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起司烤马铃薯和玉米,一杯大可乐,这样就好了。」
大敌当前,吃太饱动作会不利落的,免得等一下抬腿劈掌的时候失误。
君人显然是没有这个顾虑,他点了一大堆的食物,这才心满意足地将某单交还给经 理。
「啊,我好久没有这么放松的吃一顿饭了。」他笑嘻嘻地道。
绅绨突然闪过一阵良心不安,不过她立刻打哈哈,「真的吗?怎么会呢,你的经济 状况那么好,想吃什么就吃什么,哪像我们都还要跟荷包里的钱猜完拳才能决定呢?」
他噗地一声笑出来,眼神有一丝诡谲,笑意却荡漾开来。
她有一丝紧张地把玩着桌上的柠檬水杯,「这么巧,今天又在这里遇见你了。」
那个模特儿呢?该不会有人给了她假情报吧?
「是啊,本来约了一个朋友吃饭,后来她临时有事不能来了。」他微笑,蓦然深情 无限地凑近了她,轻轻地问:「小练子……妳很缺钱吗?」
「什么?」她愣住了,脸颊却因为他的过份贴近而轰地发烫起来。
他干嘛一直叫她小练子?还小戒子咧!
啊,这里的空调怎么变热了……好热好热……她忍不住端起水杯凑近嘴边……「我 觉得妳好辛苦,怎么还在那么多地方打工呢?难道妳不怕累坏了吗?」他幽幽地叹了一 口气,声音越发低沉温柔,「妳可知道我有多舍不得?」
「噗!」地一声。
两个人都瞬间呆住了。
绅绨刚刚含进嘴里的柠檬水不偏不倚地喷上了他俊美的脸蛋。
最后还是君人先回过神来,他捺下想杀人的冲动,脸上还是挂着那抹深情的笑,用 餐巾缓缓拭去了脸上的水渍,「瞧,妳总是这么不爱惜自己,要是呛着了怎么办?
妳还好吗?怎么脸这么红?」
她想要说话,却发现喉头只能发出喀喀声。
太惊吓了,她的喉头关节好像卡住了。
他浅浅地笑了,微微侧着头瞅着她,「怎么了?很热吗?啊,多谢妳,妳一定是看 气温有点闷,所以故意帮我洒点水清凉一下的对不对?」
不……不对,她是被吓喷出去的。
绅绨充满惊骇地,怀疑地,小心翼翼地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确定没发烧之后,她 又摸了摸自己的额头。
如果不是他病了就是她病了,她竟然耳朵和眼睛都出现幻觉,艾君人温温柔柔地对 她笑,而且还充满呵护关怀之情。
天哪,该不会上次她偷偷在玫瑰PUB,他的长岛冰茶里多加了一堆伏特加和干邑, 造成酒精浓度过强,所以把他的脑子给烧坏了吧?
「啊,妳的起司马铃薯来了,要趁热吃才好吃。」见她还是没有动手,他索性捏了 一片热腾腾的烤马铃薯,放到她嘴边,轻哄道:「来,开嘴。」
她本能张嘴咬下,却被里头瞬间奔腾而出的热浪烫得惊醒过来。
「哇!」她拼命煽嘴巴,「好烫……好烫。」
「唉呀小练子,」他大惊失色,连忙递过水给她,「有没有怎么样?很烫吗?痛吗 ?天啊,我带妳去看医生。」
只不过被一片马铃薯烫到就要去看医生?
她一边喝着水,一边摆着手,「我……没事。」
有事的是他,该去看精神科医师了吧?
「太好了。」他眼睛里的如释重负和关怀是那么样地真实,绅绨的胸口蓦然抽紧了 一下,一股前所未有的暖意袭上了心头。
该死,他为什么要对她这么温柔?表现得好像……好像她是他心里最重要的人。
她心跳加速,拼命暗骂自己的胡思乱想……呸呸呸,她和他是敌人呢,别忘了他上 次是怎么对待她的,还有接下来她又是怎么整他……明明就是水火不容的两个人,怎么 可能会有和睦相处的一天?
现在……现在不过是他在玩的一种把戏,她千千万万要记得。
「艾君人,我觉得你今晚怪怪的。」她硬生生打破这脸红心跳的迷雾,「你确定你 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他的双眸炯炯,「再清楚不过了,小练子。」
她的脸又通红了,低咒道:「不要叫我小练子,我不是你的小练子,也不是任何人 的小练子。」
「妳宁可我叫你绅绨?」他慵懒暗示地眨了眨眼。
她强忍住一声呻吟,「算了算了,随便你。」
都怪她这个怪名字,走到哪里都抬不起头来。
「小练子,」他可满意了,笑瞇瞇地道:「妳很缺钱吗?如果有困难的话为什么不 跟我说呢?」
「关你什么……」她清了清喉咙,「我是说,我又不像你家财万贯,当然要拼命赚 钱啦!」
「总不能把自己累坏了。」面对她的蓄意讽刺,他还是好脾气地笑了。
绅绨一堆鸡皮疙瘩掉满地,「你……不要老是用这种语气跟我讲话。」
「什么语气?」他偏着头望着她,笑得春风荡漾。
她的心脏又开始不规矩地七上八下乱蹦了,可恶,他就不能笑得正常一点吗?非得 笑得这么……撩人不可吗?
