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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要我一个人到钱塘去……”她长这么大,还没去过那么远的地方。倒也不是不想出去看看世面,只是这件事来得太突然,让她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要她怎么接受!

  况且,她待会儿就得出发了,娘都已经把她的包袱给带出来了,分明是赶鸭子上架,不管她允不允,都一定要走。

  呜,这根本就是欺负她。

  “煌儿,娘听说,这钱塘什么都有,不仅有山有水、有谷有湖,还有你最喜欢的杏花糕。”傅芸娘眉一挑,像是勾人堕落的恶鬼般妖美。“尤其那阙门公子家住‘沄涌山庄’,里头有座‘杏园’,想必那儿的杏花糕定是一绝。况且还有那核桃酥、枣儿饼、裹梅子的脆皮馅饼……”

  “我去、我去,娘,事不宜迟,燏煌得赶紧出门,要不然让其他分家的人得了头筹,那爹的颜面要往哪儿摆?”她一吸气,清灿的泪水随即隐入笑弯的大眼里,手又一伸。“那、那、那,快一点,把我的包袱给我,我得赶紧上路了,要不然迟了,那可是一大损失。”

  待傅芸娘将包袱扔给她,她随即一拎,连道别都省下,一溜烟地往外跑去,才一眨眼的工夫,便见不到人影了。

  “唉,这个丫头还没同咱们道别便走了。”炎郡鸿不舍地站起身,对着门外眺望着那早已不见的身影。

  “有什么法子?她这丫头,就是这么嘴馋,倘若我不这么说的话,她会愿意走吗?”傅芸娘轻叹一声,挽着夫君回座,替他倒了一杯茶,让他暂缓一下离别的酸涩。

  “她这一路去,我实在是担心。”

  “是啊,我这个做娘的,可十分担心那个阙门公子。”

  第一章

  “璇儿,你不要死,你千万不要死……”

  揪人心魂的粗嗄语声几欲冲破天际,直达云端,像是在向上天诉说诸多的不甘与不舍。

  缪璇紧闭的眼眸噙着泪,只能无语地静默。

  “你收下了我的玉玲珑,收下我的玉佩,就代表着你愿意嫁我为妻,你怎么可以在这个时候离开我?”他的双手紧紧地抱住她,望着她即使浓妆也遮掩不了的死气,不顾众人的拉扯,执意抱着她往门外而去,带着她来到他俩最喜欢的杏花树下。

  “璇儿,你瞧,熬过这个冬天,杏花就要开了,到时候你就可以见到你最喜爱的杏花开满整个沄涌山庄,那飘落的杏瓣,粉白、淡黄、嫣绛……所有缤纷的色彩会充斥在你最爱的杏园里。”

  他木然地说着,泪水猖獗地往下落,感到怀里的身躯益发僵直冰冷,他的心也跟着狂戾无情的冬风冻结……

  ***

  “璇儿?”

  阙门矞皇自沉痛的睡梦中苏醒,耳边听的是缭绕的悦耳丝竹,鼻息间传来的是诱人幽香,入目的是娇艳丽颜,然而却找不着魂祈梦请的身影。

  “裔皇,你醒了?”

  仿若黄莺出谷般的嗓音直入他的心坎,他不禁抬眼一睇,才想起自个儿是身在“醉仙阁”。

  自缪璇死去之后,阙门矞皇最常来的地方便是醉仙阁,惟有在这里,他的心才能得到一丁点的平静;孰知这么一晃却过了十几年,他从懵懂的少年变成了纸醉金迷的沄涌山庄庄主。

  只是已经好久没有再梦见的璇儿,为何一出现在他的梦里,却是那么椎心泣血?

  璇儿……

  为什么要这样子折磨他?

  是因为见到他过得太过于荒诞不经,遂她忍不住在梦中叮嘱他一番,要他永远记住她吗?

  她用不着再嘱咐他,他根本就忘不了她。醉仙阁再如何不凡,也仅只是他休憩的地方;这些花娘再美,也仅只是他逢场作戏的对象,镂不进他的心里,更遑论在他的心中留下特殊的地位。

  “你累了吗?要不要到我的房里休息?”醉仙阁鸨子醉仙,风韵犹存地睇视着躺在她腿上的阙门矞皇。

  “不了,我要走了。”

  阙门矞皇突地坐起身,俊美惑魂的脸上勾着慵懒的笑,风流地尝了她一吻,大手在她玲珑有致的身躯上游走,放肆地挑起焚焰的情欲,却又狠心地扔下她。

  他仅只是调情罢了。

  “外头天未亮,你何必这么早走?”醉仙急忙揪住他。

  “我得去看我的妻子。”他慵懒的笑看在醉仙的眼底却是令人心疼的木然,然他却丝毫不以为意,又接着道:“对了,醉仙,你差人帮我买些杏花糕、梅儿馅饼,我等你。”

