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得老奸巨猾。云叮白了他一眼,再度起身。「经理,我是云叮,负责业务部门的 工作。你好。」
「然后呢?」他故意再问,恶着笑。
「然后……」她眼珠子一转,「然后很巧的,和经理刚好是同学。好久不见,不知 道经理的顾人怨是否依旧?」
闻言,全场的人惊喘出声!
然而仁傅并没有大家预期中的不悦,他反而轻笑出声,「云叮,妳还是那么诙谐逗 趣。」
噩梦!云叮丢了句:「不用客气。」说完,她急急坐下,心中悲叹着:为什么要让 这个克星和她狭路相逢?
自叹自艾之际,也没注意接下来的琴琴竭尽全力想让仁傅留下好印象的模样……若 换作是平常,她一定看得津津有味。
※※※
下班时刻一到,云叮便逃难似的奔下楼,跳上机车就要赶回家。
「耶!真巧。」高大英挺的身子杵在她面前。
「是啊!真……巧。」有那么一剎那,云叮想直接加油向前冲。「经理。」
「妳还在气高中时的事吗?」他深邃的眼睛瞅着她。
「才没有。」她表现出清纯大方的架式。
「那妳干嘛躲着我?」
「谁躲你?大克星。」她忙捂住嘴。
「哦--」他一副「逮到了」的表情,似笑非笑的。
好,既然语说开了,她索性大马金刀的一站,把长发撩到肩后。「你本来就是我的 大克星、死对头、爱唱反调的顾人怨。」
仁傅一脸无辜,「哇!以前年少时和妳唱反调、逗妳的事,妳都还记得呀?」
说得好像她心胸狭窄、爱记恨似的,云叮抬头盯着他。「一点点--不过印象十分 深刻,你的功力太厉害了。」
「小气鬼,禁不起人家的玩笑。」他朝她做出「羞羞脸」的动作,眼眸亮闪闪的凝 视她,笑意漾在唇边。
「谁说的?」看,每次他就是有办法把她个性中潜伏的火爆因子引爆,让她气呼呼 的,脸颊都鼓起来了。
这便是她唤他「顾人怨」的原因。
他笑咪咪的反问:「还说不是,妳现在脸颊不是鼓得跟青蛙没两样吗?」
云叮正要回嘴,突然间瞥见琴琴像发现新大陆般的惊喜表情,她干脆挥手招呼:「 琴琴,经理说要与妳共进晚餐,不知道妳肯不肯赏脸?」
臭男人,她才不会同情他成为最佳猎物呢!她还想把他一脚踹进猎人怀中。
果不其然,琴琴眼睛一亮,「经理,真……真的?」她以陶然欲醉的崇拜眼神看向 仁傅。
「是的,肯赏光吗?」他刻意别了云叮一眼,以亲切的笑容应道,丝毫没有被陷害 的尴尬失措。
云叮恨得牙痒痒的,秀气的眉毛和俏鼻子皱成一团,她忍不住向他大扮鬼脸后,才 跳上机车飘然远去。
仁傅别有深意的笑看她远去的身影,唇上的那抹笑意更深了。
记忆彷佛又回到年少轻狂的高中时代校园中充斥笑语和欢乐气氛,操场上有人在追 逐嬉戏,篮球场上则是数位个头高大的男同学的天下。
照往常,篮球场旁总是围满了一群倾慕「英雄」的女孩子,其中犹以帅哥顾仁傅的 仰慕者最多。
「啊!加油,顾同学加油。」
「妳看他好帅哦!」
惊叹和崇拜的声音此起彼落,和场内激烈的比赛形成一种有趣的对比。
云叮一头俏丽的短发,搭配规规矩矩的笔挺制服,白皙清秀的脸蛋上是一副又怕又 厌的表情。
「厌」是看到了那个每次都爱跟她唱反调、爱捣蛋、人称校园风云人物的顾仁傅。
「怕」则是害怕那颗飞来逐去的篮球。云叮向来没啥运动细胞,非但如此,更是个 球痴--打球的白痴。她连路过球场都会被天外飞来的球打到,不变白痴也难。
所以当这两大克星「结合」时,教她怎能不小心翼翼的以距球场五十公尺的距离谨 慎慢行呢?
