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加上百姓们早习惯今朝有酒今朝醉的安乐,压根不想振作朝纲士气,每每有敌人来袭,就只靠驻守前方的倒楣士兵;如何打得了胜仗呢?
尽管她平时爱捣蛋,可是对一些事还是看得很透彻。
“公主!您在想什么?”
“没事。”若若双眉微蹙,挥挥手道:“我刚刚问你的话,你还没回答我。这次又要送多少钱财给辽国?”
小柳儿忧心地看着她,“不,这次是要和亲。”
“和亲?”若若噗哧笑了出来,“那好哇!不用打仗也不用送钱,只要一个女子就可以摆平所有的战事,这法子倒经济实惠。”
“公主,您正经点,这事很严重的。您仔细想想,皇上说了要和亲,对象又是辽国的大王……”
“所以人选必定非尊即贵啰?”若若眼儿一转,“我猜猜!这和亲的人选一定是从诸位公主里挑一个,对不对?”
“是呀!可是其他公主死也不肯嫁到塞北,更不肯嫁给那个听说很恐怖、很粗野的辽国大王。”小柳儿自己也打了个寒颤。
若若杏眸放射出晶光闪闪的好奇色彩,“咦?塞北?”
她立刻联想到黄沙漫天的壮观景象,夕阳照在骆驼上,影子拖得长长的,还有许多曾在书上看过和听太傅描述过的神秘地带。
“啊!”她不禁发出向往的惊叹声。
“所以这几天皇上大发雷霆,现在宫里头人人自危,生怕一个不小心会更触怒皇上。”小柳儿自顾自地道。
“我想去。”
“啊?”小柳儿眼睛倏然大睁,征愕的看着她。
若若兴奋地抓住她的手,“我成天在宫里头闷都闷死了,每天看见的不是唯唯诺诺的宫女侍从,就是油嘴滑舌、极尽谄媚之能事的王公大臣们,如果可以脱离这一切,不
知该有多好。”
“公主,您……没事吧?”小柳儿伸手探了探她额头的温度。
“我很好,你别吵!我得好好想一想,该怎么跟父皇讨这椿差事才好。”说完,若若认真地低头想着。
她的话让小柳儿吓得腿都软了,“公主,您是在说笑吧?这可不是什么好玩的差事,而是婚姻大事,还是攸关生死的大事哪!”
“不过是嫁人,又不是要上断头台,担心什么?”若若莫名其妙地看着她。
“可是……可是您真的想嫁给那个野蛮人?”
“不嫁给他,我又怎么逃出这座皇宫去见识大漠风光呢?”她笑眯眯地说,好似自由已在眼前。
“可是……”小柳儿还想劝她改变主意。
“放心,我好歹也是堂堂公主,就算那个耶律大王再怎么野蛮,也不至于会对我怎么样的,再说娶了我是他比较倒楣。”
更何况这桩婚姻还能够带给她奔向自由的机会呢!光想到可以坐在沙漠看星星,还可以骑着马驰骋在沙漠上,她就迫不及待想立刻上路。
“就这么说定,我这就去找父皇。”她兴奋的跳起身。
小柳儿死命拉住她,“公主,您别想不开呀!”
“皇上驾到!”
外头传来的高喊,吓了小柳儿一跳,赶紧松开若若的衣袖。
“哎呀,皇上来了。”
在一群宫女与公公的簇拥下,身穿龙袍却一脸烦恼的皇帝走了进来。
“儿臣见过父皇。”若若轻拉着淡红的衣裙,行了个宫廷礼。
皇帝挥挥手要所有人退下,打算与女儿说些体己话。
“起来、起来,父皇这几日烦透了,几次都想来找你解闷,可是都被一些繁琐的事绊住。”他慈蔼地扶起她,坐到雕凤镂花的大椅上,“若儿,你最近好吗?怎么不见你
长肉?”
若若捏捏脸蛋,“是吗?我怎么觉得自己好像胖了。”
“胡说,你还是太瘦了,得再多吃点。”他疼爱地拍拍她的头,“虽然你平常调皮得不得了,可是在这些姊妹里头,你是最聪明份俐的,父皇最疼的也是你。”
“若若知道。”她抬眼细看皇帝疲惫苍老的脸庞,不禁低叹,“父皇,您最近很烦恼,对不对?”
“你怎么会知道?”
“辽军兴兵犯边,这等大事儿臣怎么会不知道?”
