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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祈儿一愣,冷不防遭人羞辱,火大地转身要走。

  「那记游龙出水,精髓在于以虚代实、出其不意以致胜,你招招强硬,充其量不过是滥用蛮力的莽夫;狡龙破云则是气势万千,制敌于一瞬,你出力点不对,弱得连蚊子都打不死……虚不虚、实不实,自己情绪浮躁,拿练武当发泄乱打一通,你师父不是这样教你的吧?」

  精辟而一针见血的评论挽住了祈儿的步伐。他知道陆君遥没有无的放矢,绷着小脸任他攻击。

  「还站在那里做什么?再打一次,再不会别怪我骂你笨蛋。」

  他用词实在称不上温和,甚至有些刺耳,向来自尊心甚强的祈儿,也不晓得自己为什么会那么听话,居然乖乖将那套拳法重新演练一遍。

  「上身打直,左拳偏了,腕心向内……对,出拳!」陆君遥一面看,适时纠正。「下盘不够稳,出拳劲道不够,视线集中在一个定点,很好,出拳……」

  也许是傲气作祟吧,祈儿不堪被父亲批评得一无是处,在一句句的纠正下,努力想达到最好,让他心服口服。

  收了拳,他转身,等待父亲发言。

  不一会儿──

  身后的木桩传来「喇、喇、喇」的声响,愣然回头,木身竟寸寸碎裂,垮在地上化为无用木堆,祈儿惊呆得回不过神来。

  「过来,这里坐。」

  他还在发傻,下意识坐到陆君遥身畔。

  「你还太小,学不会合宜地控制力道,看来明天得请人来多立几个木桩了。再过几年,你会懂得气蕴内敛,收放间将内劲拿捏得宜,运用自如。」

  祈儿微讶,用奇异的眼神瞧他。

  这是那个满口说着不在乎他、不将他当一回事的父亲吗?

  指导他练武、还要多打几个木桩供他练习……虽然是很随意的几句话,但是他真的感受到其中的用心。

  「祈儿,你很喜欢盼儿吧?拿她当妻子看待?」

  冷不防的一句话,立刻将才冒出头的一丝丝好感打碎,他惊跳起来,大吼:「盼儿是我妹妹,我不准你怀疑娘,娘没有对不起你,你敢伤害娘,我会和你拚命!」

  「陆祈君,你给我坐下,少脸红脖子粗地对我叫嚣,我该做什么还轮不到你来教训。这么沈不住气,我敢将女儿嫁给你吗?」

  「……」

  「你最好明白,你是我的儿子,不代表你就占有什么优势;相对地,没有血缘关系的女儿也不代表我会牺牲她的幸福来成全一己私心,如果你不能令她快乐,我会替她办场风光的婚事,将她的手交给她想托付的那个人,听懂了没有!」

  「……盼儿,是我捡回来的,与娘无关。」好半天,他挤出话来。

  「我知道。」会主动解释,表示祈儿敌意已没那么浓厚。他信任他,相信他不会拿盼儿的身世来伤害谁,不是吗?

  「所以我才会找你说清楚。我不会枉顾盼儿的意愿,更不允许你挟恩求报,虽然盼儿是你带回来的,但你的权利也只能要求到兄长身分的敬爱与感恩,要想成为夫妻得看你怎么做,那不是仗着身分能达成的,例如你最近的表现,就非常不合格。一个会令我的女儿伤心得去找别人哭诉的人,我不会考虑将盼儿嫁给他。」

  「我、我不是……」他想为自己辩解,他只是──护她心切,怕她受到伤害,更气一个突然冒出的人,就把他这几年的呵护给比了下去,他不是滋味啊!

  「我令芽儿哭泣了吗?」一句话,堵死了他。「除了早些那几年必须离开她,让她日子熬着日子委屈等待之外。身体病痛尚且无法自主,但令自己的女人受苦就是不对,所以我没有怨言,早有准备去承受你的敌意与她的恨意。起码我自认能够自主后,不曾让她为我掉一滴泪,而你,以保护之名,行伤害之实,陆祈君,你又比我强到哪里去?」

  这是男人与男人的对话,他不将对方当九岁孩童与儿子,字字句句教祈儿哑口无言。

  能够当他的女人……原来,娘很幸运,难怪,娘说什么都要等他回来。

  直到这一刻,他才不得不看清、并且承认这一点。

  「我……才不稀罕仗着身分达成什么目的,你等着,我一定会让盼儿亲口告诉你,她要嫁我。」

  「哦?」宣战吗?陆君遥笑了。「我等着。」

  好半天,父子俩没再开口说一句话。

  暖风徐徐,熏人欲眠──

  「其实,娘没恨过你,她很喜欢你……爹。」

  陆君遥偏头,半入眠状态的儿子,头靠在他肩头咕哝。

  他笑了,为那句真心的呼唤。「我知道,笨儿子。」

  第7章(1)

  娘没恨过你。

  我的名字,妹妹的名字,是娘取的。

  祈君,盼君。

  她祈什么?她盼什么?祈君平安,盼君归来,如是而已。

  如此显而易见的心愿,他岂会不知?

