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当她抬眼往上瞧时,她整个人霎时震慑住。
望著慕容殷那双溢满痛楚,以及被人无情伤害的冰冷眼眸,慕容夫人便深深感到后悔与歉疚。
老天!她怎么可以这样对待殷儿?
「殷儿,娘不是有意要这么说,娘只是太过心急才会……」
「娘说得对,愬会腿残的确是被我所害。」慕容殷冷不防地打断她的话。
然而他字字如冰的声调,教慕容夫人不禁步伐踉跄地往后退去,若不是身后的丫鬟及时扶住她,她恐怕早巳跌坐在地。
「姨娘,您误会殷大哥了,我是被--」
「别再说了。」慕容殷冷冷截断左蝉宓的解释。
「殷儿,娘……」慕容夫人亟欲弥补自己的失言。
只是,慕容殷已在无形中散发出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寒气,并头也不回地往蝉苑步去。
殷儿,娘真的不是有意的,真的不是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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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一阵凉风徐徐吹进凉亭,吹得左蝉宓舒服地合上限,只可惜无法吹散她此刻内心所想的事。
就算愬哥哥出事的原因与殷大哥有关,她相信那也应该是殷大哥在无意间所造成的伤害。她不是偏袒殷大哥,而是她记得他们兄弟俩的感情一向深厚,殷大哥绝无理由陷害自己的双生弟弟。
尤其是殷大哥脸上的那抹悲伤,至今仍记忆犹新。
「宓儿。」
「愬哥哥。」左蝉宓在颊际上的手立即放下,甚至还一副做错事模样般地从石椅上慌忙跳起。
「宓儿,见到我来需要这么紧张吗?」慕容愬皱了皱眉,似是不悦。
「我、我只是不知道愬哥哥会突然来此。」左蝉宓有些尴尬地重新落座。
「方才看你还能跳,可见你的脚伤已经痊愈了。」慕容愬似嘲非嘲地低睨她脚踝一眼。
「是呀!我已经在床上躺这么多天,扭伤的脚踝早就没事了。」左蝉宓不自在地将双脚往裙内缩去。
「宓儿,你会怪我吗?」当他知道左蝉宓是遭野兽攻击,而救她的人竟是殷时,他益发痛恨自己的无能。
哼!这一切的一切,全都是拜殷所赐。
「我为何要怪愬哥哥?」左蝉宓不解。
「当时我若阻止你下车,你就不会……」
「愬哥哥,这怎么能够怪你!其实是我粗心大意,明明身上没有携带狩猎的工具,还盲目地往林子里追去。」左蝉宓不好意思地垂头说道。
「那么,那天夜里你跟殷他--」
「没有,我们那一晚什么事都没发生。」慕容愬话未说完,左蝉宓就急急的解释,这反倒有著欲盖弥彰之意。
慕容愬面上微微变色,但到口的怒言却突然收住,唯有紧握到爆出青筋的双手泄露他此刻的愤恨。
左蝉宓也感受到周遭气氛一下子变得很凝重,致使她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怎么回事?她愈来愈不了解愬哥哥了。
突然,她眼前一花,一只雪白小兔就这么活碰乱跳地在桌上乱跑著。
「这是……」左蝉宓惊喜地将白兔搂进自己的怀中。
「送你的。」慕容愬淡笑。
「这是愬哥哥第二次送兔儿给我了,宓儿真的好高兴。」那抹对慕容愬的疑惑马上就冲淡不少。
「你高兴就好。」慕容愬所绽出的笑意里有著微不可见的阴沉。
就在这个时候--
「咦?是殷大哥!」
左蝉宓先是听到一阵如雷声般的豪迈嗓音之后,定睛一瞧,一名壮汉正强拉著她已有数日未见著的慕容殷,往凉亭大步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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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大哥呀,坐在凉亭里的小美人是不是你找了很久的左--」
「沃洹,闭嘴。」慕容殷一脸僵冷地斜睨著左蝉宓怀中的白兔。
「大哥,你千万要相信我沃大个的人格,不该说的话,我一字都不会说的。」沃洹悄声地拍拍结拜大哥的肩膀,一副义气十足的模样。
等两人一走进凉亭,左蝉宓即不由自主地怀抱白兔,起身走到慕容殷身前,讷讷地问:「殷大哥,好些天没见著你了。」她知道姨娘十分惦念著他,甚至派江总管去请他好多次,可惜就没一次见他回来过。
慕容殷似是不想理会她,紧抿双唇不语。
得不到回应的左蝉宓顿觉尴尬,而慕容愬的一声轻哼,更让她脸蛋染上一抹不自然的红晕。
「老大。」沃洹以手肘撞了下慕容殷,怪他太不给小美人面子。不过,见老大双唇还是抿成一直线,他也只好先来个自我介绍:「嘿!姑娘有礼了,我叫沃洹,与……殷老大是拜把兄弟。」
啧,他这辈子还没这么咬文嚼字过!