  醉仙一愣,随即也只是酸涩地笑答:“好,你等我一会儿。”

  她不是一开始便在钱塘落地生根的。她听说,沄涌山庄的少庄主在十几年前原本欲与远房的表小姐成亲,却因为表小姐病体虚弱,在婚礼进行之前香消玉殒,此后他便过着犹如行尸走肉般的生活,甚至连阙门老爷及夫人过世之时,他亦没有任何表情。

  这样的他,令她心疼。尽管笙歌达旦,她却没见过他开怀的笑。

  他惟一停留最久的地方便是缪璇的墓……

  ***

  天色微暗,满天锦霞放肆地占据山头,染红了绿荫和湖泊。

  炎燏煌拖着沉重的脚步,直往前走,不知道自己到底走过了几座山,涉了几条溪,她仍是在走,苦命地走,非要到达钱塘不可。

  钱塘啊钱塘,到底在哪里?为什么她已经走了十来天了,却还看不到钱塘?

  每次只要她一问人,那人总是同她说,只要再往东走,过了一座山,见到一条湍急的江水,坐着小船便可以到达钱塘,可是……岂只是一座!她走过了都不只五座山了,哪里瞧得见江水?除非那人所指的湍急江水是可以涉足而过的那种,倘若真的是如此,那她见到的可不只一条了。

  但是笨蛋也晓得湍急的江水是不可能以双足涉过的,是不?

  遂她偷马赶路,搭船过江,一路赶、赶、赶,总是差那么一点点。

  倘若不是她意志力坚强,誓要吃到上等杏花糕不可,否则她老早回老家去。

  可是……

  呜,钱塘到底是在哪里,她好想吃杏花糕。这十来日,她身无分银,靠得只有这么一双手,摸点干粮糊口。不过她可是取之有义,并不是随便的路人,她都会拿的;还得要那人瞧来尖嘴猴腮、贼眉鼠眼,一副他家很有钱的气态,她才会手痒难耐地取财取食。

  不过她还是好想吃杏花糕,她饿了,她只想要吃杏花糕。

  炎燏煌头昏脑胀地倚在她身旁的树干上,现在她累得一点力气都没有了,就怕她还没吃到上等杏花糕……不,不是,是还没到沄涌山庄拿到阙门矞皇的随身玉佩玉玲珑,她就要横死在路边了。

  她噘起嘴,闻着花香草香,就贪着那么一点香气想要满足躁进的口腹之欲,学着古人望梅止渴,孰知是愈闻愈饿。

  倏尔——

  杏花糕!?

  炎燏煌像是一只训练有术的狗儿,随即跳开树旁,直往幽深山道探去,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怎么会有杏花糕的香气?

  她思索了一会儿,突地抿嘴笑了。不管了,管他是山魅挑诱,她也要向前探他一探,只要可以让她尝到杏花糕那入口即化、香溢畅喉的滋味,要她做什么都甘愿,即所谓:杏花糕下死,做鬼也甘愿。

  想到此,她猛地吸回一大口的口水,施展着她炉火纯青的轻功,朝着香味逸出的方向窜去。

  不一会儿她便出了山道,出现在眼前的是秀丽如画、震人心坎的连绵平原,她甚至可以见到远方湖水与山岩、天系在一块,绿地配着微近黄昏的苍茫天色,霎时吸引了她的目光;她短暂地沉溺在这不凡的景观,随即又往香味传来的方向狂奔而去。

  她可以猜想得到,就快到了,再一步、再两步、呵呵,再三步……到达!

  炎燏煌娇艳的美眸不客气地弯成半月形,睇往眼前行为古怪的男子,还来不及注视他的俊脸,便已将视线投注在他身旁的谢篮里。即使闭上双眼,即使捂住耳朵,她仍可以准确无碍地感到那香甜滑嫩的滋味正在她的鼻间不断地扩散,甚至影响到她的大脑运转。

  她探出粉色的舌舔了舔被口水沾湿的唇瓣,随即往前一扑,不偏不倚地抱住谢篮,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往后一跃,打算当个可耻的偷儿。

  然她才反身,却见到原本呆坐在草地上的男子站在她的眼前。

  咦?他方才不是还坐着的吗?怎么她才转身便见到他?难道是她的轻功退步了?可这不可能啊,她的武功虽然只能称得上是花拳绣腿,但她的轻功可是一绝,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被他逮到?

  “把东西还我。”

  阙门矞皇冷着一张脸,幽晦的眸子里没有温暖,几乎可以把这春暖花开的姹紫嫣红冻成黑与白之间的灰茫。

  “我……”她扁着唇。

  她知道她偷东西不对……不对,应该是说学艺不精被人给逮着了,便得认帐,但她真的好饿、好饿哦,他大可以不必用这种杀死人的目光瞧着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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