她深吸了一口气,像是在逃避什么地抓起熟玉米就啃了起来。
看她吃得这么大咧咧,君人也笑吟吟地捏起一根辣鸡翅吃将起来。
嗯──好吃。
尤其配她戒慎防备的小脸蛋,更教他胃口大开。
果然练绅绨吃这一套,只要对她用柔功,用软功,她就凶恶不起来了。
呵呵,就算她有大哥二哥相助,他也有大嫂二嫂帮忙啊,早晚看谁厉害!
@@@@她竟然被迫帮忙吞下他点的那一大堆食物!
什么墨西哥劲辣鲜虾面,西雅图烤牛排,威灵顿小春鸡,美式烙饼,海鲜浓汤﹐奶 汁拌磨菇……不吃完又浪费,依她的个性怎么可能罢休,又不能说干脆包回去算了,结 果吃得她肚皮朝天,连走出餐厅门口都是靠君人半搀半拉才走得出来的。
「我的肚子快破掉了。」她哀哀叫,巴着他的臂膀举步维艰。
果然是不知民间疾苦的大少爷,两个人点那么多东西干嘛?随便哪一样都足够她饱 食一餐,害她今天整整吃掉了三四天的食物份量,不胖死才怪。
晚上这个胃可有得受了。
难道这就是他的计谋吗?她忍不住偏过头仰视着他,研究着他有没有奸计得逞的笑 容。
君人看见她那苦成了小苦瓜的脸,忍不住笑开了怀,「小练子,没想到妳的食量这 么小,妳每天兼那么多差,体力一定不够,胃口不养大一点怎么行呢?」
「恐怕胃口还没养大,我已经先挂掉了。」她埋怨道。
天哪,她走不动了。
看着她走得那么辛苦,君人轻轻地笑了,倏然拦腰将她横抱起来,大步走向跑车。
她惊呼,本能抱紧了他的颈项以免摔下来,「你在做什么?」
「妳不是走不动了吗?」他脸不红气不喘,抱着她就像扛一颗枕头似的,还不时低 下头来瞅着她笑。
绅绨又被他笑得心头小鹿开起运动大会,跳远的跳远,撑竿跳的撑竿跳,上上下下 没一刻安静。
她没来由的羞涩了,低垂了头,只敢看他衬衫的第三颗扣子。
这种……这种情况太奇怪了,是不应该出现的吧?可是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呢? 为什么呢?
讨厌,她吃太饱了,脑部所有的血液都跑到胃里帮忙消化去了,此刻脑筋一片浑沌 ,她根本没有办法认真思考。
只能昏昏的,傻傻的,乱乱的……任由他抱着韵律般的轻晃着。
好……舒服。
君人不能自己地放柔了动作,生怕弄疼了她,腾出一手打开车门,轻轻地让她坐人 座位。
她眨了眨眼,茫然地抬头瞅着他……有一点无依和不知所措。
他的心震了震,无可言喻的柔情瞬间弥漫了每一寸肌肉和神经纤微,他俯下身来, 低沈温和地道:「我带妳去看星星好不好?」
「星星?」在台北市?
她的眼光透着一抹惊讶和莫名的期待──他轻轻地笑了,「对,看星星。」
@@@@真的是星星。
不是在阳明山上,稀稀疏疏可见的小星星,而是一大片一大片,像灿烂的河流细细 划洒在黑丝绒般的天际,许多她叫不出名字来的星星,却离她好像好近好近……他们躺 在淡水蓝色公路某一处的沙滩,细白的沙子在黑夜中隐隐散发着莹然的光,或许是今晚 月亮没有出来吧,星星格外耀眼。
有时星光,有时月亮……她舒服地躺在柔细的沙滩上,海风呼呼地吹着,空气有点 咸咸的味道,有点冷……可是她却觉得好幸福……躺在沙滩上看星星。
君人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冲动地提议一起看星星,尤其是来这个他无意中所发现 的银色沙滩。
可是当他看着身畔悠然舒展着身子的女子,那美丽小脸上的无比快乐和满足感,所 有的疑虑和顾忌瞬间烟消云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