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柔没回答他,反问:「你叫什么名字?」
「江虥丰。」他答。
「江虥丰、江虥丰、江虥丰……」她低头连连念过许多次。
「你在做什么?」
「我要把你的名字记起来啊!」
怪女人!江虥丰摇摇头,这么怪的人居然能吸引他的注意力?
「你找火鹤做什么?」他再问一次。
「对了,我要找盈心,请她去救天衡,他快死了。」突然想起什么似地,她拉扯他的袖子又叫又跳。
「聂天衡怎么了?」自从送盈心进医院後,她一句话都不肯说,让他无从下手帮忙,她的出现刚刚好,好助他厘清事实真相。
「三天前他从这里回去後,变了个人,他拚命工作,谁叫他他都不理人,我问他发生什么事,他也不睬我,我问他是不是和盈心吵架,他的回答是……」
「他说什么?」
「他什么都没说,只是狠狠瞪我一眼,那眼光好像要杀人。天烨去度蜜月,我找不到人可以商量。秘书说,天衡起码有三天三夜没阖过眼,你说,照这样下去,是不是会死人?你赶快带我去找盈心,让他们两人当面把话说清楚。」
「很抱歉,她救不了天衡。」
「为什么?」
「天衡从这里离开,经理发现盈心昏倒在地,她生病了,身体很虚弱,到现在还留在医院观察。」
「搞什么?好好一个恋爱谈成这样,他们真笨!不然,你陪我去跟天衡说盈心的情况,说不定他会赶到医院,有误会的话,两人当面解释开就得了。陪我去好不好?拜托拜托!」
「我为什么要接受你的拜托?」他失笑。
「因为啊……你不接受我的拜托,盈心就不能和天衡在一起,倒楣的我就要当人家的替身新娘,到时候追不到我,可是你的重大损失哦。」可柔浅浅一笑,酒窝里灌注了醉人醇酒。
「我为什么要追你?」
「别说谎,更别骗我说你对我不感兴趣。」
「你真有自信,要是盈心像你就好了。」
「像我?那多难啊!我可是举世无双、独一无二的呢!」勾著他,他们一起走出罗吉斯缇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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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幅很奇怪的景象,若是不详加解释,大家肯定会以为是黑帮寻仇或车拚争地盘。
首先是一部黑色宾士飞快在街头奔驰,後面一部红色法拉利也以同样的速度紧追在後,二十分钟後,它们同时停下来。
宾士车下来一个满面愤慨的男人,没按门钤,翻了墙走进大屋:第二部车下来一男一女,男的照先前模式翻墙入屋,女人气得敲墙抗议,他不得不折回来替她开门,接了她一起入内。
脸色难看的男人一身西装笔挺,走进客厅里,一屋子的人,他相中目标,抓起余邦的领子,迎头就是一拳。
「天衡!你在做什么?」
说话的是聂妈妈,因为依依和小词的关系,他们和孟家两老成了好朋友,最近还计画一起去环游世界。
「为什么不好好照顾盈心!?」天衡指著余邦怒问。
「什么时候起,盈心变成我的责任?」难道当年决定替她缴学费,她就成了他终生包袱?
他居然敢说这种话,该死!再挥出一拳,幸好这回有防备,余邦闪了过去。
「余邦,你是不是又在外面给我惹了风流祸?」孟爸爸问。
「天衡,你文明一点,有什么话坐下来说。」聂爸爸也出声管教自己的儿子。
这个时候叫他冷静,比叫尿急的人喝水更残酷。
「天衡,你把我们弄糊涂了,你为什么不到医院看盈心,要跑到这里来打架?」可柔拉扯著他的衣摆问。
「既然盈心选择你,你就该为她负担起所有责任。」天衡恨恨地对余邦说。
「盈心选择我?几时的事情,我怎么不晓得?自从天烨结婚那晚我见过她一次,之後我们再也没有联系,你为什么说她选择我?话要说清楚、讲明白,你不可以诬赖。」这回轮到余邦大声了。
「从那天晚上之後,你们没有再联络?」天衡问。
「对,我隐约记得,那天她到二楼找你,下来之後整个人就怪怪的,抱歉,那天我实在太忙,没有上前问她发生什么事情。」
她上二楼找他……那么,她听见自己和父母亲的谈话?天!敏感的她受伤了,他却一无所觉。
「你给她那张两千万的支票又是什么意思?」
「我哪有给她两千万支票?这件事我没做过,打死我都不承认。」余邦频频摇头,虽然他的孟纯嫁人了,他也没随便找个女人充数的意愿。
「那张支票是我给她的,我要求她离开你,而她答应了。我早说过她要的是钱,不是什么鬼爱情,那种女人和我们家格格不入,娶她进门只会败坏门风。」聂以钟开口。
所以,是爸爸的话逼退她?她为了自己的身分已是自卑,爸居然加踩她一脚,让她连呼痛都不能?
