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不过是个普通人,尽力做好一个属下该尽的责任和义务,长官不需要夸赞我的。」
「我是真诚的,没有任何明褒暗贬的意思。」他微一偏头,真心道。
「那麽依长官的意思,我们现在该怎麽做?」她转移话题的问。
「我们假扮成夫妻,想要挽回我们濒临破碎的婚姻,据我所知,有很多心理机构都有这方面的、心理谘商服务。」
「好。」她爽快地回答。
他凝视著她,「你想通了?不抗拒、不排斥了?」
「不过是演一场戏,我们俩有共同的目标,就是找出那个幕後凶手。」
梦是梦,现实是现实,她不能让那个梦干扰了她的生活和工作。
她不能忘了自己是警察的身分!
「太好了。」他高兴的说。
她站了起来,「我们走吧。」
「这是我这几日以来,看过你最有精神的时候了。」杜渐微微一笑,满意地看著她,「你总算快复过来了。」
不知怎的,她突然冲动的脱口道:「也该把噩梦踢到脑後了。」
他脚步一顿,偏过头低视著她,「你说什麽?噩梦?」
任冰恨不得把自己的嘴巴缝起来,「没事。」
[就是作噩梦的缘故,才让你看起来这麽精神不振?」他专注地盯著她。
她迥避他刺探的目光,「我没事。」
「告诉我。」他不假思索的握住她的手。
她一头,连忙抽回手,「长官,我真的没事。」
杜渐仔细研究著她苍白灰败的脸色,「我知道你有些不对劲,告诉我,发生了什麽事?」
她避开他灼灼的目光,视线看向脚下的草地,「我只是……连续两晚没睡好。」
他蹙起了眉头,[为什麽?」
见他似乎不得到答案不肯罢休,她心不甘情不愿地道:「我……这几日噩梦连连,不过这和长官没有关系,真的。」
她的回答不啻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他挑起一边的眉毛,「是吗?是不是因篇我给你太大的压力,才会导致你一贯作噩梦?」
「不是。」她压著两鬓,觉得太阳穴又隐隐抽痛起来。「长官,你不要再追问了好吗?我的事不是重点,重要的是我们的任务,你还不准备出发吗?」
杜渐盯视她半晌,勉强地点下头,「好,先办正事,但是你今天可以早点下班,回去洗个热水澡好好睡一觉,我需要的是精神抖擞、斗志高昂的任冰。」
「是,长官。」
天知道她也想睡个好觉,可是梦境自有意识,不是她想推就推却得掉的。
梦是最冒失的客人,总在你最茫茫然,最措手不及的时候到来,不管你要或不要,自作主张地侵入你的睡眠中。
但愿她真是被压力所影响才会作这些诡异的梦,只要压力解除,她又能恢复以往良好的睡眠品质了。
* * *
杜渐和任冰一整天忙下来,所得的成果却是有限。
他们打采过的心理机构都是正派经营的,除了有一两家拚命跟他们推销心灵音乐外,其他的都没有可疑之处。
杜渐相信他们一定不会再用相同的名称吸收新教徒,所以目前只能跟其他心理机构打听有没有类似前世灵体教义的教派出现。
不过,无论是明是暗,他们都必须打采得谨慎小、心。
「我送你回去。」他语气温和地说。
任冰摇摇头,「不用了,我有车,就停在警局的停车场。」
「你现在的状况自己开车日去妥当吗?」她的黑眼圈好明显,脸上疲惫的线条怎麽也掩不住。
她的脸蛋小小的,却有两道俊秀的眉毛,散发著淡淡的英气,而满头鸟丝一丝不苟地绾在脑後,黑色吝眸漾著疲倦之色,若是平时精神极好的时候,必定是灵动轻巧,绽放著夺人的光彩。
他发现自己竟然专心地打量著她,视线怎麽也转不开。
任冰察觉到他打量的眸光,心下一慌,急忙咬了一声,「要不、让我在这里下车吧,我可以坐计程车回去。」
「何必这麽麻烦?我送你。」说完,他方向盘一转,往另一条路驶去。
「你怎麽知道我住哪里?」这话一问出口,她不禁暗尾自已笨。
他是她的上司,自然看过她的资料,稍微有心就知道她住哪里了。
可恶,她现在完全不像平常精明干练的自己,唉,为什麽她的旧时梦魇要选在她最忙的时候回来纠缠她,而且还添了新的情节?