“你别担心,朕已经与耶律宿谈好了,他会退兵的。”他安抚道。
“儿臣不是在担心这个,事实上儿臣有件事想跟父皇商量。”
“喔?该不会又是闷得发慌,要朕准你出宫去吧?”他爱怜地问道。
“呃,也不全是这个意思。父皇,您不是要采和亲的法子平息战事吗?儿臣是想,何不就让我代姊姊们出嫁,这样您也不用头疼了。”
“你?”皇上吓了一跳。
“不行吗?”若若见她父皇惊讶的模样,自尊有点受损,“好歹我也是个姑娘家,虽然平时野了点,但还不至于到嫁不出去的地步。”
皇帝忙不迭地摇头,“父皇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让你嫁去辽国受苦,父皇怎么舍得?”
她斜睨着他,“那父皇还有更好的人选吗?”
“这……你怎么会有这个疯狂念头的?你那些姊姊避之唯恐不及,生怕我下旨要她们出嫁和番,可你怎么……”
“反正在宫里闲着也是闲着,儿臣一直对没能为咱们大宋做点什么觉得很愧疚,现在正好有这机会,我也能乘机去塞北看看风光景色,一举数得,何乐而不为呢?”若若的笑容天真烂漫。
皇帝愣了半天,又是舍不得又是心酸。他这些天为了人选的事烦恼不已,每个女儿都哭哭啼啼的请命,请他别降旨挑她们去和亲,没想到若若居然自愿要去和番。
理智告诉他,这是最好的法子,既可以解决战事又可以把顽皮的小女儿丢给别人去头疼,可是情感上,他却舍不得若若离开身边。
在众多儿女中,若若是最特别的一个,会与他吵嘴又敢挑战他的权威,时常与他唇枪舌箭,老气得他吹胡子瞪眼的,要是她走了,他的日子该怎么过啊?
望着她父皇复杂神色频闪的脸,若若不难想见他的矛盾。
“父皇,您别担心儿臣,嫁人又不会少一块肉,顶多只要陪那个耶律什么的大王吃吃饭,过过宫廷无聊的日子,又不会有什么其他的损失。”心思单纯的若若天真的说。
皇帝猛然呛了起来,“呃,咳咳咳……”
她连忙伸手轻拍他的背,满脸莫名其妙,“儿臣说错什么了吗?”
“这……”这教他该怎么解释?
他虽是一国之君,但怎能与女儿谈论行周公之礼的细节呢?
“父皇,您考虑得如何?”
“若儿,你真的想仔细了吗?毕竟这是你的终身大事,草率不得呀!”他警告道。
这事一旦决定,就不容她再反悔了。
“放心,儿臣很能自得其乐的,就算那个耶律大王没有好好款待我,我自己也能玩得很开心的。”
那倒是,若若天生就有那种坚韧的生命力,到哪儿都能怡然自得。
皇帝开始认真考虑起这个可能性。
“您慢慢想,儿臣让人沏壶好茶给您喝,顺道吃点松糖梅子糕,挺好吃的呢!”
片刻后,皇帝只得满心不舍地答应若若。不过,不可否认的,他心里松了口气并有些窃喜。
若若是出了名的刁钻古怪,耶律宿这下子将麻烦不断,只能自求多福了。
也许他很快就会深感后侮,实在不该举兵来犯中原的。
☆ ☆ ☆
半个月后,若若带着全国上下的期望,与几十大车由皇帝赏赐的金银珠宝、绫罗绸缎的嫁妆,和亲队伍浩浩荡荡地往关外前进。
耶律宿并没有亲自来迎娶,只派了朝中大将与人马沿途护送,因此尽管洒脱如若若,还是忍不住在心底嘀咕着。
最主要是没人来与她说话,害她闷得难受极了。
“什么玩意儿嘛!”坐在宽敞气派的凤辇车内,若若不耐烦地踢着软绵绵的湘绣靠枕。
同坐在车内服侍她的小柳儿不禁惊跳了一下,倒是派来保护若若的女护卫,依旧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切。
她叫苏艳,是皇帝特别从大内高手中挑选出来保护公主的。
苏艳长得美若天仙却冷若寒露,不少人私底下都唤她“冰美人”,可是她的武艺令人不敢小觑,能够跻身大内高手之流的女子,自然不是泛泛之辈。
若若虽然一开始不太习惯她的冷漠,但是她开朗的性格还是立时将苏艳纳为心腹,成天缠着她逗着她玩。
只不过苏艳冷漠得完全激不起一丝涟漪。
“公主!您息怒,究竟怎么了?”小柳儿陪着笑脸问道。
若若没气质地趴倒在绫罗床褥上,有气无力地说:“辽国的人是不是都不擅言词只会打仗?离开京城到现在已经五天了,他们只会在固定时间过来请安问好,其他的问了
也不说,简直闷死人了。”
“这……恐怕他们还是把咱们当敌人吧。”小柳儿猜测着。
唉,起初她也不想跟随公主到塞北的蛮荒之地的,可是她从小服侍公主,怎么也舍不得离开她,所以只好硬着头皮跟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