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错了,是所有人都在等着看我的好戏。”此时此刻,于之昊的心情有多糟已不待言,他只想做最后一次努力,倘若真输了,他也会选择该弃者弃之。
“之昊——”于宗议瞪着儿子,“你真的为了那个在书店打工的女人不要你父亲,不要东亚了吗?”
“你调查我?”他吃了一惊。
“为了了解你,有关你的一切我都得掌握在手中。”于宗议毫不避讳的说,反正他也不怕他知道。
“那么你登报的目的就是要庭湮知难而退了?”于之昊浑身一震,这个认知让他背脊发凉,更感叹现实的可怕。
“如果她是个聪明的女人就会主动离开你。”于宗议打开抽屉,拿出一张喜帖,“你看看帖子这样的设计行吗?这是小妍挑的,我想你也会喜欢才是。”
“我不要!”于之昊一把抢过喜帖立刻撕成碎片,狂肆大吼,“爸,你知不知道李家人有多势利眼,李小妍更是可怕,她曾拿我对她的爱陷我于不义,在方家尚未倒闭前她是如何践踏我的心,你知不知道!”
“这个爸都知道。”于宗议面无表情地说。
“既然知道,你为何——”
“我说过,这只是场利益婚姻,等熬过这个难关,到时候你要离婚或娶谁,爸都会赞成。”
于宗议自以为是的侃侃说来,殊不知他这几句话已像冷剑刺进自己儿子的胸口。
“没想到你会是这样的父亲!”于之昊闭上眼,试着从悲伤中平静,他已决定凭一己之力追寻属于他的幸福。
丢下这句话,他毅然决然地转身,那坚定的态度让于宗议看了心惊。
养他二十多年,他是第一次从儿子脸上看见这样的果决与犀利。
难道之昊变了?变得不再是以前那个凡事漫不经心,光凭东亚的庇荫,便可吃香喝辣一辈子的公子哥?
“你要去哪儿?”他喊住于之昊。
“不知道。”于之昊拉开房门。
“婚礼那天——”
“那只会是个没有新郎的婚礼,你等着让别人看笑话吧。”房门倏被合上,喀的一声,似乎也代表他们父子之情的决裂。
于宗议瞠大眼睛,无力地靠回椅背上,频频揉着太阳穴。
难道他为了这个家所下的决定错了?如果没了东亚、没了这个尊贵的身分,这样的人生还有什么意义?
★ ★ ★
于之昊一离开家,立刻前往庆丰书店,哪知才到书店门口,便被江玉琴用扫把挡在门外。
“玉琴姐——”
“你别喊我玉琴姐,算我瞎了眼,拿你当好人。”江玉琴一手拿着扫帚,一手擦着腰,大喊道:“你给我走,再也别进我书店,就算你要买东西,我也不卖你!”
“别这样,让我见庭湮一面。”他一定要向她解释清楚这一切。
“见庭湮!你还好意思说?”江玉琴气呼呼地,那微胖的身材直发着抖,举起扫帚就要挥向他。
于之昊紧紧抓住扫帚,“玉琴姐,她是不是知道什么了,告诉她,我也是被蒙在鼓里的呀!”
他无法说出自己心底的郁闷,即使天底下没人愿意相信他,但求庭湮—个人的谅解与支持。
“她是来过,但已经离开了,你走吧。”江玉琴抽回扫把,闷着声说、
实在是她太喜欢之昊这孩子,不愿相信他是这种背情忘义之人,只是报上写得清清楚楚,她想替他说情都不行。
“她来过了!”他眼睛忽而一亮。
“没错,你请回,我要关店门了。”她气得连做生意的心情都没了。
江玉琴才要拉下铁门,于之昊便一手顶住门,“她真的离开了吗?我不相信,玉琴姐。。。。。。”
“她已经回去了,你再这么缠着我也没有用啊。”江玉琴不耐烦地拔高嗓音,“你怎么还不走?”
虽然看他这副样子怪可怜的,但只要一想起他就要娶别的女人,还把庭湮玩在手掌心,她便气不过啊。
“她回家了?”于之昊一个使劲,干脆将身体挤进门内,急促地问道。
江玉琴扬起眉毛,“你不会想去她家找她吧?”
