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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笑了起来。吉莱尔南不以为然地说:“你是麦格列高部族之长,你现在要做的是靠魅力而不是金钱去迷住一位姑娘!”

  拉克伦叹了口气。以前,他接受同族的建议加入了强盗行列,结果一事无成;这次他不会再因为他们的主意而草草结婚了。当然,这事也不是完全不值得考虑。可能的话,他会去努力的。他对家中的窘境已无计可施了。

  “要是真能那样的话,倒也不错,但得要有人帮我,我可不愿一个人去英格兰。我会先写信给那儿的婶婶,看她能不能帮我介绍几位姑娘。既然我得去面对那些英格兰人,你们两个该死的家伙也得去,让你们也去受受罪!这也是麦格列高家族需要你们这么做。”

  换句话说,这是命令,不得拒绝。

  ☆☆☆

  “我的孩子,你一个星期内就得动身。”塞梭·理查德,现任亚勃罗夫的伯爵,以一种不容商量的口气对他女儿说:“公爵和夫人希望在谢灵·克罗斯见到你,他们会盛情款待你。听我的话,孩子,在上层社会找个丈夫并不难。”

  金白利·理查德面无表情地望着他。当她父亲冲到客厅说出这番令人吃惊的话时,她正在做针线。塞梭已五十多岁,身体微胖,面色红润,看上去很健康,可那棕色头发和灰色眼睛就不敢恭维了。金白利长相和脾气都没受到她父亲的影响,为此她常暗自庆幸。

  过去的一年里,金白利沉浸在母亲去世的无比悲痛中。她回绝了所有的应酬,唯一参加的社交活动就是星期天的教堂礼拜。由于她一整年都素服悼母,未婚夫不愿再把婚期延迟六个月,她就这样失去了他。

  如今,虽然哀悼母亲的日子刚过,但她并没有对父亲这番话表示出太大的吃惊。她知道这是迟早的事。这已经是公开的秘密了。前几年寡妇马斯特来到亚勃罗夫,塞梭想娶她已是众所周知的事情。那寡妇是不会愿意和金白利住在一起的。

  金白利早些出嫁,塞梭就能早点再娶。他对亡妻的哀悼还不到一年,便迫不及待地另寻新欢了。很显然,一年的哀悼期对他来说太长了,他巴不得马上结婚。

  金白利对她父亲的话没作反应,只是随口问道:“你是怎么得到罗恩斯顿公爵夫妇的帮助的?”

  “他们以前欠了我的人情,一个大大的人情。”塞梭嘟哝着。“但我没想到用这么一件小事情就抵销了。”

  “小事情!”金白利心里哼了一声,她深知这事对他是多么重要,但她没挑明,她不想跟他发生争执,尤其是现在,她想离开这个家的时候。自从母亲离她而去,这儿已不再是家了,这里沉闷、凄凉,让她度日如年。

  “不要花几个月时间才作出你的决定!”塞梭板着脸说。“公爵也是这个意思。记住,别在我不赞成的那类男人身上浪费时间。”

  他的语气里透着一种威胁:要是她不按他的吩咐去做,那就断绝父女关系。金白利对这种语气太熟悉了。六个月前,她拒绝在服丧期间结婚时,塞梭就威胁过她。虽说他后来作了让步,可这阴影已抹不掉了。其实金白利已二十一岁,完全有权为自己的事情作主。在她看来与这位塞梭·理查德脱离关系并非就是坏事,起码她在经济上不会受到损失。对塞校现在的变化,金白利的母亲早就预料到了,她早为金白利留下了一笔遗产。只是为了不让别人议论,才没公开这事。

  金白利一想到婚姻成了交易,就不寒而栗。她小时候曾与父亲的好友,托马斯的儿子摩里斯·多昂订过终身。他们相差三岁,平时关系还算可以,但谈不上亲密无间。他们门当户对,就那么回事。

  等她到了婚嫁年龄,他们还没有来得及择一佳日举行仪式,摩里斯就要外出深造学习了,连她父亲都认为摩里斯不该只为了结婚而错过这次学习的机会,她也心根情愿地等一年。可摩里斯这一去就是两年,他可不愿放弃这到处游逛的大好时机。

  没有人问过金白利是否愿意再等一年。她只是被告知摩里斯的行程将延长,他们的婚事要往后拖。

  等摩里斯从国外回来,金白利已经二十岁了。终于婚事订了下来,对方来求婚了。可就在这时,她母亲去世了,她陷入了巨大的悲痛中。她很爱自己的母亲,她不愿因为婚期曾拖延了两年而缩短传统的一年服丧期。她曾等了摩里斯两年,现在扯平了。他应该没有丝毫问题地等她一年,让她为家中唯-一位亲近的人服丧。

