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夜幕初降的台北,闇黑的天空中只有寥寥几颗星星,敌不过城市中绚烂的霓虹灯,更掩不了越来越深沉的夜色。
有人说,城市往往令人迷惘、让人迷失,没有几个人能够明明白白地看清自己。
繁华红尘间,爱情在城市中成了游戏,执着痴迷的人是否该小心守护自已的心,别让它失落在滚滚红尘中,终成一缕轻烟?
※※※
一栋巍然矗立在半山腰的优雅别墅,其历经风雨、造形特殊雅致的围墙上爬满了蔓藤花。
这样风格与味道的房子,不像是在阳明山上的建筑,倒像是在英国市郊会出现的典雅大宅。
庭院深深深几许,楼高不见章台路。这样子的屋宇,其中似乎充满了许许多多的故事。
乔捷人将车子驶上山坡,开进大敞的铁门内,习惯性地将车停靠在花棚下。
一位满头银发、脸颊红润、面貌慈祥的老奶奶走出雕花木门,慈矮地迎向他。
捷人亲匿地抱了抱老奶奶,俊美的脸庞上尽是笑意,‘奶奶,您最近好不好?身子骨觉得怎么样?’
乔奶奶眨了眨眼,‘如果你搬回家来住的请,甭说奶奶的身子骨会比较好了,甚至还可能会活到一百二十岁哩。’.
‘奶奶,你知道我公司忙嘛。’捷人微笑地搅着奶奶胖胖的身躯,走向屋子。
‘看得出来你公司忙。瞧,你又瘦了。’老人家舍不得地道。
‘那是你心理作用。’
‘才不,我也觉得少爷瘦了。’站在门口的刘婶笑吟吟她插嘴。
‘刘婶,我好久没有吃到你炖的陈皮牛肉,可想死我了。’捷人露出嘴馋的模样。
‘我知道你今天要回来,一早就炖好了,现在还温在锅里头呢!’
谈笑间,捷人扶着奶奶坐进沙发。
乔奶奶拍着孙子的手背,突然神秘兮兮地道:‘好孙子,有件事奶奶想问问你。’
‘什么事?’捷人扬起剑眉。
‘报纸上关于你那些花花草草的事,都是真的吗?’乔奶奶颇担忧地看着他。
捷人轻声地笑了,调皮地间:‘奶奶怎么也会看花边新闻了?’
‘谁教我有一个常常上报纸的名孙子呢!’乔奶奶也不是好吃的果子,不慌不忙地反击。
‘奶奶的反应果然灵敏,不愧是当年上海社交圈内有名的贵夫人。’捷人赞赏地拍拍手。
‘少拍马屁,说实话最重要。’
捷人耸耸肩,‘那些花花草草的事,有些是逢场作戏,有些只是捕风捉影,你不用为此伤神。’
‘我关心的是,不知你几时要收收心,给我带个孙媳妇回来。’乔奶奶假装气唬唬地说。
捷人摇了摇头,神色有些冷然,‘奶奶,你知道我不相信女人的。’
乔奶奶一怔,随即叹了口气。‘我能了解你为什么会有道种感觉。你母亲给你的印象太坏了,以至于你不愿意爱上女人,不愿意娶妻生子。’
‘我会娶的,只不过不会是为了爱情。’他面无表情地道。‘我未来会有妻子,你也会有可爱的曾孙子可抱。’
‘对于妻子道个角色,你巳经决定不去重视了?’乔奶奶脸上的皱纹因担心而更形加深。
‘她将是我孩子的母亲,仅此而已。’
‘可是这样是不对的,而且对那个女孩子也不公平。’
‘我会让她衣食无缺,有着最好的物质享受。’捷人俊美的脸庞上满是冷漠,‘她没有什么好挑剔的。’
‘女人要的不只是这些。’乔奶奶摇头。
‘除了您和刘婶之外,我不认为其他的女人和我母亲有什么不同。’捷人撇了撇嘴角,微微冷笑。
‘捷人,我不希望你抱持着这种错误与仇恨的心态。’乔奶奶抓住孙子的手,慎重地叮嘱。
‘奶奶,你别担心那么多,我并不会因此就不近女色,也不会刻意伤害女人;事实上,我对女孩子向来很客气,还算是个绅士。’捷人看向祖母,脸上的冷笑立时化作温暖的笑意。
乔奶奶再叹了口气,知道自己现阶段选是说服不了他。
现在只能祈求上苍,让他遇到他生命中的那位女子,让爱情融化他心底的冰山,化解他的憎恨。
可怜的孩子,他自小所受的伤害太深、太重了。
她拍了拍孙子的手背,慈蔼地道:‘不谈道个,我们去看看刘婶饭做好了没。’
‘嗯,我蛾死了。’捷人装出饿了几十顿的模样,轻笑着挽起奶奶的手走向饭厅。
他知道奶奶担心他,但是他自有主张。
刚硬和冷漠,是他保护自己的方式。
