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蓝深思着这句话,缓缓地点了点头。
“既然我们无法预知未来,那么我们能做的就是活在当下,管他明天是刮风下雨抑或是地震,至少我们此刻活得真、活得精彩,你说是不是?”
她细细地咀嚼着父亲的话。
“而且这年头人心难测,就算是一个此刻信誓旦旦说真心爱你的男人,你也不能够保证他一年后、两年后就不会改变。一辈子是这么长,我们无法背负那么多责任和重担在肩上,更何况我们并不需要为他人负责啊!”他微微一笑,“如果你觉得费恩是因为雪珍珠的魔法才爱你,那么这也是一件可喜可贺的事。”
她抬头,“为什么?”
“什么是真?什么是假?当下即如是。”他语露禅机,“庄周梦蝶的故事该听过吧?我们如何能确定这辈子是蝴蝶在作人的梦,还是人在作化成蝴蝶的梦?只要你感觉到快乐、喜悦心满意足就是最真实的了,你管是不是雪珍珠的魔力在作祟?”
海蓝呆住了,她从来没有从这个角度去想过。
看来,她还是比父亲想得浅薄多了。
“再说,如果真是雪珍珠的魔法让他爱上你的,那么至少雪珍珠可以保证他爱你一辈子吧。”
“可是我就怕雪珍珠突然不见了,费恩就会如梦初醒,完全忘记我是谁了。”她轻咬着唇。
原来,费恩已经在她心头生根发芽了,他的地位已经渐渐地占满她的心,她在乎他的程度也远比她自己所感觉的深重了。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那懒洋洋的好看笑容已经据满她的心思了。
“孩子!你没有看外面的世道,再也不是以前那个淳朴传统的世界了,现在的人别说转眼就忘了你是谁,在转眼间就翻脸置你于死地的也大有人在。”正德深深地道:“可是费恩这孩子就不同了,我看得出他身上有股坚毅正直的气……把你交给他,我真的非常放心。”
“爸……”她这才知道老爸都已经帮她打算好了。
她已经可以慢慢地领略老爸刚刚说的话了,只是她还需要时间消化沉淀……
真的就要爱了吗?真的就要嫁给费恩了吗?
她的心像天下间所有待嫁的小女儿般,翩然鼓噪得像碧纱笼里的粉蝶儿一样,又是喜、又是悲、又是怕……
☆ ☆ ☆
“组长,你最近怎么都不跟我们去KTV唱歌了?”缉毒组的成员阿军忍不住幽怨连连。
此刻刚开完会报,大牌长官刚刚离开,费恩这个组长还在慢吞吞地收拾着投影胶片,他手下的组员们就已唉声连连了。
“哇,还有那个胆子叫?你们上回差点就砸了‘泰毒老虎’的差事,现在居然还有脸跟我唉唉叫?”他冷笑。
阿军和其他本来也要抱怨的组员登时噤若寒蝉。
“泰毒老虎”是泰国一名大毒枭,上回的情报错误,以至于他们差点错过了逮“泰毒老虎”的最佳时机。
最后还是靠费恩和依依的机智反应,才得以在“泰毒老虎”飞离台湾的前一刻,逮着了那个浑身刺龙刺虎的泰国狠角色。
他们也顺利地在他身上起出了赃款,追查出毒品的流向。
依依冷着眼,美丽的脸庞没有任何表情,“你们在缉毒组已经太自由了,全中华民国的警界就只有扫黑组和你们缉毒组最自由,能够运用的资源和权力也最广大,你们还想要求什么?”
“我们只求高歌一曲。”另外”名组员李克咕哝。
依依的冷眸扫射向他,“李克,你身为高级警官,居然还想流连那种不正当场所?”
闻言,组员们都不禁被这位美丽绝伦却冷若冰山的副组长打败。
大家不约而同地想着,她很美没错,能力嘛还过得去,可是那份说一不二的苦干劲儿的确挺教人佩服的,但是他们怎么也搞不懂她为什么不能放轻松一点呢?
年纪轻轻就这样暮气沉沉,动不动就拿法律和公务员纪律来压他们,其实缉毒组里的组员都是刚正不阿的精英分子,用不着她提醒也知道该如何自处啊!
就算她是副局长的女儿,也用不着把日子过得这么严厉痛苦吧?
费恩冷眼旁观,知道这位空降下来的副组长又要开始老调重弹,重新训诫大家一番了。
于情、于理、于法,他都不该在部下面前反驳她,但是他也不能眼睁睁看着气氛又被她弄僵。
他蓦然绽放一贯性感、懒洋洋的笑容,似真似假地佯骂道:“你们看看,又让副组长生气了,还不赶快收拾、收拾东西,滚到好乐迪去。既然这么爱唱的话,我就让你们唱到倒嗓为止!我等一下就去监督你们,待会儿谁半途偷溜的,我绝对不放过!”
