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喜欢他吗?」他试探地问。
「我不知道。」她脸更红了,一扭身就蹬蹬蹬地跑开了。
蔡文商抓着头,百思不解,「怪了,喜不喜欢还有不知道的?」
女儿家的心事还真是教人猜不透。
不单是蔡文商的思绪乱七八糟,躲进房中的可人此刻也是心头乱如飞絮。
「鱼儿,为什么我整个脑子里都是他?」她对着那条鱼叹道。「莫非我喜欢上他了?」她想想就羞红了脸,可是随即心灰意冷地道:「唉!像我这种笨女孩,一无是处,就算喜欢他又能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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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你?」
「是你!」
吴娇娜忿忿的跺着脚,「你真是扫把星,我走到哪儿你碍到哪儿。」
「喂喂!」客风拂拂衣袖,似笑非笑地道:「大唐律例有哪一条是禁止人来酒坊的?」
「你来这儿干什么?」
「你管我!」他悠战得很。「我都还没问你一个官家千金,独自来这种卖酒的地方做什么呢!」
「姑娘我听说这家福气酒坊自酿的女儿红远近驰名,所以特地来品尝,怎么,不行吗?」她斜睨着他道。
「难怪你一身劲衣打扮,想效法江湖儿女呀?」
「关你什么事!」
「啧啧,你爷爷知不知道?」
「笑话,这种事干嘛让我爷爷知道。你又来干嘛?」
他挑眉微笑道:「不幸得很,目的跟你一样。」
「你酒量行吗?」她轻蔑地说。
他哈哈大笑道:「要不要试一试?」
有趣,太有趣了!
「谁怕谁?」娇娜—副豪迈模样。
两人一进酒坊,客风就向店小二道:「麻烦你,打一斤女儿红。」
「那么小气?拿一坛来。」她不知死活的大声嚷道。
「待会儿你醉了,我可不负责扛你回去。」他事先和她约法三章,「还有,别发酒疯。」
「你留心自己吧!」
客风微笑,决定挫挫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娇娇女的霸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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店小二兴匆匆的冲人后院大叫道:「小姐,快出来看好戏,一位姑娘和一个侠士斗酒呢!快,百年难得一见,他们已经喝掉一坛女儿红了。」
可人被热心过度的店小二硬拉出去看热闹。
「是他!」可人刚踏进客堂就失了神,是那个她念念不忘的大侠!
客风的酒量向来很好,只见他仍然脸不红气不喘的谈笑风生:而娇娜已经颊红若桃花,有点语无伦次了。
「小二,再拿一坛来。」她嚷道,意志力极为坚定,虽然已经快醉倒了,还是勉强地支撑住。「不,再拿一百坛来。」
「你醉了。」
「我……我才没有。」
「你真的醉了。」
「告诉你,我真的没醉,笨蛋。」
这边争得你来我往,而那边厢的可人却是满腹滋味翻覆,说不出是什么感觉。
「唉——」她低声轻叹道:「我是在难过什么?真的是昏了头了。」
那种翩翩侠士正该配那种娇艳无双的大美人!
「你醉了,别不承认。」客风笑她。
娇娜只是挥挥手,没有回答。
「院主,这是怎么回事?」—个恭敬的声音突然白店门口传来。
原来是羽若别院麾下的黑鹰帮帮主古问,他原本来此赴约,和客风谈点事情,没想到一进门就看到这幅景象。
「她喝醉了。」客风朝着这个年轻有为的帮主问道:「古问,你可以送她回去吗?」
「属下遵命,但不知这位姑娘是——」
「她住知府宅邸。你将她平安送抵后再来这儿见我。」客风细细可嘱,不想让吴知府逮到机会将他凑对。
古问虽然满腹好奇,还是点点头恭谨地道:「是,属下遵命。」
客风笑咪咪的看着古问将不胜酒力的娇娜带走,心裹突然闪过一个想法——也许刚正不阿的古问才是吴知府的真命孙女婿呢!
思及此,他先是大笑,而后才想到自己有点中了观观的毒,开始喜欢没事找事做。
不过,他这个媒人如果能做成,不但能成就一桩好姻缘,还能免去吴知府对他的虎视眈眈,真是一举两得!
