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她一拿起电话又连忙挂上。心想这算私事,怎能用公司的电话打国际线呢?
虽然没人会怪她,可是绵绵情话教人听见了总是不太好──这才是主要原因。
所以她向主任请了假,兴匆匆就跑出去外面找了个电话亭,准备好好和仁傅甜言蜜 语一番。
好不容易接通了,她甜甜蜜蜜的等着他来接听电话,可是等了老半天,电话的另一 头居然响起熟悉的娇懒嗓音。「哈啰?」
仁傅的公寓怎么会有女人?云叮一愣,「呃……」
「是哪位?」那女声已微显不耐烦了。
「Sorry,我找雷……」雷什么?仁傅的英文名字是叫雷……里根?雷朋?不 ,是雷力。云叮总算想起来了,她以不太流利的英语说道:「我找电力先生。」
「雷力?他在洗澡。」那女人还低声朝里面娇嚷:「甜心,别急,我等会儿就来了 。」
云叮惊喘,握听筒的手差点失去力气,她强自捺住惊惧。「妳……妳是谁?」
「黛娜,他的女朋友。妳又是谁?」
「我……」云叮泪水险些夺眶而出,可是她拚命深呼吸镇定下来。因为她隐约觉得 有件事不对劲。
「我打错电话了。」她猛地挂上电话。
缓缓调整急促的呼吸,她拚命在紊乱中找出那一点奇怪的讯息。
冷静、冷静,仔细想想究竟怪在哪里,不能自乱阵脚。
云叮脸色苍白地抱紧零钱,冲进隔壁的咖啡屋中。
瘫在椅上,她抓着头发细细思索,「首先,仁傅不可能会做这种事,我对他的人格 有信心。」她逐渐冷静下来,心稍微安定了些。「再来,他不可能让我打电话给他时, 还把黛娜约在公寓里亲热。他才没那么笨。」云叮皱眉思考。
尤其从一开始就只有黛娜一个人在说话,她始终没有听到仁傅的声音。
这件事在在透露出古怪……也许又是黛娜主导的阴谋。
而此刻在纽约的那一头,黛娜正得意地大笑,她轻蔑地盯着电话。「打错电话?妳 是急着掩饰伤心吧?哈哈哈……」
她相信以云叮冲动的个性一定马上会把情况往最坏的方面想……女人,谁也摆脱不 了嫉妒的心网。
她就不相信云叮不伤心欲绝,不会对雷力彻底绝望。
只要发个假Fax,就足以引她入壳,云叮实在太好摆平了。
想到这儿,黛娜忍不住放声狂笑起来,是时,一阵熟悉男声响起「黛娜,妳什么时 候来的?」仁傅拂拂被夜风吹乱的头发,讶然地问道。
「刚刚,和总裁咖啡喝得如何?」她笑得娇媚极了。
仁傅微笑,耸耸肩,「他采取了我的意见。」
「真的?」
「妳怎么进来的?」他将外套脱下来披在椅背上。「妳有我公寓的钥匙?」
「你忘啦?以前有一次你叫我帮你来家里拿资料,那时给我钥匙的。」她一直留着 没有还给他,而仁傅也忘了这件事。
「噢!」他浅笑点头,「有什么事吗?」
「想邀你去看电影或喝点什么的,」她无邪地睁大眼,「肯不肯赏光陪我这个朋友 ?」
「好啊!」他想也不想地答允。毕竟这几天黛娜都恢复以往轻松闲适的态度,他没 有理由将她列为拒绝往来户。
「好极了。」黛娜优雅地起身,喜色飞上眉梢。
突然间电话又响,仁傅拿起话筒,「哈啰!」
黛娜则心惊胆跳。会不会是云叮穷追不舍地打电话来求证此事?如果真是这样,那 就糟了。
「云叮?」仁傅的惊喜呼唤使得黛娜心头一紧。
「云叮,妳怎么突然想到要打电话给我呢?」仁傅深情款款起柔声问道,眼眸已发 出兴奋的光彩。
「你这个死没良心的大骗子,花心大萝卜!淫贼!」云叮辟哩啪啦的骂了一串。
仁傅像坠入迷雾般茫然不知所云,「嗄?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我看错你了,没想到你居然一出差就偷腥……」云叮吞了口口水,润润喉咙又大 骂:「而且还不挑个好一点的,竟然挑到黛娜,你难道没别的选择了?」
「我……」冤枉啊!