“是!组长。副组长再见!”
组员们如蒙大赦,高高兴兴地收拾东西就往门外走。
依依气恼地转过头来瞪他,“季费恩,你以为你在做什么?”
“帮你惩罚他们呀!”他装傻。
“你这根本就是纵容他们!”
“你没有尝过那种唱歌唱到倒嗓了,还得拉长脖子尖叫出声的滋味,相信我,这对他们来说是很严重的惩罚。”他笑吟吟的,俊美无俦的脸庞荡漾着一抹慵懒。
费恩浑身的气势就像只懒洋洋漫步在森林中的花豹一样,美丽却危险。
依依的心一抽紧,努力克制着不让红晕浮上脸颊,她硬生生地哼了一声,“你知道自己做什么就好。”
“依依,其实你也可以放松一点,执行完任务后跟他们谈谈笑笑,打成一片也不错呀!”他沉稳地规劝。
“不用了,这个组里至少得有一个人保持清醒。”她讽刺道。
费息优雅沉着地凝视着她,好半晌才摇了摇头,“你太严肃也太紧绷了,这并不是件好事。”
“至少比散漫好。”她僵硬地道。
为什么他总是把她说成这样?难道他不知道她这么努力争取和表现,就是希望他看在眼里吗?
她的自尊和自傲不允许她做出任何妥协或软化的举止,但是她一直希望他能够明白……她的心……
费恩没有看见她眼底挣扎、纠结的渴望,因为他的眼里心里早就已经被另外一个清新自然、可爱朴真的梅兰娃娃给填满了。
“我也要走了,十天后有三天的假期,先预祝你假期愉快。”他儒雅风流地一欠身,风拂玉树般地离开了办公室。
依依咬着唇,美丽的眸底有着不能忽视的痛楚。
该死的季费恩!他究竟要游戏人间多久?究竟几时才能看得见她?
☆ ☆ ☆
“有三天的假?”海蓝手里的缝衣针直直地戳进她的食指内,痛得她还来不及开心的表情又变成苦兮兮,“哎哟喂呀!”
费恩心疼得要命,急忙抓过她的小手细细地检视,然后想也不想地一口含住,吸吮她嫩嫩指尖的伤口。
他湿热温暖的唇齿感觉,触电般地直达海蓝的心脏,她的心都快从嘴巴跳出来般,粉嫩的脸颊早已红霞双飞,眼中一片羞窘。
她的身体都麻半边了,连忙把手指抽出他的口,“呃,我没事,只是小小的戳到而已。”
他浓眉微蹙,又关怀又气恼地道:“我的心脏都快没力了,如果你再这么三吓四吓我的话,搞不好我哪天就……”
她飞快地捂住他的嘴巴,脸色微白,“不要乱讲话。”
他的嘴巴被她柔软温润的小手贴住了,心头也不禁一荡。
“好了,不要闹了,你刚刚说有三天的假,然后呢?”
她的小手离开他的嘴巴,缭烧钻入他鼻息的幽香气息也淡了不少,他怅然若失地凝视着她,有几秒钟不能思考。
“季费恩,你睡着了吗?”她摆摆小手,试探道。
他深吸一口气,漾出了一抹笑,“没有。刚刚我们说到哪里了?”
“你说你有三天的假。”她指出唯一的重点。
“没错,我有三天的假期,所以我希望能带你出去走走。”
海蓝有些扭捏,把线团慢慢地卷了起来,随手将针别上去,“为什么?”
“你不希望出去散心吗?”他侧着头微笑,完美的家庭主妇也得时时出游以考察民情,要不然怎么知道外头世界怎么转?”
“你跟我说笑吗?”她不解。
费恩这下子真的失笑了,“不是,我是在千方百计说服你跟我一起去旅行。”
她有些儿爱娇地道:“噢,那我们要去哪里?”
“你答应了?”他突然有点头晕,她答应得如此爽快,让他兴奋得血液无法完整供应到脑部。
“可是你要带我去哪里?”她事先言明,“不要跟我说要带我去港泰一日游喔!”其实是南港、泰山一日游,以前老爸总是用这招骗她。
“到日本如何?”他温和地道。
她的大眼眨了眨,有点不能呼吸,“日本?!”
“是啊!”他挑眉地问,“你不喜欢日本吗?”
“不是。”她惊喘地道:“只是从来没有想过我居然可以去日本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