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是我哥开的口,老实说我也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只知道可能有人会危害到她,如此而已。
「这样喔?真是可怜的孩子。」妇人怜悯地拍了拍她,关心之情溢于言表。
「谢谢伯母的关心。」
基于这股关心,两个女人交谈起来,似乎也不再是那么困难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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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厅充斥着女人的笑声,项岳军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他大步走进客厅一探究竟,只见母亲和那个笑得开怀的女人一搭一唱,没来由的,他心头微微一悸。
该死!他不是超人,不能二十四小时盯着她的安全,但此刻该负责保护她的大墩,怎没事先通知他,她到家里来访一事?教他全然没预期地感到些许愕然,不由得低咒了声。
好极了,他跟大墩这笔帐可有得算了!
虽说如此,但他的注意力很快便被母亲的笑靥吸引住了。
自从老爸走了之后,他似乎就不曾见过母亲这么快乐的笑着,即使是母亲的姊妹们由日本远道来访,都不曾见母亲这般欢愉……或许,她的造访不是件太令人难以忍受的事。
但这兄妹俩也真鲜,来之前都不会先知会主人,全用「突击检查」这一套,果真出自同一个娘胎。
「聊什么这么开心?」没有任何抵抗能力,他自然而然地感染了那份愉悦,笑着加入两个女人之间的对谈。
叶雅竺眼眉带笑,见到他出现之后,笑得更加甜蜜。「项大哥你回来啦!项妈妈正在说你小时候的趣事给我听呢。」
「我?我哪有什么小时候趣事好聊?」他微微膛大黑眸,有种大祸临头的预感。
「有啊有啊,项妈妈说你小时候都穿开裆裤,经常在街上遛鸟捏!」雅竺笑得差点猛拍自己大腿。「好可惜,我要是早生几年,或许还看得到那个画面。」
项岳军额上冒出三条黑线,脖子爆红。
连这种几百年前的事都能聊?!天晓得他当初根本是年幼无知,全依顺着大人的喜好行事,这种过往怎好拿出来说?
尤其还在一个年轻的女孩子面前说,即使她是好友的妹妹……天啊!让他死了巴——
「呵呵,岳军小时候发生的趣事可多了。」项母掩嘴轻笑,一边不忘对儿子落井下石。「我还记得好象在他读国小的时候吧,有回学校举行运动会,他正好参加接力赛跑……」
「妈!」颧骨冒出可疑的红晕,项岳军连忙出声阻止。「你不是习惯午睡?现在两点半,大概还可以睡一个小时左右。」
「不用,我今天精神很好,不需要午睡没关系。」项母几乎是未经考虑便脱口而出,全然没注意儿子满睑通红的尴尬。「雅竺,我刚还没说完,那时岳军参加接力赛,轮到他接棒的时候,传递棒子给他的同学突然扑倒,说时迟那时快……」
「妈——」项岳军沁出冷汗,真想当场由地球上消失。
「啊?」项母楞了下,不记得儿子何时曾对她这么大声说话。「怎了?我说错什么了吗?」
无力地睐了眼母亲的无辜,项岳军着实不忍打断母亲难得的好心情,只得抹抹脸,认栽。
「没事,你们聊,我进房去收邮件。」
算了,「耳不听为净」,就算老妈泄了他全部的底,他还是他,不会因此而少一块肉或少一滴血。
「啊,你不跟我们一起聊喔?」雅竺显得有些失望。
「不了,你们聊得开心,我就很高兴了。」呜……他的心在悲呜,却仍得强颜欢笑,真可怜。
「没关系啦,他忙他的,我们继续聊。」项母可开心了,拉着雅竺继续说着刚刚的话题。「然后因为那个同学扑倒了,岳军的运动裤就被那位同学『顺手』拉了下来,当场,时间好象静止了一样……」
项岳军闭了闭眼,迅速地闪进自己房间。
叶雅竺依旧挂着笑,可视线却不由自主地尾随他消失的方向,耳边充斥着项妈妈柔柔软软、带着些许日本腔的国语,思绪却怎么也无法和项妈妈的谈话内容搭上线……
第三章
