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花店老板的阻隔无啥妨碍,毕竟中间的屏障同时也是屋内最矮的人。
这只小白兔是谁?
陈善茗看清了这位男子的长相,险些失笑。世上原来有人可以与兔子长得这般雷同,尤其那两颗无时不露在唇外的大门牙,配上尖尖的嘴,真是唯肖唯妙啊!
“他是我的新老板。王老板,这位是我的——“
“男朋友。”话毕,富蔷已然飞过楚河汉界,被抓入陈善茗怀中,彷佛第三者根本不存在,他说话完全没有忌讳:“既然你老是分不清男友与上司的界限,那我想你最好不要乱找工作。”
“我哪里有分不清?男友是男友,上司是上司嘛!有什么好困难的。”她抗议。
陈善茗“哦”了一声,很有礼貌地问:
“那是说,你离了职同时也代表与我分手,只是敝人在下我的错觉了?你依然是我的亲亲女友,从未改变?”
老奸诈!哪有人专门挖陷阱让人去跳的?他就是!
“也不是那个意思啦。”她低下头。
“那是什么意思?”热气打鼻腔不断喷出,他老兄脾气也不好得很。
“我是想我们认识那么久了,虽然相处情况也不错,但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咦?怎么有点像某个广告台词?
陈善茗没有陪她一搭一唱,只盯着她,等她说出一些信服他的理由,否则她最好皮绷得紧一点。
“老板……不,陈先生……”
“还叫我『陈先生』!?我的名字呢?”他吼了声。
吓得威武马上屈的富蔷立即更改:
“陈善茗啦!好啦,善茗就善茗,如果你要我明你小茗,我也不介意。”她很妥协地涎笑。
真是姊妹俩一个样,彻底的欺善怕恶。
“如果你有勾引老板的习惯,我建议你给我安分地回公司当助理,少在外边招蜂引蝶。“
“我没有勾引任何人,当初是你硬要追我的呀!”
“问题是我追到了,你也是我的女朋友了。可是看看你的行为,根本是个严重失职的女朋友!为什么要离职不曾对我说一声呢?”他只差没有现成的惊堂木让他拍打了,活似在问案。
富蔷心虚地想躲远一点,可惜陈老大在上,没她闪躲的馀地。
“可不可以当我在表示『无言的分手』?”她悄声地提议。
“那就是说你打算甩掉我?”
天啊,为什么那么冷的声音可以喷出那么旺的火气?富蔷抖颤的心开始向天父告解。
“我没有甩掉你啦。”谁敢呀!?
“很好。意思是我们依然是情人?”
“对啦对啦。”只要能消他的气,叫她老妈她也不会介意。
“那你就少给我在这边跟兔子瞎搅和。跟我走!”抓住她的手,微一使劲,她已然被紧紧搂住,同时往门口移去。
“我要工作啦!现在不能与你约会。”
“你再也不必工作了。”
“为什么?你养我呀!”她嘘他。
不料她还真的猜对了。
“对!我养你。”大老板根本是气晕了,口不择言。
“凭什么?”她真的很敢,居然追问下去。
好!她自找的!陈善茗冲口叫道:
“凭我们现在就要去公证结婚。不出半小时你就会是我陈某人的妻子,明白了吗?”
他他他……开玩笑吧!?
呆若木鸡的富蔷在被吓呆的情况下遭人挟持上车,一路往法院而去。轰轰作响的脑袋瓜正在遭受前所未有的震撼。
他不是说真的吧?
然而面对一个气得冒烟的男人而言,谁还妄想与他谈理智呢?
欲知详情如何,请待下回分晓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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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富蓣与康恕馀第一次踏入餐厅吃饭,而且还是五星级的大饭店耶。要不是为了某种特别的原因,依他们一个生性淡泊、一个俭啬至极而言,怕是摆婚宴也会选择吃路边摊,哪会在寻常的日子轻易踏上这种地方。
幸好今天是她穿好质料衣服上班的日子,否则临时被告知要去晋见男友母后,岂不手忙脚乱。
甫一踏入五星级饭店的大门,富蓣拉了拉男友的衣袖:“吃一顿得花多少钱?”
“我订的位置是欧式自助餐,一客八百,加上服务费一成,四个人吃不到五千元,放心。”
五千元?她一个月的伙食费耶!心好痛呀!
“吃不完可不可以打包?”
