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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当真不吃?」

  她无视於肚子饿得咕噜乱叫,固执地回以一声冷哼。

  阎剑也不理会她,自顾自吃了起来,脸庞无表情一如石雕。

  她饿得要命,那烤野雁又该死的香得要命……她深吸了一日气,气得想破口大骂。

  她怎麽会落到这步田地的?

  腹饿加上满肚子愤怒委屈和气恼,她憋著气,不争气的泪水却滚落双颊。

  该死!她哭什麽呀?她怎麽可以输给这个死番子呢?

  冰娘想要抹去颊上的泪,可是她双手被绑紧了,这让她更加想哭。

  就在她忍不住快要痛哭失声的时候,一只香喷喷的雁腿陡地出现在她眼前,她不禁怔住了。

  「吃。」他声音低沉地说,手上抓著那只雁腿,递到她嘴边。

  她猛地抬头望向他,心底闪过一抹又酸又甜又恼的复杂滋味。

  不,不可以输给这个臭番子!她骨子里的傲气再次冒了出来,绝对不可以输给这个臭番子,他只是拿只雁腿就想要收买她吗?

  她死也不可能篇他带路,她是堂堂苗族女儿,才不会败给一个冷得跟九沟池底的石子没两样的臭番子。

  爹说过,大明番子都不是好人!

  「吃吧,吃完才有力气骂人,也才有力气反抗我。」合剑凝视著她,深黝的黑眸里看不出他在想些什麽。

  冰娘被他这种深沉忧郁的眼神给撼动了,就连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麽,她不假思索的张口咬不那香嫩的烤肉。

  他眼底掠过一抹欣慰,一闪而逝,随即又恢复了冷冷的样子。

  可是她瞧见了,这一抹流光般的眼神深深烙入了她的心底。

  原来他没有自己想像中的那样冰冷无情。

  这番子……还不算大奥嘛!

  她突然胃口大开,就著他的手啃完一整只雁腿,也不管这样的举动是否有点亲昵暧昧。

  她告诉自己,那是因为不吃白不吃,饿死了自己就逃不掉了。

  冰娘一张小嘴油油的,意犹未尽地说:「我还要再吃。」

  他深沉无波的黑眸总算激起了一丝讶然的涟漪,不过他什麽也没说,只是又撕了一大片雁肉。

  「我解开你的手,你自己吃。」

  「不要,」她偏著头拒绝。

  他挑高一届,「为什麽?」

  「谁让你把我抓来?抓了我就得负责喂饱我。」她脸上的泪痕犹未乾,整个人却笑嘻嘻的,「我真的饿了,我要吃。」

  他边喂著她,冷然的表情有丝纳闷,「你……不怕我杀了你?」

  「如果你要杀我,早就动手了,干嘛还要这般费事,喂一个就要死的人吃东西呢?」她倒是对他极有信、心。

  阎剑一怔,迅速抽回手,迳自转过身,丢了几根枯枝到火堆里。

  眼看著到嘴的烤肉又没了,她又气又恼,险些哭出来。

  「你这个臭番子!臭番子、臭番子……」她咬牙切齿地大骂,气得不得了。

  他声音里已没有温情,只是冷淡地说:「我再问你一次,深灵泉谷要如何去?」

  「我就算是死也不会告诉你的!」

  他漠然地点头,「好,你就继续捆在这儿过夜吧。」

  她瞠大吝眸瞪著他,「你是什麽意思?」

  阎剑没有回答,只是用玄黑色披风里往自己,斜倚在树干上,闭上双眸休息。

  她气愤地瞪著他,没想到他真的不理会她的睡去。

  等她的双手双脚自由後,她一定要抓一千只一万只黑寡妇放在他身上啃咬。

  臭番子!死番子!等到爹发觉她不见之後,他一定会来找她的,到时候这番子连自己怎麽死的都不知道,哼!

  只是……爹从来不肯在人前承认她是他的女儿,他有可能大遗教众来找她吗?

  爹从不在乎她,他曾对她说:「我要的是儿子,你的出生是个错误!」

  在冰娘刁蛮强悍的面具下,其实是一颗比谁都孤寂的心。

  她静静地流著泪,默默忍受推心的痛楚,连自己也不敢惊扰了自己。

  黑暗中,有一双寒如冷星的眸子微微闪动著,目光锁住了那两行清泪。

  * * *

  任冰醒了过来,在黑暗中,有一刹那的怔仲。

  脸颊冰凉的泪痕提醒著她方才的梦境,一时之间,她分不情此刻是在梦里还是在现实世界中。

  床头的电话突然响起,她撑起上半身,伸手拿起话筒,舔舔乾燥的唇瓣。

  「喂?我是任冰。」

  「你睡了吗?」电话那头传来低沉沙哑的熟悉声音。

  她没来由地松了口气,「刚刚醒过来。」

  「是我吵醒你。」杜渐有些懊恼。

  「不。」她的心儿柔软至极,仿佛荡漾在春水里。「我正需要你……呃,我的意思是你……你没有打扰到我。」

  他的声音对大梦初醒後的她,具有某种奇妙的抚慰力量。

  呵,她怎能如此不知羞?

