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我们父母的凶手是谁?”宿棋眸中厉光一现。
“我已经报仇了,”星琴紧紧握着她的手,“再加上你姊夫的帮忙,已经成功地让他们关进监牢了。”
宿棋快慰之色深溢言表,随即失声叫道:“等等,饶……你说我们的父亲姓饶,饶若翰?那不是前一阵子很轰动的那个案子?让部长和几个政府高层人士都……”
“对,就是那件。”星琴微笑了,“十五年前他们指使黑道杀害我们父母,十五年后他们东窗事发身败名裂……真是老天有眼,报应不爽。”
宿棋不可思议地喃喃自语,“我的天啊……”
难怪,难怪她当时听见广播时会有心痛的感觉,原来十五年前遭杀害的就是她的父母亲!
星琴噙着喜悦的泪水看着她,左瞧瞧右瞧瞧,兴奋安慰极了,“真好,你都长这么大了。”
“是啊!岁月如梭。”她凝视着姊姊,又笑又含泪,“姊姊,你结婚了?”
“是的。”星琴很甜蜜地回望了高大的丈夫一眼,“唉呀,忘了跟你介绍,他就是你的姊夫于开。”
“你就是那个英国U.K集团的于开?”宿棋惊叫了一声,这才明白为什么看他好面善了。
天哪!
今天的刺激与震惊也太多太大了,谁想得到她就是饶若翰的二女儿,又是于开的小姨子?
于开低头看着她,露出一个真诚却酷劲十足的笑来,“你好,妹妹。”
“你好,姊夫。”
他们俩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不约而同笑了。
“看来我有一个很精明的妹妹。”于开挑眉,揶揄地道:“精明一点好,别像你姊姊笨笨的,容易被欺负。”
“有你这个丈夫,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欺负她?”宿棋笑讽。
“说的也是。”于开得意洋洋,一脸当仁不让。
星琴又好气又好笑,可是看见一家人这样乐融融的样子,不禁也喜悦得红了眼眶。
她盼这一刻盼了多久啊!
宿棋心底也涨满了狂喜和暖暖的亲情,她看了看美丽娇小的姊姊,再看了看高大英伟的姊夫,又是骄傲又是满足。
她有亲人了,而且还是这么好这么好的姊姊和姊夫,血液里所有的自卑自怜全都消失不见了,剩下的是澎湃的亲情与感动。
“姊,对了,我还有一个妹妹,是张叔叔的女儿,她叫做张云梨,从小和我相依为命互相扶持,如果不是她的话,我可能没有办法自己一个人撑到现在了。”她突然想起。
宿棋知道自己有点像老式京剧里,那种丈夫高中状元富贵回乡,然后她泪两鬓感谢着邻里父老帮衬照顾她,边要丈夫知恩图报的戏码,可是她实在忍不住要让姊姊知道她这十五年来是怎么过的,而她可爱的小妹妹阿梨,就是她的精神支柱。
她尤其希望姊姊也能够将阿梨当作自家人一样地疼爱,毕竟她没有办法和姊姊相认后就丢下阿梨不管。
“我知道阿梨。”星琴眸儿明亮,快乐地点头,“张叔叔的女儿,我们派人调查后就知道张叔夫妇俩已经过世,只剩下你和阿梨两个人;你放心,阿梨她也会是我们最可爱的小妹妹的。”
宿棋好感动,她紧紧地抱住姊姊,“姊,我好高兴我们姊妹团圆了。”
星琴回抱着她,喜悦的泪水掉个不停,“我也是!我也是!”
于开望着这两个女人哭成一团泪人儿,他翻了翻白眼,又好气又好笑又心疼;可嘴里只敢偷偷地咕哝,“女人,谁了解她们?高兴也哭难过也哭……”
不过虽然嘴巴这么说,他心底也为她们姊妹终于相聚而欣慰高兴。
再找到海书和音画……饶家四千金就团圆了。
※ ※ ※
这一晚,宿棋和星琴姊妹俩窝在同一条棉被里咕咕哝哝地说着话,两个人谁也舍不得先睡。
被晾在一旁的阿梨并不难过,因为她早就高兴疯了,知道了这段渊源后,晓得自己也被当作亲姊妹一样地疼爱看待着,她心底对于宿棋不是自己亲姊姊的遗憾早已经被冲淡得一干二净。
尤其当那个酷酷的,有名的,却只会讲几句蹩脚中文,虽然有时要比手画脚,但是眉宇间流露着明显疼爱之色的于开大姊夫也陪着她聊天时,她一颗心都快要飞到天上去哪!
她在京华中学的那些个贵族势利女孩来看看现在的她,多么了不起呀?
谁还敢说她没有爸妈疼,是个贫穷人家的小女孩?
