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犯人押进宫了吗?」
左都侯拱手禀告。「回王上,犯人已在殿外候旨。」
「那还等什麽?」白帝一副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的模样,打算让琉离看看谁才是真命天子。「快押他进来,」
太监旋即朗声宣读君王的口谕。「王上有旨,将犯人押进殿!」
殿外,拖著蹒跚的步伐,即便双脚被脚镣给磨破了皮,手铐又沉又重,琉离仍然昂头挺胸,咬紧牙关的往前走。
当他迎视在场一张张看好戏的嘴睑,丝毫不为所动,拖著脚镣来到白帝跟前,这是他们第三次面对面。
在瞥见和自己有著同样容貌的五官时,面具後的目光倏地一凛。
从来没有人敢用这样无礼的眼神看过他,白帝不由自主的瑟缩一下,「大、大胆!见了朕还不跪下?」
「快点跪下!」右都侯往琉离的小腿後侧一踢,想让他扑倒。
琉离往前踉跄了下,旋即站稳,不肯跪下。
「你!」白帝为之气结。
隐在面具後的瞳眸无比凌厉,瞪得他不禁气虚脚软。「你、你竟敢用那种眼神看著朕?光是这样,朕就可以要你的脑袋!」
「刘恒,人在做、天在看,你也会怕吗?」琉离不动如山的问。
他气歪了脸,「放肆!你竟敢直呼朕的名讳!」
「好个轩辕琉离,你死到临头还敢如此的放肆,难道你真以为王上不敢杀你吗?」丞相在旁边明嘲暗讽的说。
面对在朝中兴风作浪多年的一干奸臣,恨不得让他们一一死在自己的剑下,琉离目光如电的说:「我犯了何罪?」
丞相哼笑一声,「光是通敌叛国,就已经是死罪了。」
「通敌叛国?有什麽证据?」
轻笑几声,丞相一脸的老奸巨猾。「护军都尉司徒大人调查得一清二楚,他在奏摺上写道裨将军鲁冠庭受你唆使,假意息失手被掳,暗中与嵒国的君王串通勾结,意图不轨,根据这一点,江将军可是最好的人证,若有必要,他愿意出面和你对质,这样还不够吗?」
「哈哈……」霍地,琉离仰头狂笑。
「你笑什麽?」
琉离笑了数声,戛然停止。「欲加之罪、何患无词。」
「哼!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敢狡辩?」这下激得太尉出声叫骂。「微臣恳请王上立即判他斩立决。」
「微臣也恳求王上即刻下旨.」丞相和其他大臣附和著。
仗恃著有这麽多人撑腰,白帝连忙端起君王的架子,挺了挺胸。「轩辕琉离,朕念在你也立下不少汗马功劳,只要你肯跟朕低头认罪的话,朕就宽宏大量的赦免你死罪,改判终生监禁。」
「赦免我?」琉离既可笑又可悲的看著他,「你光听这群奸人的一面之词,就判定我有罪,刘恒,你被他们玩弄在股掌之间却不自知,还一副洋洋得意的模样,我真不知道该同情你,还是替你感到悲哀。」
白帝瞪凸了双眼,「你、你……放肆!你一再直呼朕的名讳,在朕面前还敢自称我?当真不要命了吗?」
「朕?你也配在我面前自称朕?」他拖著脚镣,步步向他进逼。
被他骇人的气势给震得魂飞魄散,险些跌下了龙椅。「来、来人……」这辈子从没面对过如此不怕死的人,让他为之胆寒。
「谁都不准过来!」琉离回头,从齿缝中迸出声。
左、右都侯和禁卫军全都僵在原地不敢乱动,就怕他做出伤害王上的事来,只能紧盯著他下一步的动作。
他由高往下睥睨著跌坐在龙椅上的白帝,就是这副胆怯怕事的模样!害苦了霝国的百姓。「刘恒,你的心中可曾有过百姓的存在?」
「当、当、当然……」声音抖了又抖。
琉离黑眸眯起,说得咬牙切齿。「既然有,那麽百姓们没有饭吃,孩子饿著肚子的时候,你人在哪里?你又躲在宫里做了什麽?只晓得锦衣玉食、笙歌达旦吗?你可曾想过亲自到民间走一趟,去看看他们究竟遇上什麽困难?」
「朕……朕……」
「当天不下雨,你可曾真心的祝祷,祈求神界的宽恕、虚心改过?」他恨声的再问:「还是依旧躲在这座金碧辉煌的王宫内,以为天下太平,对百姓的痛苦不闻不问?」
白帝被他字字句句质问得哑口无言。「朕、朕……」
「奸臣当道,身为君王不但不懂得明辨是非、不用忠良,任由他们谄媚阿谀,还沾沾自喜,就因为你的愚昧无知让国家陷於危难、让百姓旁徨不安,你自认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吗?」