  然而事与愿违。由于摩里斯延长旅程,加上赌博欠下了大量债务,他急需一笔钱财,而这只有靠结婚才能办到。

  对于库里斯即将成为她丈夫这件事,金白利是把它看作早已安排好的结局而默默接受的。对摩里斯,她从来没有体验到心跳的感觉。不过,她一度曾坚信摩里斯与她结婚不是为了她的财产。直到六个月前他财政陷入困境,而她为了服丧拒绝马上结婚,摩里斯才暴露面目,匆匆断了婚约。这一切实在太出乎她的预料了。

  对摩里斯的所作所为,塞梭只是唠叨了几句,对金白利却大发雷霆。不过话又说回来,塞梭又能说摩里斯什么呢?他俩的事本来就是父母定的,而今摩里斯的父亲已命丧九泉,他成了一个自由人。他已成年,加上在这样的年代,他已没有什么义务来接受上辈人订下的婚约。不过为了表现他仁至义尽,他也曾提出愿意与金白利结婚,但必须马上,而不是等六个月后的服丧期满。

  当金白利气乎乎地说摩里斯显然是冲着她的钱来时,塞梭不但一点不同情,反而还说:“这有什么?其实本来就是这么回事。你以为我爱你母亲吗?我唯一爱过的女人早已被可恶的北苏格兰人杀死了。你母亲有钱,她成了我的第二个选择。你看,我们过得也不错嘛。”

  是这么回事吗?金白利永远也忘不了他一提高嗓门,母亲就痛苦而瑟缩的样子。母亲温柔、沉静,他们俩根本就不相称。母亲应该找一个温存而善解人意的丈夫,确切地说,她需要一位爱她的丈夫。她在塞梭·理查德身上丝毫没有享受到爱的温存。

  虽说在忍耐方面金白利与母亲很相像,但她不会像母亲那样逆来顺受,忍无可忍时她也会爆发。但对现在的情形,发脾气似乎没多大意义。她也认为自己该找个丈夫,而且要尽快。她希望早日离开父亲,早日摆脱他的控制。可自从与摩里斯的那段经历后,她非常疑惑:怎么才能知道男人娶她是因为爱她,而不是图谋她的财产呢?

  以前,她从未考虑过这个问题。倒不是像她父亲说的爱不爱无关紧要,而是过去她听从命运的安排,等着摩里斯娶她为妻,根本没机会考虑这类问题。她从未想过自己有可能过得更好。而今她已与摩里斯解除了婚约,她没理由不认真找一位可心的人好好过日子。

  要找到那么个人并不容易。金白利算不上绝代佳人,不能让男人对她一见钟情。她母亲,以前总说她的微笑迷人,会给她带来幸福,但事实上每位母亲都会对自己的女儿这么说。金白利不觉得自己的微笑有什么特别之处,她站在镜前看着自己平平的相貌,实在难以发出源自内心的喜悦。

  她有点才气,唱歌还算悦耳,弹钢琴也略通一二,做针线活针脚不错,还能井井有条地管理一个大家庭。她最近还发现自己擅长计算。理财,但这一天赋并不会受到未来丈夫的欣赏,因为理财似乎是男人的专利。

  她身段苗条,当然就她的身高而言,她显得偏瘦。时下虽然淡黄色头发更显时髦,但她的深黄卷发也还瞧着可以。她的下巴有点方,显出她的固执,但整个面部组合不会给人留下太坏的印象。偶尔也会有人赞美她的深绿色眼睛,说它纯情、秀美,但他们这么说也许只是为了让她听着舒服吧。

  现在,金白利把手中的针线放到一边,站起身来俯视着父亲。她的身高遗传了母亲家族的特色,五英尺八英寸,*比她父亲还高一英寸。自她长到这个高度,她父亲便对此恼怒不已。每当这时,身高总给她一种愉悦感,是激怒父亲的最好武器。而在平时,她站在女人堆中,高出一头的身高还让她觉得有些尴尬。

  “父亲,我不想浪费时间,但你也别指望立竿见影,我可不打算随便接受公爵夫妇介绍的第一个人。与他过后半辈子的是我而不是你。如果我不能肯定那人适合我,我是不会轻易作出决定的。”她还没有说完,塞梭已气得满脸通红,他特别痛恨她为捍卫自己权利而向他提出条件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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