就正好把“食指”给看得一清二楚吗?他还播报什么呢?
噢!他真是史无前例、最蹩脚的播报员了~~
推开老板办公室,她目不斜视地把咖啡端上桌,托盘一转、脚尖一旋,她完成任务准备离去。
“盎然,这位就是我以前跟你们提过的沈潞先生,有他的归队,相信我们事务所的业务会蒸蒸日上、鸿图大展,或许很快就可以拓展我们事务所的规模……”
花盎然心头一惊、猛一抬头,她的耳朵在听到“沈潞”两个字之后,所有的言语全自动消音,老板在说什么她都听不见,瞠大的眼眸只能将沈潞气定神闲的俊颜映入瞳孔,微张的唇因过度惊讶而吐不出半个字句,心脏急剧凝缩,几乎因这突如其来的骤变而停止跃动。
怎么……又是他?
“嗨!我们又见面了,小花。”沈潞一副与她热络熟稔的模样,更令她惊得无力喘气;她揪紧手中的托盘用力压在胸口上,深怕一个不注意,心脏会急跳而出。
“唷!怎么,你跟盎然认识吗?以前为何没听你说过?”老板方文律可没听错他的用辞遣字,他直勾勾地看了看沈潞,又看了看花盎然,满满的好奇心被全数挑起。
沈潞勾起嘴角,性感的唇还来不及发出任何声音,花盎然便抢在他前面发声了。
“沈、沈先生……是我们学校……西洋建筑史的代、代课老师。”她胀红了脸,怕自己之前不害臊地跑去看他的事会在老板面前曝光。
如海潮般蓝色的眼眸紧锁住她的秀颜,瞳底泛起深深的笑意;他并没有反驳花盎然的解释,反正这也是“一小部分”的事实。
“咦?你真的帮老曹代课去啦?”方文律曾听曹教授提起过,想不到潞真的去了。
“你知道的,下了工无聊嘛!”伸展着修长的腿,沈潞大剌剌地把长脚跨上方文律的办公桌。
“喂,帮我留点面子行不行?”方文律瞪着他的鞋底,尴尬地瞟了眼花盎然。
“呃……没事的话,我、我出去做事了。”一颗心七上八下,她竟说不上自己此刻的心情是喜还是忧?
“欸,你公司有供食宿吗?”沈潞在花盎然越过他身边时,突地冒出一句没头没脑的问句,令她的脚尖一顿。
噢!NO!
她希望是自己耳朵出了问题,而不是他真的这么问!
“干么?你不是在郊区有幢大房子?”方文律和沈潞是同学,自然对他的生活状况有些了解。“想换换口味住宿舍吗?”
第2章(2)
沈潞这个人一向不按牌理出牌,方文律早就习以为常,倒是他终于愿意来事务所屈就,方文律讶然得紧。
沈潞在设计方面的原创性和天分,一直是同侪间的佼佼者,加上他本身对作品的谨慎要求,往往接了一件案子之后便从头包到尾,包括丈量、设计、施工、收尾,全程参与。这是一般建筑师所做不到的,也因此沈潞完成的case并不多,但件件精彩,在同业间颇负盛名。
他和沈潞交情还算不赖,不知跟他提过多少次,要他到自己的事务所来“指教”,但由于沈潞是“个体户”,有他自己的工作方式和班底,一直不曾听他有所响应。
昨晚他突然打电话来,说要参观一下“工作环境”,对方文律来说,这简直是天上掉下来的好运!
不过他不曾想过沈潞和他的资深工读生花盎然之间会有“挂勾”,更遑论他竟会要求搬进员工宿舍,但若他和盎然原就是熟识,这个要求倒不是没有理由吧?
“嗯哼,有没有一句话。”他抬了抬下巴,没有多加解释。
“有是有,可是……”方文律看了眼花盎然的背影,竟觉得她好似紧张得寒毛直竖。“目前只有盎然一个人住,当然,还有其它空置的房间,如果盎然不介意……”
“小花?”他挑了挑眉,蓝眸中的笑意更深,侧脸看向她呆立在门边的身影。“小花,我当你的邻居可好?”他笑容可掬地问,即使她背对着他,根本看不到他的灿笑。
花盎然此际总算体会到什么是左右为难。她僵着手握住门把,回头也不是、不回头也不是;非但如此,更惨的是她现在说不说话都是错,更遑论点不点头了。
牙一咬,她拉开门板,一个跨步踏出门坎。
“你不回话我就当你同意喽!”他轻快的嗓音飘了过来,她呆愣地站在门外,身后的门板缓缓、缓缓地阖上,她的神智开始一片空茫……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花盎然站在客厅角落,欲哭无泪地看着几个彪形大汉在门厅里走动,要不了多少时间,原本空旷的客厅便被一些“生活奢侈品”给占满了。
先是一组皮制沙发,再来是稳重的长形大理石矮桌,四十八吋的大型电视、立体音响……还有一大堆莫名其妙的东西,林林总总地占满了整个客厅;她在这屋子里住了将近四年的时光,从不知道生活是件如此奢侈的麻烦事。
“潞,你的房间是哪一间?”康仔抬着弹簧床垫站在客厅一角,身后还跟着搬床架的伙伴,他正对着L型的三扇房门,扯大嗓门问着正在清点物品的沈潞。
“随便。”他忙着组装机械的电线,哪有空理会康仔的询问?
“喔。”康仔应了声,伸手就想扭开离他最近、最偏间的那扇门。
“等一下!”花盎然发现情况不太对,终于发现自己的领域岌岌可危,她大叫出声,却把所有男人的目光全喊到她身上来了。她吞了口口水,嗫嗫嚅嚅地申告自己的所有权。“那、那是我的房间。”
沈潞挑起眉,好笑地看着她脸上的红潮一路窜向耳朵、纤颈,轻松愉快地下达指令。“就旁边那间吧!”然后继续与他的电线奋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