亲手绘制的花器上栽种着茂密的黄金葛,它们看起来是如此相称且生气盎然,让正准备打道回府的叶雅竺心头泛起小小的虚荣和满足。
当项妈妈接过她拿来的「伴手礼」之后,便兴奋地把它拿到庭院里,换掉原先那老旧变形的塑胶花器;那时她不好意思瞧得太仔细,待项妈妈进房休息,这才偷溜出来欣赏。
她从不认为自己是适合看别人脸色工作、领取微薄薪资的白领上班族,因此大学一毕业后,履历表这种东西她连一次都不曾填写过,就直接选择以制作手工彩绘为业,因为这个工作够自由。
说真的,若她想到正常公司上班,大哥的公司大可让她在里面作威作福、兴风作浪,但她却宁可顺着性子,在家当个自由工作者逍遥。
打小她就和具有精准数字概念的大哥不同,平时就爱涂涂抹抹,因此后来即使念了商系,混了个文凭,却始终没打算从商;在一次偶然的机会下,让她接触到彩绘之后,她便不由自主地迷上那种创作之后的感动,然后,这个感动就「顺便」成了她的职业。
当兴趣变成职业,那份喜欢还是存在,但「感动」这种悸动就没来由地逐渐变少,一切都转变成习惯。直到今天,那份感动终于久远地回到她的脉动里,双腮漾起兴奋的红晕。
「雅竺,我妈说你不留下来晚餐?」
母亲回房稍作休息前,曾到他书房里交代了句,要他帮忙劝说雅竺留下用餐或送她回家;项岳军应允了,因此在结束收发邮件之后,便在屋里四处找寻她的踪迹,最后,在庭院里找到了她。
「不了,回去我还有案子要做呢!」漾起甜美的笑,她的水眸眯成小弯月。
明明是再寻常不过地喊着「雅竺」两字,为何由他口里喊出来,就特别悦耳动听,且令人心跳微微加速呢?叶雅竺控制不住的一阵心悸。
「那,有人会来接你吗?」对了,他都忘了问她是怎么到这儿来的,或许是劲升送她来或派司机接送,他一点概念都没有。
「没有,我不习惯让人接送。」大哥不是没有编派司机给她过,但她就是讨厌有人在身边跟前眼后的感觉,因此不到两天就把那司机「退货」,平时外出都以搭乘大众交通工具为主。
当然她可以花钱搭乘「小黄」,但由于社会案件看了不少,潜意识里若非不得已,她还是尽可能乘坐人多的大众交通工具;况且观察人群对她而言,也算是件挺有趣的事,能让她近乎自闭的生活增添些许意外的乐趣,因此她乐此不疲。
项岳军明显愣了下。「那你怎么来的?」
「我坐客运啊!」她显得兴奋极了。
因为这是她所不熟悉的路径,感觉上有点怕怕的,为了搭客运到这里,她可是事前做过「功课」,上网查过确实会到达他家附近才敢出门。
「好好玩喔,我都不知道现在还有这么老旧的车,坐起来摇摇晃晃的,不小心还会头晕耶!」
坐客运?!项岳军感到一阵晕眩。
在这风声鹤唳的紧绷时刻,她竟敢一个人大剌刺地乘坐不知道会遇上什么麻烦的大众客运?而该死的大墩也天杀的没有回报?!
更过分的是,大墩的手机根本呈断讯状态,家里也表示他人不在,如何都联络不上,这两个天兵、天将倒是配合得天衣无缝!
真是该死的好极了!
受保护者自己没有危机意识就算了,竟连大墩那老滑头也来轧上一脚?他和大墩这笔帐可有得算了!
他僵着脸旋身进屋,不消多时又迅速现身,手上多了串钥匙。
「我送你回去。」没将心里的忧虑说出口,他不想增加她的心理负担,但有些注出息事项必须对她交代清楚。「以后不论你要到哪去,『请你』、『务必』、『绝对』要叫劲升派人送你,若劲升无法配合,你就打电话给我,懂吗?」
刻意强调某些字眼,他要叶雅竺一次听得分明。
「为什么?我又没有你的电话!」她努努唇。难道要她再跟大哥开口一次?
噢,主动开口要这男人的地址已经让她够糗的了,再问些关于他的「有的没的」,恐怕会引起大哥不必要的过度保护欲;况且万一这些事情传了出去,绝对会影响她叶大小姐的颜面,她主观且抗拒地在心里打叉。
项岳军深吸口气,咬咬牙再度进屋,第三次出现时手上多了张名片,硬是执起她的手,将名片塞进她的手心。「拿着,最好背起来,以备不时之需。」
微诧地挑起眉尾,瞪着手心里躺着的名片,瞬间有种说不出的微甜在心头漾开。
这个男人是关心她的吧?用这么「含蓄」的方式表达他的关心,有点小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