  杜渐闻言松了口气,「睡得好吗?又作梦了吗?」

  她的脸微微躁热,「是。」

  「愿意跟我谈谈你的梦境吗?」

  「不。」

  「为什麽?」

  「没什麽好说的。」那个纠缠她多年的诡异梦境连她自己都理不清了,又要如何告诉他?

  「或许我能帮你解梦。」

  「我的梦……只是一些乱七八糟的梦,并不重要。」

  「你的梦已经扰乱了你的生活作息,甚至造成你身体的负担。」他的口吻变得严肃,「我不能再坐视不理。」

  任冰在心底幽幽叹了一日气,「我的梦很诡异无稽,说出来只是平添笑柄,杜渐,请别逼我再回头检视。」

  「你需要去看心理医生。」

  「别傻了,我没事,只不过是容易作噩梦罢了,脑神经衰弱的人经常如此,没有什麽大不了的,顶多我找精神科医师拿些抗忧郁的药。」

  杜渐在电话那头沉默了半晌,突然间间地道:「任冰,我很担心你。」

  她心头一震,「你……」

  他的语气里有某种浓烈的情感彷佛正形成风暴页朝她袭来。

  任冰心脏狂跳,握著话筒的手忍不住颤动了,她害怕自己会听到什麽更惊人的话。

  「我喜欢你。」他直截了当地说出藏在心底许久的话。

  他说得并不大声,但听在任冰耳里,不啻是轰轰雷声。

  这……这怎麽可能?

  「长官,你这个玩笑开大了。」惊慌失措下,她回了这麽一句。

  「任冰,我不是说笑。」他的声音里连一丝说笑的成分也没有。

  她的心乱成一团,脑袋瞬间化为浆糊,好半天才结结巴巴道:「为什麽……为什麽是我?」

  他轻笑出声,低低的笑声好听得几可醉人。「为什麽不是你?」

  「可是……」她还是不敢相信他会喜欢她。

  「傻瓜,你这麽优秀出色,善良又富有正义感,是每个男人心目中梦寐以求的佳人,就连我家人都被你吸引住了,更何况是我?」

  任冰愣住了,想笑,泪冰却冲进了眼底。

  原来……是他的家人喜欢她,所以迫使他非得表白不可。

  她的心莫名抽痛了,满嘴苦涩,「长官,我很高兴你们。全家人。都喜欢我,但是我不能接受。」

  这下换杜渐愣了一下,冲口问道:「为什麽?」

  「感情的事勉强不来,你我心知肚明。」她含泪微笑的回答。

  他在电话那头僵硬了一瞬,随即吁了口气,「我早该知道你不会立刻接受我的。」

  她心痛地闭上眼睛,努力吞咽下梗在喉头的硬块。

  「我永这不会接受。」她怎能接受感情的施舍?

  她再怎麽孤独寂寞,也不可能去要一份不属於她的幸福。她虽然喜欢他,却不能容忍自己变成爱情的乞儿。

  喜……喜欢他?!

  她陡地一震,自已怎麽可能喜欢他?

  「不要说永道好吗?」杜渐声音沙哑地说,「你给我时间让我表现我的贡挚,请不要在一开始就宣判我死刑。」

  「不值得的,我不是你命里的那个人,我们永远不可能会有交集的。」她语气萧瑟的说。

  「我们已经交集了,经过这段日子的相处,你不要告诉我你依旧厌恶我,因为我看得出来,你的眼底眉间——」

  「住口!」任冰惊恐地想著,难道她的眼底眉间曾经泄漏了什麽吗?

  不不不,不可能,就算他的身形已经深深烙印在心头上,她死也不肯吐露半点情意。

  她习惯了孤独,早已忘了该如何和人相处,她更没学习过该如何爱人。

  爱这簇火苗只能放在心底,稍微一个呵气就会吹熄了,她不要那种好美的感觉变了质,不要再看儿生命中的美好走了样。

  他不会爱她的,她太冷大效大冰大无趣,一点也不像杜家其他的媳妇那麽美丽生动又温暖。

  她只是一具冰凿出的机器,从来没有散发过温暖和热力。

  不不不,她不要毁了这一切,她不要跟他连」司属下的关系都做不成!

  「你在怕什麽?冰儿。」他的语气温柔而危险,还带著一股致命的吸引力。

  冰儿?从没人叫过她冰儿!

  她惊徨愤怒著,「住口,你只是我的上司,你没有权利这样对待我,」

  「你究竟在怕什麽?」他依旧一迳地温柔若水,却带著不容反驳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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