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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妳以为我会让妳就这么走了?」身后传来他的声音。

  她愕然回头,正好望见一只大手朝自己的颈子劈过来。

  「呃~~」他是想打晕她吗?她傻愣愣的站着,一时竟没想到要躲避。

  「咕咚」一声,一具人体仰天跌在泥地上。

  「呃~~」这要被打晕的不是她吗?怎么倒下的却是他自己呢?事出突然,梅怜白完全傻住了。

  「喂,你怎么了?」她蹲下身才发现,他的肩背上还插着一枝染血的箭!

  这一跌,正好将露在外面的那一截也撞进了身体,沾满鲜血的箭头穿透了身体从另一边刺了出来。他的伤口顿时血流如注。

  「……」赤烈苦笑,疼得说不出话来。

  「赤烈哥哥,你、你可不能死啊!」她下意识用手按住他流血的伤口,却止不住如注鲜血,只沾得满掌的血腥。

  赤烈最后的意识是--她喊他赤烈哥哥的声音还真是好听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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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什么滴在他的脸上,冰冷的,一滴、两滴、三滴……赤烈挣扎着睁开眼,看见一双微微红肿的大眼。

  「妳为我哭了吗?真好……」他努力抬起胳膊,抚上她瘦巴巴的小脸蛋。

  「你哪只眼睛看见我为你哭了啊?」她没好气的拍开他不规矩的大手。

  「呵呵!两只眼睛都看见了。」他无力的手被拍落到地上,还因此扯痛了伤口。可是,在看见她眼底来不及掩饰的后悔与懊丧后,赤烈的虎眸不禁含笑。

  「我是看你嘴唇干裂,好心给你喂水。喂水,你懂不懂啊?」梅怜白举起手里的一块碎布,继续往他干裂的嘴巴里挤了一些水去。

  「原来……」只是喂水啊!他心中有些失落。

  还在大都的时候,铁穆耳那家伙就经常拿他自己的艳遇来刺激他,其中有一项就是美人用嘴巴哺喂美酒给他。记得当时他回敬一句「那多么不干净」,将铁穆耳那小狐狸气得捶胸顿足的直喊「你还是不是男人啊」!

  可现在,盯着那片被他揉捏过后仍然红滟滟的樱桃小唇,想起它的触感,他就有种想狠狠「咬」上一口的冲动。

  「喂,你可别想什么奇怪的事。」看见他的虎眸发出「绿光」,好像随时都会扑过来咬自己一口,梅怜白紧张的退了半步,伸手掩住依然红肿的嘴巴。

  「奇怪的事?妳是说……」他发觉自己迷恋上逗弄她的滋味。

  「不要明知故问!」「啪」的一声,她手里的碎布丢到了他脸上。

  这布上也带着属于她的味道,没有脂粉味,却有着她身上清新的气息。颊上的触感告诉他,这布有些粗糙,不像他身上的精致布料,却又比一般的粗布更细滑些,难道说……

  狡猾的虎眸透过碎布的间隙偷偷打量她,她的外衣没有破损的痕迹,这么说真是她的亵……

  「喂,你背上的箭怎么办?」梅怜白蹭啊蹭的,又蹭回他身边。

  「箭?」赤烈怔了怔,斜眼看去,箭头还露在外面呢!「那些黑糊糊的是……」

  「我、我在上面涂了一些草药,可、可是我不知道怎么将箭弄出来。」她的明眸里满是担忧和害怕。

  不知道她在上面敷了什么草药,不过流血好像已经止住了,同样的,这箭也有要长在他身上的趋势了。

  该死,他可不想背着枝箭到处跑啊!

  「就这么弄出来!」赤烈用没受伤的那只手拔出腰间的匕首,先削掉露在外面的一把羽毛,然后抓住箭头使劲拔出。

  剎那间,鲜血又一次喷涌而出。

  「啊啊啊啊啊……」耳边响起梅怜白的尖叫声。

  「喊什么,我还没死咧!真是个傻孩子……」他伸长那只沾血的手,去抚她吓得苍白的小脸,还没抚到就软绵绵的落在地上。

  他又一次昏死过去。

  「不、不要……」看着他的脸色越来越白、眼神也越来越涣散,梅怜白害怕极了。

  她拚命用手将那些药糊密覆住他的伤口,以阻止流血,再拿起搁在一旁的草药送进嘴里嚼烂,以做出更多的药糊。

  「赤烈哥哥,你不要死啊!」她嘴里不住呢喃,药糊混合着眼泪糊满了他的伤口。

  天色越来越暗,山洞里也越来越冷了。

  梅怜白擦擦眼泪,起身去拣了些枝干枯柴,生起一堆小小的火。看看他嘴唇又有些焦裂,她又拿起碎布跑去山泉边浸湿了回来。

  她在他身边蹲下,正要挤出布里的水,干柴正好爆裂,火焰猛的往上窜,照得山洞里一片光明。

  「呃……」她漆黑的眼眸睁得老木--是她看错了吗?

