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那个叫沈艾蓝的臭男生。
刚刚还在起哄的其中一个男生,仗著自己和沈艾蓝的交情还不错,便嘻皮笑脸地答道:“小蓝,‘金雳’不是你帮她取的绰号吗?真适合她耶。”
“搞清楚,金雳不是你们可以随便叫的,她──是我一个人的金雳。”沈艾蓝冷眼睨著眼前突然僵直著身体,像一尊尊木头人似的同学,话中带著宣示和警告意味。
“呃……对、对不起。”
刚刚还笑嘻嘻的人现在惨白著脸道歉,身旁的人听了,也赶紧跟著赔罪,道歉完毕,众人飞快作鸟兽散,不一会儿现场全数净空。
白慕琪呆呆地看著近在咫尺的俊帅脸蛋回不了神。
他靠得好近、好近,浓眉、挺鼻、右眼角的小疤痕都清晰可见,男性身躯的体热透过衣料传递到她身上,紧张使然,她下意识屏住呼吸。
他刚刚说……她,是他一个人的“金雳”对吧?
这句话听起来很……很奇怪……圆圆脸蛋悄悄泛红。
明明气他气得半死,怎么现在又因为他短短几句话就脸红心跳?白慕琪你太没有原则了!
就在她的心跳越来越快、脸庞越来越红之际,一道现实中的声音,毫不留情地劈入她的幻想世界──
“哼,搞清楚,只有我一个人可以欺负金雳。”
什!么?白慕琪猛然回神,像被雷打到一样地错愕。
欺负她?原来“我一个人的金雳”,意思是:欺负她,是他一个人的专属权利?
害她……害她胡思乱想,可恶!
白慕琪握著隐隐发颤的拳头,羞愧得恨不得挖地洞遁逃。
而沈艾蓝已经悠哉走回他自己的位子,懒洋洋地趴在桌面上,伸出长臂,扯了扯眼前那两根长辫子的其中一根。
“金雳,去福利社帮我买水,还要两个面包,我肚子饿。”
听听那语气,是多么地悠闲惬意?他自己没有脚吗?不会自己去买吗?她又不是他的奴隶。
当然,以上那些话,她只敢在心里偷偷地想。
实际上,她装作听而不闻,正拿著立可白要把作业簿上被窜改的名字订正回来。
“金雳,我说话你没听到吗?我肚子很饿耶!”这次索性两根辫子一起扯。
白慕琪痛叫一声,没种骂他,只好转身瞪著他的桌子,软软地说:“我……我又不是你的佣人。”而且他的同党都在,为什么偏偏要差遣她?
“你……,竟然敢顶嘴?!”沈艾蓝皱眉低叫。
一旁,伍雄看著女孩眼底的浅浅泪光,有点不忍心,决定英雄救美。“艾爷,我去帮你买好了。”老实说每次看到金雳被欺负,红著眼眶的样子,他都会觉得很不忍心耶!
“……我们也去。”伍雄飞快跑开之后,其他伍氏三兄弟也跟了上去。
平常叫雄壮威武他们买个东西,四个人就只会在那边推来推去,现在是怎样?怎么变得这么热心?
沈艾蓝收回目光,正好瞥见她在修改课本上的名字,又恶劣地笑。“怎么样?我的字很漂亮吧?”
怎么会有人这么恶劣、不懂得反省?欺负她真的这么有趣吗?
白慕琪真的生气了,冲动使然,她抬眸正眼看著沈艾蓝。“你的字,丑死了。”
说完,她恍然大悟自己说了什么,张著嘴,看来吓坏了,这下死定了……他他他,他之后又会想什么把戏整她了?
前前后后戏弄了她这么多次,没料到她竟然会出言反驳,沈艾蓝惊讶得与吓呆的她眼对眼互望。
她瞠著圆圆的眼睛,鼻头红红的,粉色唇瓣因惊愕而微散,发辫刚刚被他扯松了些……整个人一反平常中规中矩的模样,现在的她还真像个落难的小天使,可怜兮兮的样子,看得他喉头一热,不知怎地心一软。
吱,他一定是吃错药了,才会觉得她像天使,有长相这么平凡的天使吗?