「沃公子,你好,请坐。」左蝉宓略微抽搐的唇角勉强牵出一抹笑。
「喔,对,大伙儿坐。」沃洹搔头一笑,硬是将伫立不动的慕容殷给拉到身旁坐下。
之后,凉亭内的气氛又陷入一片僵寂。
见诡谲的疏离感充塞其中,沃洹率先打破沉默地咧开大嘴,对著甚有好感的左蝉宓扬声说道:「左姑娘,你怀里那只小兔真可爱,是谁送你的呀?」他敢肯定那只兔子一定是老大送的,所以便想制造机会让他们俩多聊聊。
「是愬哥哥送我的。」左蝉宓低声开口,手抚白兔的僵硬动作没停歇。
「什么,是他送的?」沃洹一翻白眼,丧气的道。
「沃兄此话何意,难道我不能送只兔子给自己的未婚妻吗?」慕容愬夹讽带刺的斜睇殷的拜把兄弟。
哼,殷就爱结识这类的无知匹夫,莫非他这么快就忘却自己所以会瘸腿,就是因为他结交这些江湖败类所种下的恶果。
「耶!我可没说不行喔。」沃洹赶紧撇清。不过,慕容愬干啥用这种看人渣的目光瞪他?啐!「嘿,我说愬公子,你确定左姑娘真是你的未婚妻吗?会不会是你哪里记错了?」他最恨别人用这种目光瞄他。
「你。」慕容愬狠狠地瞪他。
「我怎么样?」沃洹挺起胸膛,一副谁怕谁的无赖样。
「沃洹。」
慕容殷警告的低喝,令沃洹再次翻了个白眼,低头喝茶。
「沃公子,我真的是愬哥哥的未婚妻。」见慕容愬俊颜出奇阴沉,左蝉宓心中不忍地挺身辩道。
闻言,沃洹含在嘴里的茶水差点喷出。拜托,左大姑娘还真是心地善良,像这种好女人配给慕容愬实在太糟蹋了。
「唉,左大姑娘说是就是了。」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沃洹无奈地横了冷峻的慕容殷一眼。
倏地,沃洹像是想起什么要紧之事而大叫一声,「老大,你要我找的那个人已经有下落了。」
「他在哪里?」霎时,慕容殷俊美的脸上明显的浮现一抹既欣喜又复杂的交错表情。
愬的腿有望了。
「就在离你们慕容府不远的喜来客栈。老大你知道嘛,为了找你口中那位『见死不救』的冷神医,我可是跑遍大江南北……喂喂,老大,我话还没说完呢!」沃洹大声的呼喊著。
才一眨眼的工夫,慕容殷便已消失在眼前。
沃洹无奈地一边抱怨一边慢条斯理的拍拍屁股起身。
「沃公子,方才你口中那位见死不救的冷神医是……」左蝉宓耳尖地听到沃洹在抱怨时,提到愬哥哥脚伤一事。
嘿,就不信你不问!
「喔,事情是这样子的,老大托我找的那位冷神医其医术可说是堪称一流,可惜他行踪飘忽不定,性情又十分古怪,就算找到人也很难请得动他。不过我沃洹算是运气不错,在一个偶然的机会得知冷神医现下正好在南京城,所以我就四处探听他的落脚处。幸好皇天不负苦心人,终于让我在喜来客栈碰上了他。」
沃洹喜孜孜的向左蝉宓吹捧自己有多了不起,不过有个重点他倒是没提到,那就是冷神医根本不愿意前来慕容府医治慕容恕的腿伤。
「那照沃公子的说法,愬哥哥不是很快就能行走?」左蝉宓惊喜不已。
沃洹先是仰头瞟了慕容愬一眼,才一脸笑嘻嘻地对左蝉宓用力点了下头,十分臭屁地道:「当然。」
不过,前提是冷神医愿意拨冗来此喽!
「沃公子,请你帮我照顾一下小兔。」左蝉宓将怀中小兔交给一脸呆愣的沃洹,旋即拎著裙摆往外飞奔而去。
「喂,你要去哪里?」
「喜来客栈。」
「啧,又是一个急性子。」
「哼,什么冷神医,该不会又是一个学艺不精的蒙古大夫吧?」慕容愬嗤之以鼻。所谓医术精湛的大夫,这三年来他少说也看过十来个以上,但没有一人能让他站起来,以致他老早就不抱存希望。
「你以为我和老大会花那么久的时间去找一个蒙古大夫吗?而且我说愬公子呀,老大这三年来所为你做的事,足够弥补你了。」
「是吗?」
沃洹,那你就错了,就算我的脚真能行走,殷也挽回不了已经造成的伤害。慕容愬沉下脸,暗暗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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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来客栈
「公子若肯移驾慕容府,那公子所提出的任何条件在下都会接受。」
匆忙跑出府的左蝉宓,气喘吁吁地来到客栈厢房外时,正巧听到慕容殷所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