可是千防万防还是防不胜防。就在她快脱离危险地带的时候,忽然祸从天降--数 人惊叫的「小心」远比球速慢,等她抬起头时,那颗「巨大」的篮球已经不偏不倚的砸 上她的小脸了。
云叮再醒来时,人已经躺在医护室里了,而且脸上犹有火辣辣的感觉。
「对不起,球打到妳了。」顾仁傅俊美的脸合着歉意和一种难辨的意味,他直直的 站立在她面前。
顾人怨!她一时怒火攻心,也不先检查鼻子有没有被打扁,就气呼呼地大叫:「我 打赌你是故意的!」
「不是。」他的帅脸虽然稚气犹存,可是那剑眉一扬还是颇有逼人的气势。「不过 妳的反应也太迟钝了些。」
云叮被他一激,好半天说不出话来,到最后索性爬下床,向他扮了个凶恶的鬼脸, 啥话也不再跟他说的「哼」了一声,随即带着一个红红的篮球印走出去。
望着她气冲冲离去的模样,仁傅是既怜悯又抱歉,可是他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向她解 释。
伶牙俐齿的跟她打哈哈是他拿手的本事,可是一旦真要好好向她解说什么,在一见 到她那清秀怡人的小脸时,一堆话全又吞回肚子里去了。
他该拿她怎么办?十八岁的仁傅烦恼着。
然而时至今日,二十六岁的仁傅已完全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
既然有缘千里又相逢了,他绝不会放过这个上天给的好机会。
不过,目前他必须先「解决」掉琴琴……※※※
云叮边将蛋打入滋喇作响的煎锅中,边大声叹道:「莫非天亡我也?」
老天难不成是嫌她日子过得太舒服了,所以把几百年前的克星派来?
她不敢想象以后上班会是如何的一种「酷刑」,那个顾人怨不知是否还会像以前一 样没事就戏弄她?
该不会再没事就弄个飞球打扁她的脸吧?她的脸已经够像「大饼」的了。
盛起荷包蛋,她将辣子鸡丁、开阳白菜,以及玉米浓汤放入淡雅的托盘中,整个端 到电视机前大口大口地吃起来。
也许不会吧!她在看完一段爆笑的节目后,心情顿时开朗了不少。
「他还不至于如此不知长进吧?何况身为上司也该有所矜持,应当不会顾人怨得太 厉害。」云叮大大塞进一口米饭,敲敲饭碗,自言自语的说。悦耳的电铃声响起,云叮 奇怪的看看手表,「六点半?会是谁?」她一古脑地爬起来开门。
「耶!」湄之温柔秀丽的笑脸出现在她眼前。「有没有打扰到妳?」
「才没有。」她高兴的拖她进来。「我一个人好无聊,妳来陪我实在太棒了。吃饭 没?」
「吃过了。」湄之笑道,随兴的和她坐在地毯上,随手拉过大大的抱枕。「我很喜 欢来妳这儿,有点像上茶艺馆谈心,感觉又自在又轻松。」
「谢谢。」这小屋可是她精心布置的哟。嫩黄和浅绿的色系温馨宜人,小碎花窗帘 、纺纱桌巾、毛绒绒的座垫和窗台上绿色的盆栽……在在显示出她的巧思。
「妳在吃饭?」湄之看到小圆桌上的食物。
云叮笑嘻嘻地点头,「喝茶还是咖啡?我有最上等的苹果红茶和蓝山咖啡。」
「苹果红茶。」湄之答道。云叮对这些最讲究,很难想象平常笨手笨脚的她煮起咖 啡来却是有板有眼的,还相当具有专业水准。
「马上来。」她冲进厨房,没一会儿就捧出一只描花茶壶和一个古典精致的茶杯。
甜美的苹果香气飘散在空气中。
「更像上茶艺馆了。」湄之微笑地深吸口气。
「是耶!人客请用。」云叮端给她后再捧起饭碗。「今天怎么有空来?不用帮妳妈 妈磨豆子?」
湄之啜口茶,舒服的呼出一口气,「今天轮到我妹妹帮忙,所以我就偷闲一晚啰! 」
云叮猛然抬头,「难得偷闲一晚居然专程来陪我,而不是去陪妳男朋友……好感动 !」她眨眨晶莹的眼睛。
湄之被她逗笑,拍了她一下,「吓到了呀?」
「有一点。」她还认真的摇头晃脑,故作深思状。
「嗯,光谈我,」湄之隔着杯沿暗示的眨眨眼。「妳今天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和新 经理之间好像有点宿怨?」
云叮一拍大腿,「的确有宿怨,仇还结得深了。」
「真的假的?」湄之瞅了她一眼。
云叮无比正经的皱鼻子、拧眉毛,「当然是真的,话说当年……」她把高中三年的 「积怨」全说出来。
湄之一开始严肃凝神地静听,但到最后却抱着肚子在地上打滚,笑不可抑,平素温 雅的形象全不见了。
「还笑,我很悲惨耶!」
「就……就为那一些老鼠冤,妳记恨到现在?」湄之捂着肚皮勉强止住笑。
「老鼠冤?他都是故意跟我搅和,爱看我气炸的模样。」云叮脸皱得跟包子一样, 她认真的嚷道。
「等等,我发现很特殊的一点。」
「什么?」
湄之想了想,「妳平常爽朗又不拘小节、乐天自在,可是只要一提及和他有关的事 ,就算是芝麻绿豆大妳也会暴跳如雷,这不是很奇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