  坐在孟心芽房中,耐心等候她归来。稍早时,商行叫人传话,她今晚与侯氏少东会谈,不回来用膳。

  自从每晚固定的夫妻之约后,她已经甚少晚归,不想让他等待,也因为珍惜每日难得的共处时光。像今晚这样,是极少见的情况,应该是特别重要的事吧!

  打发时间翻了房里几本账册,房门被推──噢,不,是撞开,身后还跟着亦步亦趋的婢女。

  他挑高眉,不能说不惊讶,他家芽儿居然喝醉了。

  「不要扶我,我自己可以。」拨开婢女伸来的手,坚决自己走。

  「怎么回事?」当然不指望走路跌跌撞撞的人回答,他问的是后头的丫鬟。

  「福总管有一道去,两人回来时,夫人已经是这样了。」

  陆君遥点头表示了解。「妳先下去吧,我会照顾她。」

  关好房门,再回到她身边。她一手撑住身体,不太稳的右手试图为自己倒水,他接过,另一手顺势圈住纤腰。「我来。」

  秀眉一蹙,扬掌正欲推拒,在看清那人的面容后,改为攀缠上颈际,仰头就是一记火辣辣的缠吻。

  「呃!」打翻了杯子,几乎无法适应她这样的热情,柔软而湿热的小舌探入唇腔,撩拨得他一阵火热。

  这──真是他家芽儿吗?他几乎要不认识了。

  她从不主动亲近他,即使是他的靠近,她也总是有几分的羞涩,不像现在,热情、主动,柔软的身段几乎融化在他怀中。

  几杯黄汤下肚,有这么大的差异?

  吻与吻的间隙,他喘息问道:「芽儿,认得出我是谁吗?」

  「认得。」宛如温驯猫儿,偎腻在他怀抱,贝齿、唇瓣磨蹭着,无尽依恋地吮咬。「陆君遥,我的最初,我的唯一,我的夫君,我──很早很早就爱上的男人。」

  陆君遥一颤,收紧了手劲。

  从没想过,一份来自于他的妻,纯净而又直接的恋慕,会如此地教他怦然心动。

  「有多早?」他问道,声调微哑。还以为──她这辈子都不打算说了。

  「我──好困。」答非所问。

  张手一拦,将她抱坐在床上,倚偎着。再问:「有多早?」

  「我想吻你。」依然答非所问。

  「好,让妳吻。」持续问:「有多早?」

  像个讨到糖吃的孩子,她开心地伸舌舔弄她的糖──呃,不,是她的夫君。

  被她诱人的粉色小舌给撩逗得气喘吁吁,陆君遥呻吟了声,狠狠吻住她磨人的小嘴。无法满足现状,指尖挑开外衣,探入柔软娇躯抚弄,早忘了自己问过什么。

  她倒也大方,任他宽衣解带,还动手帮忙。

  「还困吗?芽儿。」大家谈清楚,免得到时给他睡着,那就伤感情了。

  「不困。」

  「很好,陪我做点事。」

  「很困难吗?」

  「不难。」长指挑下床帐,逐步宽衣解带,直到赤裸肌肤再无阻隔地贴触,他满足喟叹,沿着水嫩冰肌寸寸吮吻而下。

  她细细呻吟,喃喃喊着,彷佛那是唯一刻在心上的名,没有迟疑,如此坚定。「君遥、君遥、君遥……」

  浅吻的唇,在她可爱的肚脐眼儿打转。这儿啊,曾经孕育过他的骨血呢,多么奇妙。他胸口流窜一股暖流,无由地感动,令他们的亲密与欢爱,无比圣洁了起来。这是他的妻啊──

  他极尽温柔地,深入柔暖禁区,耳边是她软腻的娇吟,那宛如处子般的紧窒与纯真反应,勾起他深沈的疼惜,拥紧了她,坚定深入,有如一体,挑动男与女,最原始的情缠旋律。

  她不曾闭上眼,自始至终凝视着他,染上情欲的美眸,在极欢中氤氲迷蒙,凝着水气掉落下来。「我以为……我嫁不成你了。」

  他一顿。「嫁我,很好吗?一脚踏入棺材了。」

  「如果不是这样,你怎么可能娶我?很不应该的,我知道,但是我真的好高兴我有理由嫁你了,不是妄想、不是暗恋,我真的嫁你了,我抱得到你……」

  他心怜,回应地轻吻她。「妳应该早点说的。」

  一直以为,他们之间没有爱情,从不晓得,早在九年前,落实夫妻名分的那一夜,她是用这样的酸楚柔情在付出她的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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