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凝规着她,“喔,你还会做点心?”
“这是民女自小就学的手艺,不足登大雅之堂,不过口味还算特别,如果大王不嫌弃的话,还请大王尝尝看。”她娴静地浅笑着,拿出一碟嫣红飘香的糕点。
“如此就多谢了。”耶律宿伸手取了一块放入嘴里,却发现出奇的美味。
“好吃吗?”她充满期待地看着他。
他点点头,微讶道:“真的非常可口。”
水兰不禁脸红了,“多谢大王夸奖。”
耶律宿忍不住再拿了一块放入嘴中咀嚼着,“的碓好吃。”
他想起若若有一次险些把御膳房烧了,就是为了要做点心给他吃,不过她的技术实在是……
女孩该有的温柔娴淑她都不具备,却丝毫不减她动人的可爱。
她的温暖是发自内心的,不需假籍外物就可令人见到她的美丽。
“大王在想些什么?”水兰柔情似水地轻声问道。她实在是个风韵动人的女子,可惜耶律宿整颗心都在若若那儿,因此面对她的温柔,一点感觉也没有。
“王妃虽然喜欢吃东西,可是却一点烹调的天分也没有。”他低笑几声,拍掉手上的糕屑,“不耽搁你了,有事就去忙吧。”
水兰点了点头,正要举步时却不小心拐到脚踝,重心一歪,“哎呀!”
耶律宿本能伸手扶住她,见她疼得小脸泛白,他想也不想地一把抱起她轻盈的身子。
“你住哪儿?我送你回去,顺道叫太医过来看看你的伤势。”
她乘机偎在他胸前,楚楚可怜地说:“西侧的小院落。大王,您还是放我下来吧,万一被人见着误会了,那民女就万死莫赎了。”
“你我光明正大,有什么好误会的?”他觉得好笑,抱着她大步朝西侧走去。
那装着玫瑰糕的篮子跌落在地上,糕点掉了一地。
☆ ☆ ☆
苏艳纤细的身影从宫墙上落下,正好遇见笑吟吟的拓跋刚。
她柳眉一扬,不悦的质问:“为什么挡我的路?”
他的笑意顿时化作一声长叹,“因为不希望你一错再错。”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她冷冷地回道。
“你这几天都在广天居附近窥伺着,究竟是为了什么?”他深深望入她眸中,“广天居是军事机密卷宗的置放处,戒备森严,你不会不知道吧?”
“你有何证据说我在广天居附近窥伺?”她眯了眯眼睛,杀气渐露。
“艳艳——”
“住口!谁准你这么叫我?”她的心没来由地一暖,但下一瞬间乌云立刻布满脸庞。
她不能有任何的感情,更不能对这个英俊挺拔的辽国男人有任何好感!
可是该死的,她为什么就是无法对他痛下杀手?
“我很担心你。”拓跋刚语气温柔地说,眼底满是忧虑。
“你再这么放肆,别怪我手下不留情。”她脸上杀气腾腾,腰上短刀瞬间翻拿在手。
他连动也不动,眸中漾满了关怀,“刺探军机是死罪一条,我不希望你——”
“你找死!”她手上的短力迅速掠过,他却毫无动手或抵挡之意。
苏艳大惊失色,手中短刀收势不住,在他胸前划下一道血痕。
“你为什么不躲?傻瓜!”他的举动重重撞击了她的心,苏艳冷漠的表情刹那间瓦解了。
一滴晶莹的泪珠悄悄沁出她的眼角,冰霜似的脸庞缓缓柔软了下来。
虽然那道伤痕不小,但是拓跋刚在看到她的泪水时,什么痛的感觉都没有了。
他缓缓地走上前,难掩喜悦地低哑道:“我为何要躲?在你逃避了我那么久以后。”
“我没有逃避你。”她下一刻就被他搂入怀中,不禁惊惶失色地推开他,“你、你做什么?”
“是,你没有逃开我,可是我跟在你身边好久了,见到你不分昼夜在王宫四处‘晃’着,我就又生气又心疼。”
苏艳心一凛,睁大眼瞪视着他,“你都看见了?”
她的行踪已泄漏,那……
“你放心,我尚未向王上禀报你的行动。”
苏艳松了口气,却又扬起眉毛,“尚未?”
“是的。我是王上的人,绝不可能纵容你夺取我国机密。”
“那你为何还不捉我?”她挑战地看着他,又恢复冷淡的表情。
“因为你还没有探查到有用的机密。”
拓跋刚轻轻地碰触她的脸颊,她只是一颤,却没有移开,这大大激励了他。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们是敌对的立场,我这么做并没有错。”
“难道你不乐见和平?”