「臭仁傅、臭顾人怨的……」
「妳冷静一点,到底──」他努力想搞清楚发生何事。
「你还好意思问我?!为何叫我打电话给你,却让黛娜来跟我说你在洗澡?你们两 个居然还在洗澡后那个……大变态、色狼,我以后再也不要理你了!」
「妳听我解释……」他简直百口莫辩。
「你是坏人,我和你一刀两断。」云叮抽抽噎噎的泣道,「我如果再和你说话,我 发誓就跟你姓,叫顾云叮,哼!」
「喀喳」一声,只剩下「嘟嘟」声伴随仁傅征愣的呆样。
一刀两断?不。他这才反应过来,恨不得立刻飞回台北向云叮解释这莫名飞来的误 会。
但首先──他冷冷的看向惊惧失色的黛娜,他要弄清楚黛娜又做了什么「好事」。
挂断电话的云叮在电话筒旁笑得腰都直不起来,连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哇哈哈……」她拚命深呼吸要抑住笑,可惜还是不成功。所幸路人不大多,否则 难保不会被当作精神病院跑出来的,而报警捉她。「太爽了,这下子鸡飞狗跳,有人要 倒大楣了。」
她刚才直觉情况不对,死命思索后才发现疑点太多,而且会制造这个误会出来的唯 一可能者就是黛娜。
开玩笑,她哪能让黛娜奸计得逞?再一次的被黛娜所误导。
于是将错就错,假装已经中了圈套,这下子非但黛娜要被炮轰,连仁傅也一定急得 不得了。
哈哈!真是大好机会,这次刚好可以拿来试探仁傅的真心,也刚好可以逼仁傅说出 他爱的宣言。
云叮兴高采烈的抱着零钱回家收拾行李去了。
※※※
「解决」完黛娜后,仁傅又急又慌地搭最快一班飞机回台湾。
在坐了十几个小时,途经两次转机后,他终于返抵国门。
虽然长途飞行十分疲倦,可是一下飞机他就马不停蹄地赶到公司找云叮解释。
「经理,你回来啦?」
所有人都吓到了,怎么连个消息都没捎就回来了?
仁傅疲乏的神色明显流露,他沉声问道:「云叮呢?」眼睛已瞟向那个空荡荡的座 位。
「她请了一个星期的事假。」湄之出声说明,双眸紧瞅着他。「这事莫非和经理有 关?」
云叮虽然是迟到大王,可是一年四季从不请假,就连感冒也都抱病上班。
但昨天她突然打电话到公司说要请事假,口气还怪怪的。
她们早就怀疑这事与经理脱不了干系,没想到今天经理就突然飞回来了。
「请事假?」他只有抛下一句话,「那一定在家。」然后就大踏步走出公司。
「哗!究竟发生啥事?」琴琴看得目瞪口呆。
湄之声耸肩,也是一脸好奇。
仁傅车子开得像箭一般,一下子就疾驶到云盯住的社区。
白屋门前就只有贴了一张纸条──不要找我,臭顾人怨P.S我不跟你好了伤心人 云叮望着这张写得不伦不类的字条,仁传心里是又好笑又担心,这小妮子会到哪儿去呢 ?
※※※
说来可怜,云叮发现自己根本没几个朋友可以投靠,而且去琴琴和湄之那里都不方 便……仁傅第一个去搜的一定是她们两个人的家。
所以她提着小背包和旅行袋,傻傻的站在街头晒太阳。
快想想去哪儿好,南下?东去?西行?不不不,都不好,自己孤身一人,万一被劫 财怎么办?劫色是一定不可能的,除非那个人真的没长眼睛。
咦?那岂不是间接骂仁傅没长眼睛才会看上她?
不不不,才不是,自己怎么可以批评未来的丈夫?
她有信心,这次要是被他「追」上,他一定非娶她不可。
多好,反正自始至终她都没有被追求的感觉,这下子可以讨回来了。
胡思乱想一大堆,她还是没想到要窝藏在哪里。
唉!天气这么热,太阳这么大,她都快被晒融化了……融化?棒棒糖?仁仪?!她 蓦然大笑,「对,就去投靠仁仪。」
二话不说,她掏出陈封已久、被她捏得皱皱的通讯纸,挥手一招出租车就直往阳明 山而去。
半个小时后,她人已在广敞雅致的大宅院内。
啜着冰凉的柳橙汁,云叮舒服的吁口气。
仁仪笑道:「妳尽管住下来,没有关系的。」
「妳不是还有个哥哥吗?他会不会不喜欢有人来打扰?」搞不好她大哥是个老骨董 ,会把自己丢出去。
她失笑,「我大哥人很好的,何况这几天他到美国出差了。」
「哦!」一时间云叮也没想太多,她松了口气,「真是谢谢妳了,幸好还有妳收留 我。」
「讲得那么可怜。」仁仪温婉地瞪了她一眼,「好朋友何必这么客气呢?」
「嗯!有义气。这样子好了,」云叮一拍胸脯,「下次如果妳也和妳男朋友玩捉迷 藏,我那儿无条件提供给妳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