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拒绝是因为我。”
“你别可笑了,我何必为了你拒绝这么难得的好机会?”他为伺总有法子挑起她的不快?
“既然你知道这是个难得的好机会,又为何拒绝?”
“我……我为何要向你解释?”
“你不解释就表示你心虚。”
“你,莫名其妙!”
“你,不过如此!”
“不过如此?”
“我一直以为你有自个儿的主张,没想到你不过是个虚张声势的弱女子。”不知道是存心激怒她,还是她逼得他失去控制,曲昌隆的口气愈来愈尖锐急切。
“你……你别以为我会上你的当,我不在乎你如何看待我,我一向随心所欲的过日子。”
“这是很好的借口,你当然可以借此说服自己,但我们心知肚明,你是为了逃避我,我只是不明白你为何要这么做?”
好似谎言就要遭人揭穿,一股无由来的慌乱攫住心房,唐吉宁焦急的张着嘴想为自己辩驳,可却找不到任何话语。
“我给你三天的时间考虑。”
“我……”
“我希望你能慎重其事的想清楚再答复我。”曲昌隆霸道的打断她。
“你真是不讲理!”
“这是拜你所赐。”遇着她,他就是没法子像平常思索,她总能将他内敛于心的气焰给逼出来。
“你……我们没什么好说了,告辞!”唐吉宁仓皇的起身走人。
不过,曲昌隆不忘在她走出门扉的前一刻再一次叮咛,“三天后我会登门拜访,希望你能够给我理智的答复。”
——***——
唐吉宁根本不知道自个儿是怎么离开客栈,又是怎么回到了唐府,曲昌隆的提议不停的在她脑子打转,她明白这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可是想到他们将会朝夕相处,她就自然生起退缩的念头,他说的没错,她是想逃离他,愈远愈好,似乎惟有如此,她方能安然于眼下的一切。
隐约之间,她已经预见他会带来巨大的转变,自从他出现后,她的心情总是起伏不定,她从来不是如此,她一向自由自在,不曾为任何事物牵挂,除了版画,可如今全走样了,这令她不知所措、令她心慌……
“姐姐,你总算回来了!”看到唐吉宁,唐青青立刻跳起来冲上前。
暂时挥别心里的千头万绪,唐吉宁笑着问:“不回来,我还能上哪儿?”
“那个人是谁?”唐青青可没什么耐性。
“他是一个商人。”避重就轻绝对比闪躲来得聪明。
“他若只是一个商人,你又何必躲着人家?”
“我哪有躲着他?”唐吉宁懒洋洋的斜睨了珠儿一眼,这丫头真是多话。
“姐姐,你就别再隐瞒了,那位公子究竟何方神圣?”
“他是个无关紧要的人,我们何必说他?我们应该谈的人是莫霄,你莽莽撞撞的冲去找人家算账,没把人家吓跑吧!”唐吉宁轻轻松松的把矛头转向唐青青。
两颊飞上嫣红,唐青青想到自己几乎是连滚带爬的逃出莫霄的客房,就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她唐青青没有这么鳖种过。
“你怎么不说话了?”
“我……我有什么好说的,我当然是狠狠的把他修理了一顿,他以后再也不敢乱来了。”
“那多可惜,我瞧他对你用心良苦。”
“姐姐别胡说八道。”
“错过他,你不会后悔吗?”
一副可笑的翻了翻白眼,唐青青嗤之以鼻的反问:“我为何要后悔?”
“柳口镇可找不到这么多情的如意郎君。”
“你再说,我就不理你了!”
“好好好,不说就不说,这是你自个儿的幸福,我可管不着。”唐吉宁无所谓的耸耸肩。
唐青青闷闷不乐的陷入沉思,莫霄想娶的人是“唐吉宁”,而非“唐青青”。”
第四章
三天过得好快,唐吉宁还没想清楚,曲昌隆就找上门了,当然,她可以率性的拒绝见客,可是她不能这么做,她不会在他面前表现得怯懦退缩,以免落他口舌,咬定她是因为他而不去济南,说不定他还会因此口不择言的指控她在乎他……不不不,没这回事,她可没把他放在心上,何来的在乎?
“我无意随你前去济南,你还是另请高明吧!”开门见山,她懒得跟他拐弯抹角。
“我早知道你的答复会是如此。”曲昌隆毫不掩饰自己的轻蔑。
懊恼的抿了抿嘴,唐吉宁强行压下心头的不快,“我很清楚自个儿承担不了如此重责大任。”
“不,你只是想躲开我,完全不去想你可能因,此而抱憾终身。”
“你存心跟我过不去是不是?”