这世界是金钱与权力堆砌出来的,他最了解也最擅长运用这两点。
在他的王国里,没有他得不到的东西。
而在他的生命中,绝不需要那名为‘爱情’的东西。
※※※
在山的另一边,有栋小小的房舍静静地立在青绿田野闲,和灿烂粉嫩的各色花朵相映成趣。
一只黑白相间的大狗兴奋地奔驰在田径上,追逐着主人的背影。
那是一个大概有一百六十五公分高的女子,穿着嫩绿色的T恤和宽松的长裤,被阳光晒成小麦色的脸庞上,有着一双聪慧温善的眼眸。
她光着脚丫,闲适地漫步在田埂上,肩上荷着的锄具显然并未带给她任何重担。
大狗在她的脚旁跳来跳去,不时轻吠两声,像在告诉她什么。
或许它要告诉她,蝴蝶飞来了,蜜蜂停歇在花上;亦或是要告诉她,阳光晒得它暖洋洋的好舒服。
这是一个和繁忙的城市截然不同的世界,宛如宁静清幽的桃花源。
‘黑点,天气很好对不对?春天巳经来了,我们有充足的阳光可以提供给花朵们了。’她低头向大狗微笑。
‘汪。’大狗煞有介事地出声。
就在江瑞雪漫步走近屋舍时,原先分散在庭院闲的鸡只机警地跟在大狗的后面走,和它挺有默契的样子。
但是大狗显然不甚欢迎鸡群们的热情,回头对它们龇牙咧嘴。
鸡只们也不甘示弱,更加故意地在它面前跑来跑去,现场之‘热闹’,用‘鸡飞狗跳’来形容实在是再贴切不遇了。
‘大宝二宝三宝,不要再逗黑点了,你们还不够它一口咬哩。’瑞雪轻声斥责。
这时,屋舍的门突然打开了,一个看来稳重老成的小男孩慢慢地踱步而出,皱着浓眉严肃地道:‘姊,你又和鸡说话了。从心理学上来说,这是和现实无法产生同理心,因而导致的脱节现象。’
‘谢啦!心理医生。’瑞雪又好气又好笑地道。
这个小男孩是她的弟弟江瑞雨,目前就读健康国小二年级。根据学校的相关测验显示,他是个智商一百八十的天才儿童。
‘老成持重’和‘冷静沉稳’是瑞雨的老师对他的评语。
她有的时候真不知道该怎么去照显这个比实际年龄成熟好几倍的弟弟。
将他看成大人吗?可他又是个可可爱爱的小男孩;若要将他看成一般的小孩子,他的智慧又不知高过她多少。
她不得不承认,有时瑞雨比起她实在是聪明多了。
‘瑞雨,功课做完了吗?’
小男孩撇撇嘴,明亮聪颖的大眼睛里充满自信,‘学校的功课都做完了,我现在在解微积分。’
‘微积分?你......不觉得那太难了点吗?’
‘还好。’
瑞雪清了清喉咙,她该习惯弟弟的天才才是。‘瑞岚回来了没有?’
‘他打电话回来,说要参加社团活动。’
瑞雪眉头不禁拧了起来,担忧地道:‘他这个礼拜已经有三天没回家了。他的社团活动就那么忙碌吗?’
‘这不是好现象,你该多注意他。’瑞雨深思了一会见,下了结论。
‘我知道。’
瑞岚是她的大弟,现在才大学二年级,长得既英俊又高大,是个爽朗的大男孩。
她一直对于不能给弟弟一个优渥的物质生活而感到愧疚。
她知道和学校的一些男孩子相比,瑞岚并没有太多的零用钱可以参加团体活动,他甚至没有办法拥有一辆机车。
她是个失败的姊姊,因为她无法让弟弟过更舒适的生活。
但是种花的利润真的不高,除了维持每月的开销外,她只能够在银行内存入微薄的金钱。
她也曾经想过要放弃父母所留下来的这片土地,到城市寻求发展,可是她发现她最爱的还是种花,如果离开了这片土地,她可能会终日惶然,不知所以。
再加上她只有高中毕业、到一般的公司行号去上班,所得的薪水更是少得可怜,也就更养不起弟弟了。
衡量得失之后,她很庆幸自已能保有这一片土地,以种花为生。
一见到大姊又开始发呆,瑞雨老成地摇了摇头走回屋里。
大姊的‘症头’又发作了,这一魂游天外,又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回魂。
※※※
瑞岚坐在茶艺馆里,手里拿着份报纸紧盯上头的求职栏,看得好不专心。
陡然间,他背上被猛地拍了一下,吓得他转过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