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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癫丫头,谁灌输你这怪念头?响们这年头,除了在烟花酒楼,有谁敢当着人前勾勾搭搭,抱抱楼楼?”田氏微抿着嘴笑骂。

  霜若似笑非笑的庞道:“娘,可是哥哥和格格两人现在是在人后,可不是在人前,你瞧他们俩,还在发乎情、止乎‘礼’呢?”

  “这没什么不好啊!”

  “不好!不好!”霜若换了一脸暧昧兮兮的笑。

  “娘,难道你不想让哥哥传传香火?让自已有个孙儿抱抱?”

  田氏的眼睛蓦的瞪大了,“想是想啦,只是这种事强拗不得。一来,你哥哥病体初愈,那怪病什么时候再犯还不知道;二来,让格格嫁到咱们尹家已经够委屈了,除非她自己心甘情愿,否则我们怎能强求她替咱们尹家延续香火?”

  “娘说的是!”霜若想想,又似有所感的瞥了窗外一眼。“不过,二格格看起来却不像身受委屈的样子!”

  这正是二格格最难能可贵之处。生在皇家,却不骄纵奢供,还聪慧贤德,鸿飞能高攀上地,算来是尹家祖上有德。”

  “还有尹家二姑娘尹霜若的跑腿有功。”霜若朝母亲邀起功来。

  “是,你居功厥伟,不过癫和尚的功劳也不少啊!假使没有他的提醒,咱们就不可能去靖王府履亲了。”田氏又睨了窗外一眼。“只是依现在来看,你们这些功劳已变成其次,重要的是——他们之间有股牵系,那是…种心情的纠结与归依。”

  什么是心情的纠结“与归依?霜若愣愣的听着,怔仲的想着,眼前赫然浮现出…个留着络腮胡的男子,那伟岸却淡漠的身影……。

  心上脑海直藏着一个人,算不算一种纠结、一种归依呢?霜若放眼窗外,不觉自问道。

  第五章

  水翎嫁至海宁之后的第四个月,京城又传出了大官家的喜氛,

  出入意表的,这个婚礼的男女主角是向日青和巴燕娘。说也奇怪,这两个素昧平生,八辈子也打不着一竿的人,怎么可能凑成一对呢?这可得从靖王和任听护送水翎下海宁的那天说起。当船起锚的刹那,也是向日青开始失魂落魄,藉酒浇愁的一刻。

  那日在运河旁的酒馆“一品香”里,便见醉得一塌胡涂、满口胡言的向日青,由挚友连保岳搀扶出来。接下来连着近两个月,他天天醉眼迷离、醺意昏然的与酒瓶子成为最佳拍挡。

  连保岳自然是劝过他也骂过他,可是保岳的劝骂一向比不上任昕的劝骂对日青来的有效,劝久了、骂久了,也麻痹了。看日青因为失去水翎就那副痛苦不堪的模样,保岳除了舍命陪他当“醉鬼”之外,也誓要坚守自已的感情保垒,绝不让它因某个女人而坍塌。

  至于向日青的父母,当然不乐意看见独子为了一个女子而不事振作,竟日与酒瓶子为伍。

  靖府提议要退婚之初,两老也曾登靖府的门,虽不敢说要兴师问罪,但的确有想讨个公道的势态。后来经过靖王和福晋一番委婉的解说,与诚恳的道歉,向大人才平心静气的想通,靖王府的所作所为并无不合理之处,再加上日青误伤了二格格,向府犹理亏的状况下,自然不敢强拗什么。

  可是日青因退婚事件而沮丧颓废,实在令向大人夫妇忧心极了,也因此他们使积极的开始为他物色另一门亲事。

  说真格的,向大人夫妇见过二格格水翎,也同意她的确是个明眉皓齿、风鬟雾鬓的美佳人,可是天下之大,名门闺秀之多,两老就不信找不到一个足以婉美格格的女子,来匹配他们的儿子。

  努力了近两个月,请喜婆到处打听来不少待字闺中的名媛闺女,可惜任人家条件再好、再优秀,日青依旧一脸的无动于衷。有一次,他被惹烦了,干脆任性的大声疾呼,“除了水翎,我谁都不要!”

  然后夺门而出,又到一品香去饮酒买醉了。

  向大人夫妇对爱子是劝也劝了,骂也骂了,可是日青对水翎的执意固执,却没有丝毫转围的迹象。直到这天,一个行为奇特的女子出现在他面前,才扭转日青因水翎而衍生的自暴自弃。

  这日,循往例,他大白天就来到一品香,打算喝他个浑天黑地,不醉不归。可惜才三杯下肚,就有一个看来纤细的女子不请自来的走到他的桌边,坐在他的椅前,然后提起桌上那一大壶酒,咕噜咕噜的……倾倒向日青头上。

  “酒用嘴喝容易醉,用头喝,保证你清醒!”那女子边洒酒边笑说。

  向日青湿琳琳的跳了起来,顾不得风度的大骂,“臭婆娘,你好大胆,竟敢……”

  “竟敢在太岁爷头上动土?不,该说浇水!”女子放下酒瓶,撇头看他。因他的叫嚣,她起先似乎有些惊讶,但她很快恢复笃定,反过来嘲讽他,“你浑身酒味,比我臭多了,我是不是该骂你‘臭酒囊’?”