“这应该是我问你,难道因为我指责你的轻率,你就存心唱反调吗?”
“我可不会这么无聊,过去的事还耿耿于怀。”
“你当然不愿意承认,可我瞧见的就是如此。”
“你……我就是不去济南,你能如何?”
“我为柳口镇感到不值。”
顿了一下,唐吉宁不明白的微微扬起眉,这事怎么会扯上柳口镇?
“我耳闻唐吉宁是柳口镇的传奇,柳口镇的百姓以唐吉宁为荣,难道你不想让柳口镇将来在画史上留下一席之地吗?难道你不想让柳口镇的唐吉宁真正成为永世不朽的传奇吗?”
哑口无言,他的言词道中了要害,她怎能不想呢?近来,柳口镇的作坊开始一家一家的出现,年画的事业在这儿愈来愈欣欣向荣,岁暮将至之前,各地的商人都会来此采买年画,她相信柳口镇将来一定会在画史留下灿烂的一页,而她呢?她当然也渴望像柳口镇一样成就伟大的历史,这一直是她的雄心壮志。
其实,她不单单是为了他而犹豫不决,也是因为如此伟大的著作恐怕要花上数载的工夫方能完成,她又怎能放心得下这儿的一切离开?当今时局,不知道有多少人渴求平安,尤其是没钱没势的小老百姓,难得她的福神年画能够帮助人们,她真能放手不管?
“我听爷爷说,你祖父的版画曾受先皇的青睐,称为‘第一画’。”
“那又如何?”
“你难道不曾想过青出于蓝,更胜于蓝吗?”他不信。
“爷爷的版画无人能及。”
“你也可以千古留名。”
“你总是如此固执吗?”
“你值得我固执。”
那一刹那,唐吉宁还以为自个儿没了心跳,她知道他的话没有特别含意,可是他的“固执”却乱了她一池子春水。
见她不再出言,他满怀期待的问:“你答应了?”
沉吟了半晌,她终于做出小小的让步,“我得好好盘算。”
“我可以等。”曲昌隆开心的咧嘴一笑,好似她已经点头答应。
“我不知道何时才能拿定主意。”
“我会待在柳口镇等你作出决定。”他听说她喜欢独来独往,若他天天绕着她身边打转,还怕她不早早弃甲投降吗?
“你这是在逼我提早作决定吗?”
“你可以不必管我,就当我不存在。”曲昌隆笑得好天真无邪。
“我是不想管你,”这事不是她的主意,他与她更是一点关系也没有。
“不过,我有个小小的要求想请你成全。”
“你说。”
“我希望可以随时登门拜访。”
这……”
“我在柳口镇没有熟识的人,除了这儿,我还能上哪儿去呢?”
显然不太愿意承认,唐吉宁勉为其难的点头表示同意。
“往后多有打扰,请担待。”曲昌隆恭敬的拱手一拜。
“我可还没答应。”
“你是怕我在这儿会添麻烦吗?这你倒可以放心,我很清楚自个儿身为宾客的本份,不会把自己当成了食客。”
闻言,唐吉宁反而难为情了起来,唐家在柳口镇算得上富贵之家,单是一年的地租就足够两年衣食无缺,加上从爷爷手上传承下来的版画生意,更是帮唐家累积了可观的财富,还有,爹娘每次出外游山玩水总会挣不少银子回来,这是因为爹娘对古董的独到眼光,总是有法子把一路上发现的宝物转手卖出。
“你爱来就来。”
“多谢唐姑娘大发慈悲。”计谋得逞,曲昌隆忍不住让笑意绽放脸庞。
不知怎么了,他的笑容令她产生一种不祥的预感,他不会天天往这儿跑吧!
——***——
不到三天,唐吉宁就后悔自个儿草率的应允,曲昌隆果然是个麻烦,他天天带着他的小厮上门,一待,就垦一整天,虽然他不会吵她,可是老跟在一旁,搞得她心神不宁,生活也随之大乱,她却一筹莫展,因为除了她,唐府上上下下都很高兴见到他。
其实,他不是个多话的人,可那身俊雅的贵气好像有一股吸引力,旁人总会想靠近他,遇了事找他请益,他俨然成了唐府的主人,就连一向喜欢到处乱跑的青青也会不自觉的为他坐下来,而他待府里的每个人也都是亲切有礼。
相较于她,他们倒像有仇似的,所以也难怪大伙儿都在帮他说话,更进而提议他们主仆搬进唐府,毕竟谁也算不准他们得在这儿等上多久,老天爷,事情为何演变至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