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了他。
心好象……不再那么空荡荡的了。
他甩了甩头,挥去这种危险的感觉,猛地踩下油门,加速离开。
昨夜是一场混乱,今天起他将恢复正常。
灵月怔怔地站在门口望着车子驶离,半晌不知身在何处。
她跟这个受了伤的男人,再无关系了吗?
一连几天,怀墨都不由自主地想起灵月。
尽管她的举止疯癫,说话莽撞,但他还是情不自禁地思索起她的话。
有一瞬间,他竟有想要把她的话当真的冲动,可是他在下一秒钟痛斥自己的背叛。
他爱雪眉,思念雪眉,想得连心都揪痛了,岂是她三言两语就可以抹去的?
她的来处像个谜,她的行为举止令人充满迷惑,这样的女子说的话,他怎么可能听
入脑中?
怀墨略显烦躁地敲打着键盘,眼眸盯着计算机屏幕上的数据飞快闪过,却没有任何
一个能敲进他的脑子里。
桌上的电话倏响,这才惊醒了他的思绪。
怀墨按下通话键,“喂?”
“总裁,纪先生到了。”秘书沉稳地说。
“请他进来。”他揉揉眉心,低声道。
“是。”
纪超随即走了进来,镜片后是一张带着犹豫的脸庞。
“你想跟我说什么?”怀墨双手交握,抬起头看着他。
“你怎么知道我有话想跟你谈?”
“得了,你一副坐立难安的样子。”
纪超扶扶眼镜,迟疑的神色不减,“呃,我想和你谈一件事,私事。”
怀墨点点头,“坐。”
纪超微带忧心地看着他,“总裁……”
“既然是私事,公事上的称呼就免了。你想跟我谈什么?”
“那个女孩。”
“哪个?”怀墨瞇起眼睛,不解的问。
“我很高兴你走出来了,她看起来是个很不错的女孩。”
“你在说些什么?”他皱起眉头的问。
纪超微微一楞,“就是那天在餐厅见到的那个女孩,她不是你的朋友吗?”
“我不认识她。”他甚至连她的名字都不知道。提起她,怀墨不禁有剎那的失神。
“可是我以为……”
“你误会了,难道你以为在经过那件事后,我还会再与别的女人谈感情吗?”
“雪眉已经过世了,而你还有自己的生活要过。”
“别劝我,你不是我,不会明白我的感受。”说到这里,怀墨突然自我解嘲地笑了
笑,“怪得很,最近我好象经常说这句话。”
“还有别人和你提过……她的事?”
“算了,那已经不重要了,你还有其它的事吗?”他温和地问。
纪超是他的好朋友,他很感激他的关櫰。
纪超眼眸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随即被掩盖在笑容底下,“没事了,我想劝的你也
都知道,总之,没事就好。”
“没事。”怀墨为了让他安心,甚至还挤出一个笑容。
他点点头,缓缓起身往外走。
待门关上后,怀墨推开所有杂思,专心一意地处理公事。
灵月在中国式的小楼外探头探脑,虽然知道不该在这逗留徘徊,但她就是忍不住。
昨晚她又梦见了雪眉,梦里她忧心忡忡地重复着曾说过的那些话,惹得灵月心里惴
惴不安,一整天精神都无法集中。
最后她只好来看看他是否没事,是不是依旧头好壮壮吃饱饱,是不是还是那副扑克
牌脸?
她拚命地告诉自己,这是为了雪眉才做的,并不是因为她其实有一点点……一点点
想看见他。
远远的,她瞥见那辆有些眼熟的车子驶近,连忙躲了起来。
黄昏时分,怀墨驾车回到这栋中国式建筑的家,他为它取名为‘多情楼’。
因为雪眉最喜欢李清照的一阙词——多情自是多沾惹,难拼舍,人静皎月初斜,浸
梨花。
她说她最爱其中既淡雅又深情的韵味。
雪眉是他生平所见过最善良温婉的女子,她完美得不像是这人世间该有的,柔情似
水,才华洋溢,真挚美好。
她不会大吼大叫,不会失态,更不会和人拉着嗓门吵架,丑态毕露,和她在一起的
日子,是他这辈子最幸褔的时刻。
将纤弱娇怯的她捧在手心上呵护,是他这一生最大的快乐与骄傲。
失去了她,他的世界顿时崩溃瓦解,再也没有重心与力量。
因此他只能每日沉溺在工作中,把自己搞得筋疲力竭无力思想。
怀墨将车稳稳地停进车库内,脸庞泛着淡淡忧伤。直到他走到大门前,管家将门打
开的那一剎那,他眼角余光瞥见了一个小小的身影。
他脸一沉,来不及理会管家的问安,就大步往墙角走去,一把拎出了那个鬼鬼祟祟
的人。
“唉唉唉,轻点儿。”灵月龇牙咧嘴地呼痛。
怀墨皱着眉低头看她。又是一个和雪眉完全截然不同的举止,雪眉从来不会做出这
么没有气质的表情。
“你在这里做什么?”他冷声问道。
“放开我的领子,这件要九百块,弄破了你要赔我。”她边挣扎边说。
他毫无预警地手一松,一点怜香惜玉的意思也无,害得灵月重心不稳,身子往前倾
去。
“你要谋财害命啊?”她及时扶住墙壁,怒目瞪视他。
“恶人先告状,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来闯空门的。”他双臂环胸,目光打量着她。
她扁了扁嘴,“你怎么可以假装不认识我?好歹我对你也有一饭之恩,你都是这样
对待你的恩人吗?”
