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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么,感情多么融洽的好妹妹,姊姊要求你一件小事,你一定不会拒绝才是。」花迎春笑得又甜又美。

  花盼春心存警戒,「我要先听听是啥事。」感情融洽也是有限度的。

  花迎春闪动着大眼,握住花盼春两只湿漉漉的纤手,不顾脏泡沫弄湿她的衣服,眼眸里全是熠熠星光……

  「把你过稿的诀窍全盘教给我,求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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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严虑注意到了花迎春的不见踪影,好几回他踏在架高的屋梁上,视线无法自制地挪往隔壁花府而去,却极难见到花迎春来回穿梭的身影。

  本以为她忙于饭馆的事,但中午到花家饭馆用膳不见她,晚上用膳不见她,隔日、再隔日、再再隔日,他生疑了。

  他还记得前几日过了饭馆最忙碌的时刻,她最常搬些书,端着茶果,在树下软衾躺上一时半刻,边看书边吃些点心零嘴,看着看着,她会小睡片刻,长长的发全敞披在衾上,乌黑泽亮。有时她睡醒,看见屋梁的他,她会朝他做鬼脸,表情非但不狰狞还可爱得紧;又有时她会拿竹帚将府里内内外外扫上好几回,勤劳得像只嗡嗡飞舞的蜂。

  她的习惯他竟都牢记下来,算着她休憩的时辰,他也会准时待在最容易一眼看见花府庭园的制高点,停留在那里看她,—直到连日不见她出现在树下看书,这股浓浓的失落才使他发现自己有多期待见到她。

  她人呢?

  「严师傅……严师傅?」底下的工人扬声唤了严虑好几回,严虑才回过神,跃下高处,听取工人提出的数个疑问,一一详解,工人又各自去忙各自的事,严虑一颗心却像飞到一墙之隔的花府,没见到她,心浮气躁,根本无法专心。

  挨到了晌午,他耐心用罄,在众工人饥肠辘辘杀向花府饭馆狂扫饭菜的同时,他箝住花盼春将她扯到角落。

  「你大姊人呢?为何多日不见她?」严虑口气略急。

  花盼春挑眉觑他,实话实说,「她静养去了。」

  「静养?」这个字眼听起来就该用在病弱或是半百老人的身上,套在花迎春身上简直怪异。

  「是呀,好好静养。」

  「她生病了?!」

  「病得可不轻哩,都快弄出人命了。」一条再过几个月就出世的人命。

  「她身子骨应该很健康!」她吼他时中气十足,脸色红润,前几天还在扫大街,怎么可能——

  「她很健康吗?我倒觉得她看起来差透了。反正你们在隔壁敲敲打打,吵得她不能安宁,不如让她去别处安养。只是大姊夫——不,前大姊夫,你找我姊有事吗?花家现下大小事全归我管,要改菜单或加菜色同我吩咐一声就行,不一定非要我大姊经手。还是你有其他要紧事?」花盼春手里摇着团扇,悠悠哉哉的。

  「告诉我她在何处安养,我想去看看她的情况。」他胸臆里全涨满担心。

  花盼春说她的情况不好,病得不轻,甚至有丧命之虞……

  花盼春摇摇螓首,「谁都能去看她,就你不行。她这身『病』都是拜你所赐,你出现会让她病情加重的。」就是要躲你才到外头租屋,让你去见她不就做白工了?!花盼春在心里补充完毕,嘴甜人甜笑更甜地福身,「谢谢你对『前妻』的关心,盼春在这儿替大姊感谢你,我会转达给她知道。」说完,她便娉婷闪人,无视严虑一脸铁青。

  严虑碰了软钉子,整整一下午都心神不宁。

  花盼春的话让他不安。若花盼春言明花迎春只是不屑见他,所以找个地方将自己藏起来,他或许还不会如此惶惑,可她却说花迎春病得不轻,几乎快弄出人命——

  为什么病得这么重?是什么疑难杂症如此要命?她究竟怎么了?

  严虑不记得自己曾经这么挂念过她。当初娶她,有时数日不见面也是常事,他有惦记着她吗?有吗?

  没有。

  那么,为什么他现在放心不下,这么……小人地跟踪起花盼春?