「我不但知道你住在哪里,我还知道你是独生女,双亲定居在美国,你在美国联邦调查局待了两年後,自愿回台湾服务。」他尔雅一笑,「国家正需要你这样的人才。」
「若要说人才,长官家一门三杰,才是国家的楝梁吧!」她话里没有嘲讽也没有巴结的意味,她只是老实的说出心里话。
谁人不知杜家三兄弟都在警界服务,老大杜渐是侦三队大队长,老二杜维是侦二队组长,老三杜豫是有名的法医,兄弟各擅一方还可相互帮助。
她羡慕有手足的人,身尢独生女,她虽然拥有父母所有的爱,但是也相对减少了许多的乐趣,所以她不懂得该怎麽和人相处,因为她从没有尝过兄弟姊妹斗嘴、嘻笑,同心协力的滋味。
她的女同学们总有和姊妹说悄悄话的经验,可是对她而言,这是不可能的事。所以她越来越孤僻,越来越不知道该如何和人相处。
任冰甩甩头,拒绝让寂寞再次涌上心头。
难道她琨在还不够凄惨倒楣吗?
一提起他的家人,杜渐俊美的脸庞上不禁浮起一抹心满意足的笑意,「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们兄弟蛇鼠一窝,利用职权帮家人A了多少好处,天知道当年我二弟要进入警察大学时,他还故意不让人知道我是他哥哥,好像让人知道有我这个哥哥有多丢脸似的。」
她想著那情景,眼神不禁变得温柔,唇角噙著一丝忍俊不住的笑意,「社组长也是警界的菁英,他的能力是大家有日共睹的。」
「你也见过他?」
「不,我只见过你,你两位弟弟我神交已久,至今还无缘相见。」她是真的觉得遗憾。
杜渐眸子一亮,提议道:「那麽你今晚跟我回去吃晚饭吧,我两位弟弟和弟妹都在,他们非常好相处,你一定会喜欢他们的。」
闻言,她的心差点漏跳好几拍。这话怎麽这麽耳熟?爱情连续剧进行到某一阶段时,男主角就会对女主角说这句话……天哪!她在胡思乱想什麽。
「长官,你说错话也弄错镯象了,你这句话应该是对你的女朋友说吧。」
他目光贡视著她说:「我没有女朋友。」
她突然发现自己打心里头笑起来了……天!要死了,她高兴什麽啊?他有没有女朋友与她无关。
任冰连忙敛起嘴角莫名其妙冒出来的笑纹,努力保持一脸的漠然。
「如何?愿意赏脸到寒舍吃个晚饭吗?」
她摇摇头,「谢谢长官,但我还有事。」
他没有不忱,更没有失望的表情,「这样,那就不勉强你了。」
由於下班时间人车壅塞,他们被堵在路上,杜渐丝毫没有烦躁的表情,依旧是一贯的平静,他靠在椅背上,揿下了车内Cd按钮。
办案时精神绷得紧紧的,有时开车还得研究案情,所以任冰也难得有如此优闲时刻,她半靠在真皮座椅上聆听著悠扬的音乐,直到「艾莉的异想世界」里,那声音佣懒中显得轻快的女歌手芳达.夏普唱著抒情、略带淡淡忧伤的「 You Belong To Me」时,她陡地怔愣住了。
这首曲子原是 CarlySimon在一九七八年所演唱的知名歌曲,曲风带著淡淡的爵士蓝调,有著女人低语轻喟的感叹,在沙哑动人的韵味外,还带著微微的沧桑和某种温柔的渴望。
她在美国也时常听,只是回到台湾的这些年,也许是习惯孤独了吧,再加上公务繁忙,日到家时已没有闲情逸致好好听首歌,细细咀嚼自己的心情,此时听到这首歌,感触份外深刻。
她情不自禁地轻吁了一口气,娆首轻靠在椅背上,车外的烦扰喧嚣,统统在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你也听芳达.夏普的歌?」她好奇的问。
杜渐微笑的看她一眼,眼底有一丝诧异。「你也是?她的歌声好得没话说,我是上次到美国出差时,雷慕硬塞给我的,谁知一听就上瘾了,我很喜欢她那种自然情懒畅快的爵士风味,并不刻意营造,却浑然天成。」
「你也喜欢爵士乐?」
「对,我的房间里摆满了两大柜的爵士乐CD,从路易士.阿姆斯壮到纳京高,从艾拉费斯洁拉到罗拉费琪。」他自我调侃,「以後不做警察,还可以改行当摆地摊卖CD的欧吉桑。」
欧吉桑?他?
一个长相酷似「骇客任务」男主角的英俊男人会变成摆地摊卖CD的欧吉桑?
他也太「高估」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