“我就是要去找她,我要把所有的话跟她说清楚,我这辈子最恨的就是让人误会了。”他简单说完,便转身打算前往庭湮的住所。
江玉琴立刻把铁门往上一推,吃力地追上了他,“你别去啊,却了也一样是扑空而已。”
于之昊闻言立刻停下脚步,回过脸看向直追而来的江玉琴。
他的眼神充满了疑惑。今天庭湮没课, 不回家难道会去学校。
“如果她去了学校也没关系,我现在就去学校找她。”他试探地问。
“哎呀,你这孩子究竟是怎么搞的,既然不喜欢庭湮就放了她,她那孩子死心眼,禁不起你这么折磨的。”
她不禁摇摇头,叹了口气,为这两个孩子的缘浅而感慨。
“玉琴姐,不管你信或是不信,我都要告诉你,我对庭湮是百之分百认真的,绝不是虚情假意。”
他抿了抿唇,眼光锐利地凝视了她一会儿,才要转身,江玉琴又喊住他,“等等,她也不在学校。”
“那她----”
“她昨天夜里没回家,她母亲正好心脏病发,庭湮回家看见母亲倒卧在床,急得将她送进医院了。”她语气沉重的说。
“玉琴姐,你快告诉我,她们现在在哪家医院?”他心急如焚地问。现在庭湮一定亟需有个人在身边安慰她,给她力量。
江玉琴告诉他医院的住址,“你快去吧,我想庭湮很需要你。”
得到了江玉琴的谅解,于之昊激动地对她表示,“玉琴姐,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江玉琴看着他急促奔离的背影,不禁摇头心想,感情这事还真是磨煞人呀� �
★ ★ ★
庭湮将母亲带往医院,经过医生的诊治后,立刻作出动手术的决定,然而成功率只有百分之五十。
这个消息对庭湮来说无疑是另一个重大的打击,偏偏这时候血库的O型血液不够,夏母又亟需输血动手术,这让庭湮着急得不得了。(万能血型也会不够,这是家什么医院?)
就在她心慌意乱之际,突然于之昊出现了。
远远的,他便听见医生在和庭湮讨论缺血的问题,又听见夏母和他同血型,于是他立刻走向前对医生说:“我也是O型血,就用我的吧,要多少就抽多少,我不在乎。”
—见到他,庭湮的身体便忍不住发抖,以为经过调适后她可以承受面对他的痛苦,没想到她完全错了!
那种痛不但没有因为她的自我安慰而消失,反而潜藏到一处她看不到的地方,等到一遇上他,悲哀和脆弱便像一股强大的浪潮席卷而来,让她几乎支持不下去。
“不用,找妈不需要你的血!”庭湮一口回绝。
”这位小姐,这位先生答应捐血给你母亲可要把握机会,如果你拒绝他,再等下去可是会有危险的。”主治医生没想到庭湮居然会拒绝,忍不住开口劝说。
庭湮闻言一愣,顿时不知是该拒绝还是答应。
“要恨我以后再恨,先救你母亲重要。”于之昊一双漆黑的眸轻轻闪过一道温暖的柔光,随即随护士小姐前往检验室。
于之昊足足捐了一千cC的鲜血,对他的义举庭湮的感觉可说是五味杂陈,矛盾极了。
等护士小姐抽好血后,她开口对于之昊说:“谢谢你了。”
“对我还客气什么,能为你做点事是我心甘情愿的。”丢掉止血的棉花,他卷下衣袖,目光瞬也不瞬地看着她。
庭湮转过脸,似笑非笑地讽刺道:“你的恩情我会报答,但是别再对我花言巧语了。”她咬了咬唇,随即走出了检验室。
于之昊连忙追上,阴霾不悦的俊脸上弥漫箸簇簇火焰,“难道你就这么不信任我,不相信我对你说过的每句话?”
“信任你我得到的是什么?”她撇撇嘴,冷笑道:“难道要等我收到你的喜帖,你才肯停止你的谎言?”双肩一缩,她眼底满是难掩的伤感。
“你误会我了,报上的事我完全不知情,相信我。”她的指控让他听得心都拧了,今天他一定要把话说清楚!
庭湮的薄唇轻抿,在泪水流出之际她赶紧眨掉,“别再说了,你与我已不再有任何关系,但我会谨记你今天的救命之恩,你走吧。”
她走过他身边,快步前往手术室,已不愿再看他一眼。
“庭湮,无论你信不信,我会挽回你的。”他的俊脸霎时僵凝,忧郁的眼神直直对着她的背影。
“回去找李小妍吧,奋斗多时她终于是属于你的,恭喜你了。”她哑着声企图掩住其中的苦涩,脸上血色早巳尽褪。
这时候一位护士小姐朝她快步走过来,“夏小姐,你母亲手术情况不乐观,你可能要有心理准备!”
“什么?”不!
为什么上天要将病痛都降临在妈身上呢?(女猪,全世界比你妈不幸的人多了去了,看开点。)
老天爷,就让她代替母亲承受这些痛苦吧!她已一无所有, 只有母亲一人,她什么都可以不要,就是不能失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