  向日青铁青着脸,重拍桌子。“大胆刁妇,爷儿喝酒,你来闹酒兴,你知道我是……”

  “知道知道,我知道你是谁!”她抿抿嘴。“军机大臣向大人的公子向日青;你,讲好听点,是达官显贵群里难得一见的多情种;说难听点,是公子哥儿堆里数一数二的大花痴。”

  “你究竟疯言乱语些什么?”向日青问的冷冽。

  “我没疯,而乱的人是你。你,提得起放不下。喝酒买醉有什么用?举杯消愁愁更愁。作践自己有什么用?二格格早巳嫁作他人妇。”

  “你——是谁?”

  “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有胆你就随我来!”那女子拿灵动的眼扫了酒馆内那些好奇的闲杂人们一眼,丢下战帖。

  自暴自弃中的向日青或许感觉自已什么都没有,却唯独胆量最大,何况对方区区一个弱女子,有什么可怕?

  这么想着,日青便随女子身后走向运河沿畔,一个颇隐蔽,却可看到舟来舟往的凉亭里。

  这女子真是十分丽质,虽然没有奴婶丫鬟跟着,但仍不失大家闺秀的风范,虽然没有水翎的端秀,可是……

  唉!水翎!

  一想到水翎,日青整个心情又直往下落,开始后悔随这女子离开一品香一哪个有酒的地方。“你挑衅我,究竟是为了什么?”他露出不耐烦的神气。

  “为了和你说几句话。”女子神色飘忽的笑笑。“听过韩霪这几个句子吗——‘断送一生唯有酒,寻思百计不如阑。莫忧世事兼身事,须着人间比梦阑。’人生当中,有很多事都需使力的‘一刀两断’,可叹你太过执迷。”

  收起不耐的脸孔,向日青为她所念的句子怔忡了片到。“你我索昧平生,为什么要对我说这些话。你到底是谁?”

  “这些话,是对痴人说的痴话。女子轻喟。“我姓巴,闺名燕娘,是九门提督巴格隆的女儿,今日来,除了劝你几句,还想和你赌一件事!”

  哦!原来这女子是巴燕娘,九门提督巴格隆他倒是见过,那败类儿子巴锴他也听过,可他还是没搞懂这个巴燕娘,为什么会“全自动”的出现在地面前,还没头没脑送他一大篇“针”(箴)言?

  “赌?方才你骂我‘酒鬼’,莫非你自己是个‘赌鬼’?”他没好气的反问。

  “说我赌鬼,你太抬举我了!向公子,我从来不赌,今日赌是头一道。”

  “是吗?瞧她这么镇定,向日青露出不信的冷笑。“你想睹些什么?我不明了,你我有什么可赌的?”

  燕娘静了一下,才说:“我想赌……我和你的……亲事。虽说极力维持镇静,燕娘也难免结结巴巴!

  “嗄——”日青以为自己听错了。

  燕娘差点从向日青异样的眼光下落荒而逃。不过因为某些原因,她不得不硬着头皮说下去。“向公于不必怀疑,你所说的正是我所想的。今生,你注定是高攀不起水钥格格,而我这巴府的小姐,却是你命中注定的夫人。今日,我之所以来,为的正是要渡你脱离情爱苦海。”

  向日青怀疑的瞪她并嘲弄着她:“看你的模样,是凡夫俗女;听你的说话,又像穷酸僧尼,我实在没弄懂,你这是来渡化我?还是来诳骗我?且从你兄长巴锴的恶行恶径看来,你这个做妹妹的居心自然叵测。还有,打从我张眼到第这么大,还是头一回见女人家如此主动,主动到来向一个男人提亲。你是怕嫁不出去,还是别有用心?”

  燕娘因为他无情的讥讽而羞窘满面。“向公子,我明白每个人对我的兄长巴锴的评价不高,可那并不代表我和他有着同样的劣根性。我爹巴格隆虽教子无方,但他可是个人尽皆知公正清廉的好官,而我巴燕娘,虽和哥哥同室而养,却也自认是个贞德守正的女人。”

  顿了一顿,燕娘又说:“今日我不避嫌疑的来会你,不管干坤颠倒的来提亲,并非对你意有图谋或蓄意诳骗,主要是因为高人指点,你我有段宿世姻缘,我不得不来了断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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