“我收留了你一夜,记得吗?咱们扯平。”他似笑非笑的回道。
“做人不可太无情。”
“我还不算无情,否则早就把你丢到半山腰的警哨站了。”
“那我还要多谢你了。”她没好气地说。
“不客气。”怀墨唇边忍不住泛起一丝笑意,“你在这里做什么?”
“有事找你。”
“你我有什么事好谈的?”
“我可是一片好意,请不要恶意抹煞好吗?我是来跟你谈正经事的。”
他盯着她,好一会儿才说:“进来。”
灵月睁大眼睛,有点不敢相信,“你真的要让我进去?”
“你也可以选择不要进来。”他淡淡地回了一句,径自转身走向大门。
她急忙追在他身后,“等我、等我……”
进入屋里后.一名看来慈蔼脸色红润的老太太讶异地看着她。
“这位小姐是……”
“我是他的朋友!”灵月对着她展开笑靥,“伯母您好。”
怀墨莫测高深地看了她一眼,“她是我的管家冯妈。”
“噢,”她楞了一下,两颊飞过红霞,“噢,对不起,你好。”
冯妈对着她微笑,连连躬身,“小姐里面请,我去倒杯茶,还有,晚饭已经差不多
了。”
灵月笑了笑,“谢谢你,不过我恐怕不会留在这里吃饭。”
冯妈疑惑地看了怀墨一眼,显然有些不解。
“冯妈,麻烦你摆两副餈具,她今晚在这里吃饭。”他淡然道。
“是。”冯妈这才笑吟吟地退下。
灵月小嘴微张,“你要留我在这里吃饭?”
他没有说话,只是自顾自地拎着公文包往楼上走,灵月不假思索地跟在他后头。
“你要去哪里?”
“洗澡。”他没有回头,声音里却带着戏谑,“怎么,你想一起来吗?”
灵月低呼一声,小脸蛋倏然涨红,“变态!”
“谢谢。”他依旧一副酷样子。
她站在楼梯上,一时不知该上楼还是下楼的好,最后是冯妈拯救了她。
“小姐,你在做什么?”冯妈沏了杯香气四溢的碧螺春捧在手上,仰望着楼梯,
“茶泡好了,你要不要先在客厅坐坐?”
“呃,谢谢你。”灵月踩着小碎步翩然下楼,歉然道:“不好意思,突然跑来,麻
烦你了。”
“一点都不麻烦,请这边坐。”冯妈看着她的模样,不禁满意地点点头,“嗯,先
生的眼光真好。”
灵月被她看得一脸臊红,“啊?”
冯妈安慰她笑道:“看到先生又恢复了精神真好,这一切都要感谢你,我想一定是
你的功劳吧!”
“他哪会没精神?每回凶我的时候嗓门超大,要不是我的心脏够强壮,只怕早让他
吼出毛病来了。”她乘机告状。
冯妈笑意满满,“我不会看错的,先生真的有些不一样。”
灵月接过沁香的荼,对她的说法有点迷惑,不过她也没有细问,因为透入鼻端的幽
然香气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好香的茶,这叫什么名字?”
“碧螺春,是江南的名产,太太以前很爱喝,所以先生都让人从中国大陆买回来。”
“太太……”灵月心一动,顾不得先喝茶,连忙问道:“冯妈,你指的是元先生的
妻子?”她正试图把一片片的事实拼凑起来。
“是的,太太去世半年了,可是先生到现在都还忘不了她。”冯妈是元家的老佣人,
打小看怀墨长大,见他这半年来的痛苦模样,她心疼不已。
虽然太太是个好女人,可是她也不愿看见先生沉浸在痛苦中一辈子。
“元太太是什么原因去世的?”
“车祸。”冯妈突然警觉的看了她一眼,“先生没对你提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