琉离这番话说得白帝面红耳赤、暴跳如雷。
「放肆!放肆!这简直是反了!」
他气得全身发抖,却说不出任何话来反驳。
「轩辕琉离,你真是胆大妄为,王上,快将此人拖出去斩了,」丞相和诸位大臣委实大开眼界,皆惊异不已,心中只想著同一件事,如果此人再留在世上,将会是一大祸患。
琉离紧闭了下眼,「如果你能做个称职贤明的君王,我不会跟你争,就算当个平民百姓,我也毫无怨言,可是你却被这些奸臣耍得团团转,无视老百姓的痛苦,你配不上白帝这个称号。」
「大胆,大胆!」白帝不断气嚷著。「朕、朕是天帝钦命的霝国君王,只有朕才有资格。」
「你从来就不是!」琉离打断他的自以为是。
白帝嘴巴一张一阖的。「你、你、你说什麽?你有什麽证据说朕不是?」
「有!」他深吸了口气,「你可以去问问你的母后,那个生你养你的亲娘,问她你究竟是不是真命天子。」
这番话一出,在场的人不由得面面相觑、惊疑不定了。
白帝脸色陡地一白,「朕当然是了,这是母后亲口告诉朕的。」
「那一天她生下的儿子确实是真命天子,这是不容抹灭的事实,可是那个儿子却不是你。」琉离目光湛湛的说。
「胡说!朕的母后膝下只有一子,那就是朕,这点很多人可以证明。」说到这里,他心情笃定不少。
眸光一敛,「是不是很简单,只要把太后请过来对质,答案自然分晓。」
眼看白帝信心动摇,大臣们开始担心了,就怕真让琉离说中了,就如同民间的谣传,真正的白帝另有其人。
丞相立刻上前,手执玉笏版禀奏。「王上可千万别中了他的诡计,说不定他是有意拖延时间,等待一线生机。」
「丞相说得对,此人生性狡猾,请王上立刻降旨将他斩了。」太尉也敲著边鼓,就怕好事多磨。「王上……」
被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烦得六神无主,白帝捧著头颅大叫,「住口!!统统给朕住口!不需要你们这些人来教朕怎麽做……好,朕马上请大后前来证明给你看。小桂子,传朕的口谕,有请太后到大殿来。」
贴身内侍领了旨意,马上前往慈宁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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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上请本宫现在到金銮殿?」
这道旨意从未有过,让太后一时也莫名不解。「到底发生什麽事了?」
「奴才也不清楚。」
伺候的宫女不得不代主子回绝。「太后这两天身子不适,需要静养,王上应该晓得才是,你回去跟王上说一声。」
「没关系,本宫的身子感觉好多了,不打紧。」太后忍著头痛,用手理了理鬓发,「既然王上这麽说,必定是有要事,本宫就走一趟,来人,备轿。」整了下衣装,便在宫女的簇拥下前往大殿。
殿外的太监朗声传诵。「太后娘娘驾到!」
「臣等参见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丞相率领其他大臣上前行跪拜大礼,各个心思各异,静待事件的发展。
白帝见到亲娘到来,像个无助的孩儿向她求救。「母后、母后,你快来帮朕证明。」
「王上别慌,这究竟是怎麽回事?」太后觑了一眼戴著手铐、脚镣的琉离,心底纳闷著。「怎麽了?瞧你睑色如此苍白,是不是身子不舒服?」
他力持镇静的说:「朕、朕没事。」
「看你流了满睑的汗,还说没事。」她慈母般的掏出绢帕为他拭汗,满眼的宠溺,这些看在琉离眼里,是多麽残酷的画面。
琉离红著眼眶看著眼前的母子,努力不去受到影响。「太后已经来了,你可以亲口问问她。」
「放肆!」太后沉下圆润的脸孔,「你居然直呼王上为『你』?都已成了阶下囚还如此傲慢无礼,王上可别被他唬住了。」
他的唇畔扯出一道苦涩的弧度。「如果他真的是霝国的君王,就算是项上人头,我也会双手奉上。」
太后脸孔有些扭曲,气恼的指著他,「王上当然是了,你再敢造谣,本宫第一个饶不了你。」
「这下你都听见了吧?」白帝昂起下巴笑说。
暗黑抑郁的瞳眸依旧直盯著她,不放过任何一丝一毫的表情。「太后膝下真的只有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