  他是光明正大的严虑、他是一丝不苟的严虑、他是食古不化的严虑、他是严谨不通情理的严虑,现在竟做起无耻勾当……而且一跟踪就是十七天。

  花盼春几乎成天都在花府,早上在饭馆里发发愣打打呵欠,晚上在房里埋头写字,足不出户。本以为她会私下去探视花迎春,但似乎又没有这样的蛛丝马迹。

  严虑放弃将心思放在她身上,改跟踪花戏春,结果下场更糟,跟踪了两天,他只明白男人与女人私会时都说些啥肉麻话,愚蠢的一句「戏春你好美」;笨蛋的一句「你最聪明了,谋仁哥哥」,几乎成了那对小情侣的所有对话。他都不太确定手臂上浮起的疙瘩是因为夜晚太冷,还是因为听见恶心话而浑身战栗。

  再来目标变成宝叔叔,他偶尔上街采买食材,和几名老寡妇打情骂俏外,就只是待在燠热的厨房里煎煮炒炸。

  最后一个能跟踪的人是三子,他最常出府,跑腿送菜的工作都是他一肩扛下,最有可能趁人不注意时去为花迎春送些衣服食物或是药材——

  完全没有!

  这些花迎春最熟悉的人没有一个人去关心她,各忙各的,仿佛少掉花迎春一个,对他们的生活没有任何影响,反倒是他这个被休离的前夫婿累得焦头烂额,还会因为找不出她的下落而心慌意乱。

  直到又过了半个月,一条身影悄悄地在花府后门徘徊,非常作贼心虚地四处张望,眼前无人跟踪,才慌张推开门,闪进花府里,仿佛身后有着妖魔鬼怪在追赶一般。

  关上后门,重重吁喘,那条身影才除下身上全黑的罩衫,在月光下露出脸孔——竟是花迎春。

  她一手摸腹一手擦腰,六个多月的孩子已经压得她腰际发疼,加上一路跑回来,差点没让她疼得大哭,她蹒跚拖着脚步,直往花盼春房里去。

  「盼春——」

  「你怎么回来了?!」花盼春正在写稿子,一见到大姊;她神情惊吓,连忙将她拉进房里再关门落闩。

  「等会儿等会儿,让我先躺躺。」花迎春像个老太婆,一举一动都缓慢好多,她躺平,满意一吁,「我的肚子有些疼……」

  「要不要找大夫?」天呀,才将近一个月没见到大姊,她是怎么回事?那颗肚子是发胀了还是多塞好几件衣服在里头?!

  「没事没事,躺会儿就好。」花迎春连挥手都没有力量,闭眼说着。

  见大姊表情比较舒缓,花盼春才问,「你还没回答我,怎么会回来了?」

  「我是逃回来的。」

  「逃回来?不是住好好的吗?」

  花迎春翻翻白眼,「我这模样叫好好的吗?」她指指自己一身狼狈。

  「说得也是。你这肚子大好多呀……」花盼春拿食指去戳,没想到一戳,她的肚子竟有了动静,吓得花盼春握着手指缩回胸前。

  「是呀。」提到肚子,花迎春才有了笑容。

  「既然大成这副德行,你怎么敢回来?!」

  「还说哩!那屋子是你替我分租的吧?你怎么不先替我查查那家主人的德行?!」

  「出了什么事?大娘人不好,不照顾你吗?」她明明再三叮嘱大娘好好照料大姊的。

  「大娘人很好,她儿子不好,想欺负我,还说他没上过孕妇这种下三滥的话,我气得一脚踹断他的命根子,连夜逃回来了。」花迎春想起来还心有余悸。保护孩子的决心给她莫大的勇气,让她面对恶狼也毫不胆怯,现在人平安了,她才发觉自己浑身抖个不停。

  「那畜生!他小时候还常到咱们家吃免钱饭,那时明明可爱的让人疼,老是花姊姊长花姊姊短,现在竟然变成那样?!」真是小时了了,大变畜生呀!

  「别提他了,让我觉得恶心想吐。等会等肚子不那么痛,我要去沐浴一番。他捉我的感觉还留在身上,真不舒服……」

  「姊,对不起啦……」她没想到所托非人,差点害大姊吃亏。

  「没事啦。府里都还好吗?」

  「老模样,没啥变。」

  「那……有人找我吗?」花迎春故意问得很随口,实际上还不是想知道严虑关不关心她的失踪,还是压根就没有察觉? 「有,而且我保证,他马上就会找上门来。马上。」因为这些天,她发现严虑根本就是睡在花府的屋顶上!这下大姊突然返家,她就不信严虑没看见!

  花迎春还没弄懂妹妹的语意,就看见花盼春房间的木门被一掌打破,两个门板像飘飘坠地的纸片,严虑就站在门外没进来——毕竟这里是花盼春的闺房,他一个大男人就算多心急要见花迎春,也不会冒昧闯入。

  花迎春还真是头一次见到这个男人露出这种表情,那么的……心急如焚,比上回她在扫大街动了胎气时,更阴沉好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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