  她的小手飞快的解开他的衣襟,拨开那被脓血浸湿的内衫,这才发现他身上竟布满溃烂的痕迹。

  不,不是像他自己说的那样--因为伤口迟迟没愈合的关系,而是疫病已经蔓延到他身上了!

  「天哪!」梅怜白站立不稳,一屁股坐倒在他的身边。

  她根本不知道,他竟是拖着这被疫病严重侵蚀的身子,每天跑出去给他们找吃的,更是用这伤痕累累的身体保护着她!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么做呢?」她嘶声问道。

  他们不过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而已,他根本不必为两个陌生人甘冒生命的危险。尤其,她还挟恩求报,因为自己的私心而将他这毫不相关的陌生人拖进疫区。

  「赤烈哥哥,对不起啊!」悔恨的泪珠一颗颗滴落在他身上、脸上。

  在火光的映照中,那泪珠就像绝世奇珍,熠熠生辉。

  第5章(1)

  大都,怀宁王府。

  这几天,王府里的气氛很凝重,宫女、太监们走动之时都多了几分小心翼翼,生怕一不小心就挨训。

  这样的情景在王府里十年难得一见,因为他们的主子怀宁王铁穆耳,虽然贵为大元王朝最珍贵的血统继承者,却是皇宫里最最谦和、最最能干、最最优雅的人。

  当然,这是下人眼里的铁穆耳,而在赤烈眼里,铁穆耳是一个老是爱奴役别人,自己则躲在后面坐收渔翁之利的狡猾家伙。

  既然能将一同生活的宫女和太监们骗得团团转,由此可见他确实是个深藏不露的人物。

  可从三天前开始,铁穆耳却将王府里半数以上的倒楣蛋都轰成了炮灰,原因只有一个--他视作兄弟的大诺颜赤烈,居然在前往江南调查的途中失踪了。

  「不是叫你们几个小心的跟着他,不许出一点纰漏吗?人怎么会失踪?既然失踪了,为什么不去查?你们几个跑回大都来有个屁用!」说得气恼,铁穆耳抬起一脚将为首的侍卫踹了出去。

  「是,主子教训得是。」为首的侍卫被踢得飞了出去,却不敢有所争辩,摇摇晃晃的又跪了回来,连嘴角溢出的血渍都不敢擦一下。

  「除了认错,你们还会什么?!」他气急败坏的骂道,大有继续动脚的意思。

  「主子,我们真的已经尽力了。」看见为首的侍卫伤得不轻,和他交好的侍卫大着胆子辩解道。

  「尽力?这就叫尽力了?!」铁穆耳气得发抖。

  「主子息怒、王子息怒、主子……」为首的侍卫努哈尔跟了铁穆耳多年,也算是了解主子的真性情。见他这次的震怒非同平常,当下磕头如捣蒜。

  「说,给我详详细细的说来!」他重新坐回紫檀棋桌前,只是握着雪白棋子的手上青筋暴露,再也没有之前闲敲棋子的悠闲了。

  「是。」努哈尔又磕了个头,详细的将这一路跟去江南的情景一一道来。

  「你是说,在经过江浙行省时,遇强人劫囚,这才失去大诺颜的踪迹?」铁穆耳一边仔细聆听,一边在心里迅速思考:这究竟是真的事出偶然,还是地方官吏也和脱脱有勾结?

  脱脱这老家伙,之前还曾试探他,可是这几天好像忽然对这件事毫无兴趣,难道……

  「主子明鉴。」

  「不中用的家伙!」铁穆耳眼里都是黑暗。

  「其实我们在江浙行省时,已经掌握了大诺颜的大致踪迹,如果不是……」看主子面色不善,大有翻掌杀人之意,努哈尔的手下情急辩解道。

  话才说了一半,这个鲁莽的人就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赶紧捂住嘴,却为时已晚。

  「说!不许有丝毫的隐瞒!」

  「我……」说溜嘴的侍卫看看脸色铁青的铁穆耳,又看看脸色死灰的直属上司,不知道该不该说。

  「努哈尔,没想到你去了趟江南,别的长进没有,南人的虚伪和狡诈倒学了七八成啊!你还有将我这主子放在眼里吗?」铁穆耳森然道。

  「主子息怒,努哈尔什么也不敢隐瞒主子了。」为首的侍卫努哈尔一边磕头,一边哀号。

  「说!」直到努哈尔额头磕得都是斑斑血迹,铁穆耳才出言喝止。

  「我们得到的消息是,大诺颜跑进疫病横行的幽溪地界,我们--不,我、我……」他颤抖得说不出话来。

  「你是说,大诺颜跑进了疫区,你们怕死不敢跟去,所以就失去了大诺颜的踪迹?」铁穆耳冷冷的声音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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