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反应太可爱了,芳缤几乎要拍拍他的手背安抚一番,“不怪你,我有特异功能。”
“你开玩笑。”他压根儿不信。
她一凛,连忙陪笑,“是啊、是啊!哈哈……”
他紧盯着她,难脱懊恼,“你还没说,为什么一眼就看出我的身份?”
呃……
“乱猜的。”她希冀地道:“你相信吗?”
他似乎也想不出其他可能性,但依旧很懊恼地低咒,“该死!我的表现真有这么明显?”
“不明显啦,你只是没带照相机。”她安慰他。
他却大惊失色,“照相机?我的天啊!我的照相机!”
“啊?”
“我把照相机丢在办公室里了!”他烦恼地爬了爬头发。
这下子她知道他的乱发是怎么来的了。
“没关系,有针孔摄影机也行,总之拍得到你的目标物就行了。”她忍着笑再次安慰。
他的脸色变得不太自然,“呃……社里的经费不多,所以没有针孔摄影机可以用。”
啊?这算哪门子的征信社跟踪啊?
芳缤忍不住替他打抱不平起来,“那哪有办法跟同行竞争呢?你们社长也太小气了吧,连小小的针孔摄影机都舍不得买,那教你们怎么办?用眼睛跟踪目标,等到回去的时候再从视网膜上拓印下来吗?怎么有这么烂的社长,谁愿意替他卖命嘛?”
她越说,他神情越发惭愧,“这个……”
等到芳缤发觉不对劲时,他已经连耳朵都红了。
“我就是社长。”他很是惭愧。
芳缤张大嘴巴,半天合不上,“啊?”
他从身上摸出了一张印得挺雅致的名片,递给了她,“我是韦庄征信社的社长韦晨庄,请多指教。”
她尴尬地接过,道:“不好意思,是我有眼不识泰山。”
他温文地笑了,神色恢复正常,“哪里,我刚成立一人征信社,一切还简陋得很。”
“刚成立就有CASE,这也不错啊!”她微笑。
他笑,“几个老朋友捧场,让我接几桩案子做,今天还是我的第二件任务。”
“前一件任务有砸锅吗?”
“当然没有!”
她不能自己地笑着,赶紧致歉,“对不起,小看你了。”
他温和地看着她,自己也有些莫名,“奇怪,照道理说是不能让外人知道我的身份,还有我现在正在执行任务,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统统对你说了。”
芳缤瞅着他笑道:“因为你的晚餐还在我手上,不得不假意服从。”
他这才想到,“啊!晚餐!”
芳缤将包裹好的热咖啡和三明治递给了他,微笑道:“晚餐就只吃这些吗?任务要进行到几时?很累吧?”
“晚上。”其余的他真的不能再多说了,不过他投给了她一抹感激的眼神。
她笑着点头,虽然完全无法对他展开透视的能力,她却情不自禁地喜欢上这个人。
不是男女之情的喜欢,只是单纯觉得他这个人实在不错。
“再见。”他再望了她一眼,这才离开。
芳缤凝视着他的背影消失,突然觉得有点好笑。
人家不是说,最好的侦探人才就是平凡得不起眼,就算你盯着他看十分钟,等到他混入了人群里时,还是完全找不出来。
可是这个男人……她看了一眼名片上的名字——韦晨庄,他有一个不俗的名字,模样儿也是龙凤之姿,任谁看了他一眼都不会忘怀他的。
也许下次遇到他时,得劝他换个工作,随便去哪一家模特儿经纪公司应征,相信都会马上成为顶尖儿的台柱。
他适合当个明星,或者是什么运动家之类的角色。至于侦探……
她还是忍不住笑了出来。
真是怎么看怎么不适合!
第二章
放假日,芳缤一向会懒洋洋地瘫在家里,如果有连续三天的假日,她还是会连续关在家里三天。
能不出去就不出去,这是她一贯的宗旨。
她住的地方是一层三楼的老房子,地点、景观都不错,一推开大片白色窗户就能看到海景,舒服得不得了。
这一层屋子是母亲留给她的,如今芳缤只有一个老父,可是他早已经再娶另组家庭了,简单来说,家里只有她一个人,父亲的家是父亲的家,这一点分野得非常清楚。
和香港许多家庭的情况一样,上一代和下一代之间充满着无可奈何的冷漠。
父亲是个生意人,他再娶的阿姨生了三个儿子,自然急着把所有的家产都巩固在自己身边,所以别说分享父亲的爱了,之前她一个月探视父亲两次,阿姨都防她防得跟贼一样。
她从不贪图父亲的财产,反正她养得活自己,她去见父亲只因为他毕竟是她的亲生父亲,而且他一日比一日老了,当年对母亲的负心和对自己的淡漠,她宁可选择让时间淡忘一切。
可是父亲和阿姨不知是不是心虚,每回见到她的眼神都是防备而窘然的,尤其是父亲,她每次都在他眼中看见了不自在和内疚。
他们俩心里头嘀咕的话每次都能伤了她的心。
所以去了几次之后,她也明白自己是不受欢迎的,就算暗自叹息,她还是乖顺地接受了他们的选择。
从此他们便渐行渐远。
电话铃声陡然响起,惊动了芳缤的思绪。懒洋洋地瘫在沙发中的她拿起了话筒,“喂?”
