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收集癖啊?病入膏盲。”小姑姑又啐她一口。
她不只是借来玩玩而已,而是去找相同的东西,相同的打火机、杯子、香烟,若是钥匙,就去打一把,而她最感兴趣的,是他的字迹。
那些有什么好收集的?沈深红怎样都想不透。
“那可不,我只收集他的东西,那上面有他的气息、他的体温、他的吻。”沈浚愈说愈沉醉。
自从十二岁那年被他从一场大火中救出来,她的心就遗失了,直到现在,她的耳畔还留着他不断重复“别害怕,没事了”的低沉嗓音;还感觉到他急促的心跳声、他的体温、他的脚步声……
“难不成你变成偏执狂了?”小姑姑还是对她的风格不敢苟同。
“只对他偏执。”甜蜜的偏执。沈浚甜甜的笑开来。
“然后把我的夜总会也扯下去?”小姑姑最反对这点。
“狐狸精夜总会”是情报集散地,一点点异样的风吹草动就足以酿成天大的灾祸。
“放心啦,我会小心行事的。”沈浚的乐观和小姑姑的担忧形成天大的对比。
“你的目的呢?向他告白?”小姑姑用斜眼睨她。
“让他渐渐爱上我。”沈浚眼中闪耀少女独有的梦幻光采。
“作梦是少女的权利,”小姑姑的口吻有些无奈,反正她就是拿这个侄女没辙,“但是你竟然把“枭”扯进来。”
对小姑姑来说,这是不要命的举动。
枭是个用“恐怖”二字也不是以形容的男人。斯文的外表只是掩饰,他其实有双狎邪的眼,任何女人被他盯住,都有仿佛不着寸缕的颤栗,而他只消把唇线一抿,每个人心里都会出现比被枪指着脑门更害怕的感觉。
“我只是助我的阿娜答一臂之力。枭本来就不是好东西。”
沈凄把串着青色、白色小珠的流苏往头上戴,为她闪闪发光的黑发增添几分惑人风情。加上她刻意强调的风眼、翘鼻、菱唇,誓要魅惑所有人。
“就算他不是好东西,也轮不到你来艇而走险。”小姑姑担心极了。
“我不会被发现的。”沈浚很有自信。
枭再怎么厉害,也比不过她的阿娜答。她打心底这样相信着,所以面对他也不畏不惧。
“凑凑,枭不是个简单的角色,最好别沾上他的任何东西。”小姑姑苦口婆心的劝。
“我的阿娜答也是个不简单的人物啊!”沈浚快乐的笑起来。
一个枭算什么,就算来一百个恶魔,她的聂出也能一手搞定。
再说,只有用这招,她才能常常见到他——都怪老天折腾人,自从她来这里,只在第一个礼拜看见他,后来她再怎么期待,也没见到他的影子。
“是是是。”小姑姑算认输了。在这妮子的心目中,聂出已经不是人,是神了。
小姑姑搞不清楚那个邻村小伙子有什么好迷恋的,不过是个警察,不过逮到几个坏人……好吧,他是比平常人帅一点点啦!
“我会让他为我神魂颠倒的。”沈浚巧笑倩兮。
好不容易走到这一步,她当然要步步为营、小心翼翼。
对着镜子,再仔细的精雕绌琢一遍。她有预感,他今天就会来。
镜中人甜甜的笑了,即使刻意上了淡淡的青黄色腮红,两颊还是浮上一抹百口莫辩的嫣红。
“浚浚,你相片中的那个人来了。”一只红色小狐狸兴匆匆的冲进来告诉她们。
一方面是聂出太帅引人注目,一方面是所有人都看过沈浚珍藏的那张相片,所以谁也不会错认。
哈哈,这张相片是沈浚从他的相簿里叼来的,也是最得意的杰作。
“真的?”沈浚喜出望外,起身就想冲出去。
“自己小心点。”小姑姑担心的叮咛。
“小姑姑如果很担心,就在行事历上加入“生病”这件事,到处去玩几个月吧。”沈浚俏皮的对她说。
在他们这种服务业里,“突然决定罹患重症,要休养数月才会康复”是常有的事。
“只怕你撑不住夜总会。”小姑姑啼笑皆非。难道她认为自己可以应付枭和聂出?人小鬼大的家伙!