他笑看她一眼,如果不是在大庭广众之下,他真想吻住她嘟起的唇瓣。
交往了许久,甚至已认定今生妻子非她莫属,但他仍未曾与她有过比牵手更进一步的接触,然而随着对她的了解与喜爱日深,想与她相濡以沫的欲望便日渐强烈了起来。
男人天生便有着掠夺的本能,即使是斯文君子如他,哪有可能例外?只不过他较为中规中矩些罢了。然而“爱情”这一帖迷幻药似的东西,必然有着邪恶因子在主导,引发出种种不文明的本能,上有、掠取、得到……以爱为名的战争形态,岂能不脱轨失序?
否则不相干的个体,何苦硬凑在一起,共同迁就、互相适应地过一辈子?
也许这样想是有点恐怖,但二十八年来,他敬情爱而远之,站在门外,便是秉持这种旁观者的看法。加上一直以来,女性并不曾留给他良好的印象,几乎要认为自己不会有领略这种感觉的一天。
但命定的事本难违,他遇到了她……
“在想什么?”她拉了拉他袖子。
说了会吓坏她吧?他微笑,伸手轻抚过她唇瓣。
“走吧,我想我母亲应该等得不耐烦了。”
没有隐含性的暗喻,甚至不能算是挑逗,但富蓣真的为他不经意拂过的手指而心跳加速,双颊发烫不已,忘了刚才还在为今晚得花的五千元心痛得快倒在地上打滚。他……刚才想吻她吗?为什么她满心浮现的就只有这个感觉?而且有着……期待?
“妈、宽乐,这是我的女友富蓣。”康恕馀已将她领到订位的地方,介绍早已守候在那边的人。
“真忙呵!还要我们等。”康母冷哼出一声。保养良好的脸皮拉扯出一条冷哼的线条,看得出来年轻时期必定美丽得很。但极不好相处。
不过富蓣计算的是康母从头到脚那身行头的身价,玉质发夹、名家设计的挑染羽毛剪发型、香奈儿的当季套装、义大利小羊皮皮鞋、颈子上的珍珠项练、十根手指有六根套上各色宝石戒指、金质手表和名牌皮包……哇!
光眼下可见,如果全都是真的,那么——康恕馀一定赚得很辛苦,而且永远难把这份”孝心”尽完。
好可怜。
“你们好。”富蓣眼光扫向一名长相与康恕馀神似的女子。那女子有和善的笑容与明亮且理智的大眼,使得她称不上美丽的面孔展现亮眼的效果。
“你长得很好看,难怪哥哥会喜欢。”康宽乐伸手握住未来大嫂的手。皆为对方称不上柔细的手而讶然,随后笑了。
原来都不是清闲命哪!
“幸会。”富蓣坐下,又接收到了康母打鼻腔的哼称,但她选择不予理会。
“时代变了,儿子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地址电话也不留一下,想见面便打电话北上通知一声,我们老妈子的一接到通知,可得舟车劳顿地赶下来,生怕惹儿子不高兴。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呀!”康母尖锐地出声冷讽。
“妈,您依然很有活力。”康恕馀微笑。
“子孙不孝,老人家不自求多福怎么行?再说说你这个不懂事的儿子,我给你找了上好的对象你不要——喂!你去哪?”骂到一半,康母尖声喝住起身的富蓣。这没礼貌的丫头胆敢离座!太没教养了!
“你念你儿子不需要我在场吧?趁这个空档我去拿东西回来。”八百元一客耶,不吃个够本怎么成?身处于有食物的地方,基本上要她想食物以外的事是挺难的。
帅帅地转身往食物区走去,全然不知道自己直率的回答已惹得康母怒火冲天,羞点将她的象牙小扇折成两半。
“你找的好女人!”
“她向来直肠子。”他笑。
“现在就敢对我不敬,以后进门还得了?骑到我头上撒野了不是!?你存心要气死我吗?我为你做的一切难道会害你?你这样回报我!”
康恕馀闭上眼好一会,才疲倦道:
“今天请你们下来,不想吵架,也不是为了翻老帐,纯粹只想让妈看看我要娶为妻子的女子罢了。朱家的婚事,从来就不可能。”拍了下桌面,康母固执回应:
“我不知道什么叫不可能,如果你真的孝顺就陪我回台北,同朱家提亲。如果你敢给我随随便便娶个来路不明的女人,教我以后在那些太太间怎么抬头做人?”这一辈子,她追求的便是那些富太太们的另眼相待,绝不容许有人阻挡了她的心愿。
“那我的幸福呢?”他沉声问。
“你懂什么叫幸福?没有钱、没有地位,遭受每一双白眼时,你连尊严都没有了,还管幸福一斤几毛钱?”康母一贯地嗤之以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