他正冥想得高兴,眼角余光突然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姑娘,怎么会在这裹遇见你?」他微感讶异又爽朗的问道:「那条鱼好吃吗?」
可人的心倏地咚咚跳,「大侠,你好。」
「怎么,小姐认识他?」店小二对瞪大眼的蔡文商好奇地问道,后者也回给他一个充满茫然的表情。
「我叫楚客风,别叫我大侠,怪别扭的。」客风有礼地说,可人回他一个怯怯的浅笑。
「你……你就是羽若别院的楚院主?」蔡文商大吃一惊,失声道:「名闻天下的楚客风?」
客风微微一笑,「掌柜的,您过誉了。」
「真是贵客。」蔡文商迭声道:「难得您大驾光临小店,今天的酒菜就算本店请客吧!」
「不,掌柜的这么客气,倒教在下不好意思了。」客风掏出一锭银子放在桌上,「贵店的女儿红十分香醇美味,值得一尝再尝,不如再给我打一斤吧。」
「好好好,当然好。」蔡文商深感荣聿的回答:「马上来。」
可人正想告诉他那条鱼的「下落」,碰巧古问在此时回到洒坊,「院主,属下已将那位姑娘平安送回知府宅第。」
客风抿唇笑道:「好,咱们先品尝美酒吧!」
可人把话咽进肚子,静静的走回后院。
客风—时没发觉,因为古问已经向他说起机要事宜。
第二章
长安 千繁山庄
身怀六甲的杨观观正在撒娇耍赖,死缠活缠的拉着丈夫的衣袖,「易水大哥,我知道你最好了!」
「不行。」她那俊雅斯文的夫婿李易水坚决的摇头,虽然掩不住的宠爱之情溢于言表,但他仍坚持己见,「你不能去。」
「为什么?」她可爱的小脸蛋迅速垮下来。
「观观,你现在大腹便便的,行动不方便,等到你生了再说。」他怕死了她有任何状况发生。「为了咱们的宝贝孩子,你安分些好不好?」
「可是太医也说过,要我多走动的呀!」她嘟起嘴。
「他是叫你多在庄内走动比较好生,可没有要你走到广西去。」
「哎呀!反正有你陪着,不会有事的啦。」天塌下来有相公扛,她是把所有的麻烦包袱都丢给他了。
易水啼笑皆非,「感谢你对我这么有信心。」
「这样子你也有机会透透气休息,暂时别理那堆像小山高的公事,丢给别人处理一阵子嘛!」
「照你说我该抛给谁做?」
「齐总管呀!」地理所当然的道,「还有魏堂主和关楼主呀!」
「看来你都打算好了。」
「当然,就是要去吓楚大哥—跳,又可以玩,何乐而不为?」她笑得好甜。
「可是你有了身孕……」他成天提着一颗心,她却是浑然不觉该有身为孕妇的认知。
「才四个月身孕,你怕我在半路生呀?」
「可是到广西的路途遥远……」
「那更好,边行边游山玩水。」
他喟叹一声,「你总有词儿。」
「行不行?」
「照说我不该任你胡闹,但是你太任性了,若我不答应陪你去,只怕你会暗地溜去,所以——」
她眼睛一亮,「怎么?」
「让太医看看,只要他说你的身子可以的话。」易水叹口气投降道。
她笑开了,「太好了,正好皇后召我明儿个进宫玩,我顺道去看太医,省得他再跑—趟。」
「等等。」
「嗄?」
「不准贿赂太医,」他轻点她的俏鼻,怜爱的警告妻子,「我会查的哟!」
「遵命。」毕竟她的宝宝最重要,观观也不敢冒险。
隔日,太医打包票准行,于是观观便带着一大车皇上赐给她沿路补身子用的珍贵补品,和武林第一高手兼「贴身保镖」的夫婿上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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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柜的,小姐已经失魂落魄一个多月了,你看她有没有事呀?」店小二又对蔡文商咕咕哝哝,「会不会是中了邪术之类的东西?」
「你该看看那天那条鱼寿终正寝的时候,小姐哭得跟死了爹没两样……」厨子憨直地道。
「嗯哼!说话小心点,」蔡文商白了他一眼,「我才要说你们咧!口无遮拦的,掌柜的我还没死呢!说什么混话。」
「小的知错。」
蔡文商摸摸头,吁口气道:「老实说,我还真不知道该拿她怎么办,更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说一定跟楚公子有关系,那天你没听他『问候』那条鱼吗?搞不好小姐就是为他害相思。」
「对对对。」厨子附和。
「这样事情就麻烦了,」蔡文商沉吟着,「待我想想怎么问她。夜深了,你们先去歇息吧?明天还要招呼客人呢。」
打发走了那两个多事公,蔡文商走上楼,轻敲两下女儿的房门,「可人?」
过了片刻,可人披散着如瀑布般的柔亮长发,轻轻巧巧的打开了门,「爹,这么晚找我有什么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