沈浚吐吐舌头,兴高采烈的跑出休息室。
第二章
聂出走进了狐狸精夜总会。
狐狸精夜总会真是数年如一日——不论舞台、桌子、墙、柱、吧台,全是不变的黑色调,衣着抢眼的服务生和公关,还是像一朵朵跳跃的火。
在这暗沉的黑色调中,并不能清楚地看见身边的人物、确定任何人的身分,但他已经很熟知这里,态度非常沉着镇静。
这里连空气都有情报,连一杯水都隐藏着不可宣示的秘密,要是不小心误触不该碰的线索,极有可能掀起世界性的骚动和混乱,为了避免这些无妄之灾,黑色是必要的。
正当他习惯性的往吧台移动,一抹青色萤光迎面而来。
沈浚对他侧头一笑。看见他,她很开心,笑容一点都收不住。
聂出只朝她望了一眼,就很快地把注意力投向吧台,点了杯马丁尼,并不把她放在心上。
还不是只苍蝇。他在心里轻啐一口,大叹长得帅的人,最好别当警察,会有一堆蚊子苍蝇来碍手碍脚。
沈浚为他的冷漠而心里难受,恰好有人经过,干脆全身往他身上倒。
“唉呀!”
一如常人的反应,他伸手扶住了她。
“很抱歉,我一时没站稳。为了谢谢你,这杯酒我请。”她顺势在他身边坐下来。
她没有结巴吧?她的妆还好吗?她的笑容自然吗?老天,她光是想到他就心脏发紧,与他并肩而坐,简直快得心脏病了。
“不用了,我不想和任何人交谈。”聂出直接拒绝。
她可以走了,连后面要说的那些也免了。他不是故意要长这么帅的,这些女人故意贴上来,实在很不应该。
“是,我也不想和任何人交谈。酒保,再给我一杯血腥玛莉。”他的冷淡令沈浚生气。
为了遥遥无期的这天,她认真的学过几招,甚至到外面去练习,更故意在街上撞他几次,但他除了伸手扶人外,那份冷漠和现在完全一样。
生气,非常令人生气!
聂出把她当透明人,完全不理会,但他失算的是,沈浚的酒癖很差,才几口下肚,就拉着他猛吐苦水。
“你知道怎么回事吗?那个人居然连看都不看我一眼,枉费我暗恋他十年!”难得与他这么接近,她绝对要在这一刻创造各种可能。
“别来这套。”女人看见帅哥就使尽一切招数耍赖,他早就看穿了。
“十年耶,你知道这十年的思念怎么熬吗?每天每分每秒都在想他,就连在街上看见相似的背影,也会上前去拉;好不容易见到面,他却不肯给我机会,你说这种男人该不该下地狱?”
她不该讲这种惹人厌的话题,但面对他的冷漠,她既伤心又生气,只好猛灌酒、猛吐苦水。
“她是你们里面的员工吧?麻烦把她带走。”聂出不近人情的对酒保说。
“先生,很抱歉,我以为她是您带来的。”酒保的态度礼貌又生疏。
酒保看沈浚使这种烂招,实在很想大力吐槽,但她的努力又让人不忍,只好假装不认识,助她一臂之力。
那个聂出也真是的,冷漠得像只千年冰怪,要是他,别说十年,就算一天也暗恋不下去。
“她穿着你们的制服。”聂出摆出不高兴的脸。
搞什么,她明明是他们店里的公关,他上次来时,还被她洒了一身酒。
只不过上次真的是意外,这回却是存心。
“就是有些奇怪的客人,喜欢穿得和公关那么像。”酒保一路装傻到底。
“你不要跟他讲话,听我讲嘛。”沈浚借着酒劲,动手拉聂出的手臂,干脆把头枕在他坚实的臂肌上,还暗暗对酒保眨眨眼。
她沈浚尽管不算千杯不醉,一杯血腥玛莉却还不看在眼里——既然之前的招式都惨遭滑铁卢,她就用这天下第一烂招——死命赖上他吧。
“告诉你,我那个阿娜答是天下第一帅,就……就跟你一样帅,但是他从来没有正眼瞧过我,也不曾对我笑,他比冰山还冰山,真的好过分。”
唉,老天爷,光是他的侧影就让她觉得快喘不过气来,只能以不断说话来掩饰心里的紧张。
“喂!”他挥掉她攀上来的手。他是来等情报的,不是来和这女人纠缠不休。
他讨厌这种浓妆艳抹的女人,那张五颜六色的脸对他来说,代表不干净。被这样的女人碰到,他全身都不舒服。
“那个没情没义没心没肺的臭男人就像你这样,亏人家一直注意他!”一沈浚觉得很受伤。
可恶,难道他就不能对她好一点,像十年前那样吗?
“给我帐单。”被这女人一纠缠,聂出什么兴致都没了,付了钱就想走人。
“我知道枭是谁。”见他急着走人,沈浚仓促的亮出筹码,完全没注意到周遭还有其他顾客。
果然,聂出停止付钱的动作,把头转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