她灰心地望着他,“难道你以为这些日子的平静就是和平了吗?”
“否则呢?”
“一点都不和平,我大宋是丧权辱国的一方,就连公主都要被迫来和亲,这叫和平吗?这是强者为王败者为奴的结果,唯有大宋重振旗鼓将你们大辽打败,和平才有望。”
“照你这样说,一旦大宋打败了我们,那我们是否就成为贵国的‘奴国’了?如此说来,还不是没有达到你所谓的和平?你的说法一点都不正确。”
“可是你们大辽每年扰我边境,杀了许多我国无辜子民。”
“怎么不说你大宋驻边疆的士兵,每年又掳掠烧杀我辽国多少的善良百姓?你曾看过被宋兵掳走的女人吗?她们有的惨遭凌辱,被放回来时整个人都疯了,要不然就在宋营里被凌虐至死。”他忿忿道。
苏艳小脸瞬间刷白,不禁倒退了一步。
“这都是悲剧。无论是辽国或是宋国,都是仇恨与异族之说的牺牲者,而这造成了无数的悲剧。”
她震动地看着他。
“唯一能避免这样的悲剧再发生,就是让两国的人民敌意尽消,才能够看见彼此的内心,真正做到兄弟之邦。”
“你说得简单,可是你大辽子民天性原就凶残——”
“可是我们也有豪迈、善良淳朴与热情的优点,当然,辽人中不乏害群之马,正如大宋也不是每个人都是良家子民一样。”他凝现着她,“何况,和平已经开始了,你看见了吗?”
她看着他,不明白他的意思。
“王妃的到来化解了许多辽人心中的结,他们都感受到王妃的好,所以他们开始相信,宋人里也有好人。”
苏艳怔了半晌,低低道:“十二公主……”
“是的!你没发觉到吗?”
“她是个善良的好女子。”她低语。
“可是她最近过得很不好,因为宋军的蠢蠢欲动,试图破坏盟约的举动,又让其他人开始用异样与仇恨的眼光看着王妃,若非她生性天真善艮,恐怕早就受不了了。”
苏艳再次震动,她实在不忍心伤害心地善良、待人诚恳的公主。
“所以当务之急就是中止挑衅意味浓厚的暗杀行为。”
“暗杀?”她蓦然抬头,带着一抹讶异,“什么暗杀?”
拓跋刚被她的反应弄胡涂了。“连续几名大将与大臣遭人毒杀,难道不是你们所为?”
“我只奉命刺探军机,并没有接到命令要毒杀什么人。”苏艳看见他一脸讶然之色,
不禁面色一沉,“你不相信我?”
“不,我相信。那么除了你之外,还有另外一批人奉令杀人啰?”拓跋刚脸色微微一变,“难道与王妃有关?”
“不可能!”苏艳不假思索的辩解,“十二公主是和平主义者,在皇宫内是出了名的好打抱不平,行事绝不可能如此偏激狠毒。”
“那就是另有其人啰。”他皱起眉头,“到底是谁呢?”
苏艳摇摇头,她也不明白。
“贵国皇上真的想要开战?”他突然问道。
“其实……皇上并不知道这一切。”苏艳略显犹豫地说。
拓跋刚闻言愕然,“那……”
“我们是奉了卫国大将军的命令行事。”
“卫国大将军?”他恍然大悟,“该死,难道你不知道沈鞍远早就意图不轨了吗?”
她皱眉不解的看着他,“我不明白你的话。”
“沈鞍远在边境暗中培植自己的兵力,并没有让贵国皇上知道,可是我们早就打探得一清二楚了。前几次的两军交锋,他非但没有亲自出马,还把自己的兵力隐藏起来,没有派上战场,要不然你以为宋军为什么会连连败退?因为兵力不足。”
苏艳大吃了一惊,黑眸倏然睁大,“不!”
“只有你们京城的百姓才把他当作英雄,其实他卑鄙到连边境的百姓都唾弃。朝廷的军饷被他暗中扣了一大半,真正交给边境大军的粮饷少得可怜。”拓跋刚吁了一口气,
摇头道:“幸亏我们大辽没有这等‘英雄’,否则恐怕早就不堪一击了。”
她惊怒地凝视着他,“你说的都是真的?”
他眼神坦白率直地迎视着她,“你可以去打听一下,去问边境的老百姓,看我有没有虚言蒙骗。”
苏艳再无疑问,她终于明白心中存在已久的疑惑:例如为什么将军培养了一批情报人员,其中还不乏江湖高手与凶残恶士。
原来他早就在储备自己的实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