「盈心比任何女人都高贵,我不懂为什么她进聂家门会败坏聂家门风,讲难听点,我还觉得你们聂家配不上盈心!」江虥丰挺身说话。
「我们家会配不上一个妓女?你在说什么鬼话!」聂爸爸向江虥丰吼回去。
「盈心不是妓女,她没接过任何男客,她为什么会声名大噪,就是因为她昂贵,一个小时二十万的坐台费可没几个人付得起。
「更何况她坐台的房间有闭录电视全程录影,门外几个保镳随时待命,从来没有半个男客可以对盈心不规矩,比起现代女孩子动不动就谈恋爱、上床,合则聚、不合则离,盈心清纯太多了。」
「你在说什么天方夜谭?她工作的地方是男人的销魂窟。」聂爸爸反弹。
「她主要的工作是帮我管理酒店。」
「聂伯伯,江虥丰没骗人,我可以证实。」可柔插话。
「你拿什么证实?」聂爸爸瞪她,这丫头有没有搞清楚,他们是站在她这边的耶!
「天衡会碰上盈心,就是因为我吵著要上酒店,看看传闻中的火鹤长什么样子,她的坐台费真的贵得惊人,而且保镳好几个人,我还曾笑说,她全身镶钻石,碰不得的。」可柔实招。
「你们这些孩子真胡闹。」聂爸爸气得吹胡子瞪眼。
「我也可以证实江虥丰的话。」天衡说。
「你又要怎么证实?」聂爸爸没好气说。
「我是她第一个男人。」天衡挺直背实招。
这句话让聂爸爸投降一半,他是最标准的传统大男人,顿时,他无语。
「如果你不要这个媳妇,就准备连儿子也一起失去吧!」天衡加码下赌注。
「还要外加一个孙子。」江虥丰的话,同时震住一群聂姓人。
「你说什么?孙子?」天衡回身直盯住虥丰。
「盈心怀孕了,三个月。」江虥丰用最简单的几个字作解释。
「天啊!你们还在等什么?快去把我的媳妇接回来啊!可别让两个媳妇都流落在外,独立照顾咱们的孙子。天衡你先过去,我们搭余邦的车子过去,这回要是再有依依的情形发生,我可不饶人。」
这时候,聂妈妈的话最大,号令一下,各司其职,没几分钟,孟家大厅走得连半个人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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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内安静无声,盈心左手插著点滴,右手抚著肚子,一脸安祥地看著窗外。
窗外什么都没有,只有暗黑夜色,星辰被光害挡住,微弱光芒照不进她的窗帷。
绝望因为孩子的存在出现转圜,失意因新生命的出现重获希望,上帝为她关闭一扇窗,却又为她开启一扇门户。为了孩子,往後,她要走得更直、更大步。
她的经期一向不准,若不是被送进医院,她大概还懵懵懂懂,没想到人生的另一个转折会朝她走来。
为了孩子,这些天,时间不再那么难以打发,她将所有的时间用来规画未来生活。
她要到南部乡下买一个小房子,在那里,没有人晓得她曾经是火鹤,等孩子生下来,等孩子上小学,她再找一份能照顾好孩子的工作。
母子两人相依为命,有空的时候,她会拿著天衡的照片告诉孩子,这就是爸爸……天衡……这个名字一浮上心头,就阵阵心疼,不!她拒绝想他。
不想他,她来想想孩子会长得什么模样好了。
人家都说刚出生的婴儿丑得特别厉害,但盈心相信,他一定是全世界最漂亮的婴儿,他会有双慧黠的眼睛,薄薄的唇,笑起来的弯弯嘴角,带足了好心情,他会有一部分像她,一部分像天衡……天衡……心又抽痛起来,更大的痛楚漫过心间……
不想他啊!想他心会痛、身会痛,胎教不好的妈妈生不出好脾气小孩。转移注意力,她必须想想别的,她必须想些让她自己和孩子都快乐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