“芳缤,你在干嘛?”小学同学段娇丽的声音永远是这么娇滴滴的。
“睡觉。”她还是赖在沙发里,没有起身的打算,“好久没有接到你的电话了,你还在周游列国吗?”
“我回香港了,要不要一道出来喝茶?”
“不要,这是我难得的假期。”芳缤打了个呵欠,“不想浪费时间听你说艳遇。”
“你好无情,亏我在外国时时念着你。”娇丽娇嗔道。
芳缤抓抓头发,伸展了一下白嫩嫩的脚趾头,“你哪有时间想念我,你那票忠心的裙下臣呢?都跑光啦?”
“这就是我找你出来的原因,我要诉苦!”娇丽气呼呼地道:“你知道吗?真是太烂了,他们统统都是为了我家的钱才黏过来的!”
“恭喜你终于看清他们的真面目。”
“可是他们的身家也不错,为什么老想着要娶一个嫁妆丰厚的继承人?”娇丽对自己的容貌、才华极有信心,自尊心却怎么也受不了这样的鞭笞。
男人拜倒在她石榴裙下的原因,大部分是因为她的千金小姐身份,这点太侮辱她了。
芳缤再打了个阿欠,见怪不怪地道:“这年头都是这样,男人想少奋斗三十年,女人想飞上枝头变凤凰,你还好咧,再怎么样都有老爸做靠山,一辈子无忧无虑。”
“那你呢?我觉得很奇怪,你为什么能够如此怡然自得?”娇丽老实地道:“没有富家公子哥儿追求,没有老爸做靠山,没有份好职业……你的银行帐户里甚至连一万块都没有,光想到这一些,你怎么还睡得着?”
芳缤笑了起来,“好坏,还说想我。”
“我是说真的,其实你大可不必这么浑浑噩噩地过日子,今年香港的社交界刚刚开始,一连几个宴会都不错,你陪我一道去吧!只要稍加打扮,以你的姿色一定能够钓个不错的金龟婿。”娇丽嗓音清脆地劝道。
芳缤闻言格格直笑,“我怕昆虫,算了吧!”
“叶、芳、缤!”娇丽在电话那头威胁。
“好好好,对不起你啦,你这么认真我还开玩笑,不过我真的兴趣缺缺。”她坐起身,“但是我愿意陪你喝杯下午茶。”
娇丽松了口气,“喂喂,我给你二十分钟,楼下见。”
“你动作这么快?”
“我现在在车上,已经跟司机吩咐过了,去你家接你。”
芳缤最欣赏娇丽之处便是她的潇洒坦率,虽然是富家娇娇女,但是她的心眼极好,是个被宠坏但善良得出奇的女孩。
有时她也觉得奇怪,为什么娇丽和她的感情还挺好的。
她们俩身份地位和价值观都差距太大,可偏偏能够凑到一块儿,每回聚首总有说不完的话。
哎呀!没时间再乱想了。芳缤跳下沙发,奔入房间随便套了件绿色的软衫,匆匆抓过梳子刷了刷及腰长发,急急拿起皮包和钥匙。
出门去也。
娇丽穿着巴黎最新的春季衣衫,一袭粉红小洋装仿佛搜罗了所有的春光,统统放在她身上绽放光亮。她的颈项间还围了条香奈儿的真丝巾子,看来格外美丽鲜艳。
“嗨!”芳缤向前抱了抱她,染了满身的香奈儿五号香气,“哇!”
娇丽脸蛋上的妆永远是最美、最流行的,眉毛永远被修成了最细致的柳眉枝,嘴唇永远被点成了娇艳欲滴的樱桃。
段家小姐是上流社会最抢眼的一朵玫瑰,这是谁都知道的事。
“芳缤,我好想念你,你最近都在做些什么?”娇丽迫不及待的将她拉进宾士里头,随即吩咐司机开车,“阿进,到爵龙酒店。”
芳缤笑看着她,“你气色很好嘛!刚才干嘛把自己形容得这么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