她多了好几个姊姊和姊夫了耶!如果江大哥也能够回来找姊姊的话,那就太好了。
想到这里,阿梨心底不禁偷偷地攒痛了起来──唉,可怜的姊姊啊!
※ ※ ※
在这同时,在台北的新楼都已经快要疯了。
宿棋和阿梨究竟跑到哪里去了?
他请了好几家征信社从台北开始,一直往下找寻,可是一个月过去了,却怎么也找不到她们姊妹俩。
他每天几乎睡不到几个小时,每天除了工作外就是找人,自己也曾驾车在台北县市绕来绕去,梦想着能够在路上就遇到了她们。
他甚至会痴痴地想,也许当他某一天早上打开办公室的门时,宿棋就已经坐在她的位子上对着他挑眉微笑。
天哪!他好想好想她……
这些日子他不断反覆地懊悔反省着自己,这才知道自己逼她逼得太紧了,而且他好自以为是,以为花花公子一旦准备收心跳入婚姻,她就该相信他,然后放心把自己交给他这个前科累累的多情公子。
该死的,他真是个大猪头!
难怪老爸常说他是工作超人,感情花痴兼白痴……
门铃声响起,新楼怔了怔,越过被他搞得一地纸团和披萨盒子的客厅,走向了大门。
门开启,一脸疲惫的老先生愧疚地低着头,盯着自己挪来挪去的脚发呆。
“爸,您怎么消失这么多天?我回山上的大宅也不见您,您……”
“儿子,我对不起你,我还是找不到宿棋。”老先生满脸歉意,“手机打去也已经停话中了,不过我已经联络了朋友,就算要翻遍台北市的每一寸土地,也要把宿棋找回来。”
“您知道她失踪了?”新楼神色黯然。
“是啊,都怪我这个乌鸦嘴。”老先生自责地道。
新楼心猛一撞,急急把父亲拉入门来,“坐下慢慢说。”
老先生在越过地毯要步向沙发的时候,连连被几个纸团给绊着了,他吃惊地望着满地乱七八糟,“你这里被小偷光顾过啦?”
新楼苦笑,“是我自己弄出来的。”
“你不是最爱干净的吗?干嘛把自己的窝弄得跟猪圈没两样?”老先生愕然。
“我在惩罚自己,因为我是个超级猪头。”他揉了揉眉心,帮父亲倒了一杯热茶。
“管家请假,只有热茶可以喝。”他解释道。
“倒杯龙舌兰酒给我好了,这样才可以藉酒浇愁。”老先生一脸苦恼。
新楼清亮的眼眸闪过一抹涩意,“早就给我喝光了,哪还有什么酒?”
“你把酒柜里的酒都喝光了?”老先生瞪大眼睛。
他烦躁地爬梳着黑发,在父亲对面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老先生这才认真地打量起一向光鲜亮丽,玉树临风的儿子。
他果真是为爱憔悴了,原本澄澈含笑的眼眸有了淡淡忧色,俊美英挺的脸庞也清减忧郁了很多。
“唉……”老先生沉重地叹了一口气,“你们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我跟她求婚了,选在我生日的那一天,还特地买了一栋阳明山的别墅当作未来的新房,可是没想到她拒绝了。”
“拒绝了?”老先生眨了眨眼,不过他一点都不讶异,“那的确是宿棋的作风。”
“可是我很受伤。”新楼颓然地吁出了一口气,两眼怔怔地望着天花板上的壁画,彩雕金边的丘比特在对他微笑。
老先生喝了一口茶,专注地听着儿子倾诉。
有多久了?父子俩没有这样坐下来好好地谈心,说出心底的心事了。
“我承认我真的很喜欢宿棋,她不像别的女孩子一样只会奉承我,或是说些表面肤浅的话,她是不同的,她的生命和生活深刻而真实,”他随手捡起了一个纸团,无意义地把玩在手里,眸光深沉黝黑,“没错,虽然她的脾气暴躁固执了些,可是就像一块内蕴光华的试金石一样,可以粹炼出最纯的金子……我就像那块金子,在她的手底变得更好更有价值。”
换老先生为他沏了一杯热茶,悄悄地递给了他。
“我在很多女人的心目中只是张荣华富贵的长期饭票,但是她要求我的不是这些,而是我对自己的生命是否诚实;她是诚实的,所以才会明明白白说出她拒绝我的求婚,因为她还不相信我能够安定下来,永远地厮守在她身边。”他这些日子以来,越咀嚼越能够体会宿棋的心情,“这一点她没错。”
“所以受伤的是你的自尊心?”老先生低低叹息了一声,低咒道:“我真是老胡涂了,居然还打电话对她乱讲话,我误会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