直到白慕琪回过头去不再搭理他,沈艾蓝才渐渐回神,对著前方的背影没好气地回嘴:“你才丑死了,超级大丑女,咧~~”朝她的背影大扮鬼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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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白慕琪有小小反抗,但沈艾蓝可没因此而让她好过,还是三天两头就弄些奇奇怪怪的事来闹她,看她明明生气却又不敢发作的样子,感到乐此不疲。
而她在管家的帮忙下,也找到了工作──在家做手工。步骤很简单,只需要用热熔胶把精美的发饰黏在发夹上,就算大功告成了。虽然做手工收入不多,但她很拚命,即使只有几千块,也总比完全没收入来得好。
这日,照例,第三节课过后,沈艾蓝和雄壮威武才到校。
进了教室坐定位,沈大少爷还在猛打呵欠,显然还想睡。
上课钟声响了,全班也都安分地坐在位子上等老师来,可是他前方的那个位子却空著,连书包也没看见。
“耶──”沈艾蓝很难得地停下打了一半的呵欠,指著空位。“金雳勒?”
班长出声回答。“没来。”
浓眉微蹙。“她请假?”
“没听说喔。”班长说完,刚好老师进教室,开始上课了。
沈艾蓝单手托腮,视线停在前面的空位上。
金雳在搞什么?怎么会缺席?是请病假还是事假?如果是事假,应该会提早讲吧?那么……是病假?她生病了?感冒吗?还是──
等等,他干么那么关心她?
唉,一定是欺负她习惯了,只要她一天没出现,他就觉得浑身不对劲吧?
下午跷课算了,金雳不在,一点都不有趣,跷课算了跷课算了……
沈艾蓝给足老师面子,没有马上起身走人,反而等钟声响了之后才起身。“走了。”
“啊?”雄壮威武一时反应不过来。不是刚到学校吗?怎么又要走了?
“金雳没来,好无聊,我要回家打电动。”大手插进迷彩裤的后口袋,沈艾蓝无精打采地往教室门口走去准备闪人,不意间和正要进入的人撞了个正著。“靠,走路不长──金雳?!”他瞬间双眼发亮。
虽然白慕琪低著头,依然知道自己面前站著谁。可是她没有抬头,越过他就想走进教室,一只手不知为何还遮在唇边。
“喂喂,看到我怎么连招呼都不打?”好不容易等到她,沈艾蓝哪肯任她闪躲,修长身躯硬是堵在门边不让她进去。
“顿不几,借够。”白慕琪口齿不清地说,手依然遮遮掩掩。
“什么?”沈艾蓝听不清楚,遂低下头凑近她。
“借、借过……”她似乎很困难才发出正确的音。
“你干么一直遮著脸?见不得人吗?”他抓住她手腕,把她的手拿开。“放心,你本来就是个丑──怎么回事?!”
没了手的遮掩,白慕琪嘴角的伤痕完全暴露出来,也让沈艾蓝大吼质问,雄壮威武连忙一拥而上,以为老大要开扁。
她的脸,嘴角受伤的那一边红红肿肿,嘴角带著青紫痕迹,显然是遭受了什么暴力对待,看得沈艾蓝无端怒火中烧。
“哑巴吗?说话啊,你的脸怎么回事?!”他捏紧她的手,再次质问。
被他吼傻了,她只能呐呐回道:“没事……”
依照沈艾蓝的恶劣性格,他应该会指著她的脸,然后捂嘴大笑,一边骂她“丑八怪”、“被毁容”、“没救了”之类的,怎么他的反应……怪怪的?好像……好像很生气她受伤了一样?还是她误会了?
“这样还叫没事?!那怎样才叫有事?!”一双浓眉紧紧打结,看来很是吓人,这代表沈艾蓝真的火大了。
“这……我真的……没关系。”白慕琪不知道该怎么说明。
“你没关系,好,那我有关系行了吧?我的金雳居然受伤了,这还不严重吗?!就算要打,也只有我能打,这样你了解吗?!”沈艾蓝耐性全失。
我的……金雳?白慕琪怔忡了会儿。
唉……他又说这种会让她胡思乱想的话了……
伍雄看她受伤了,老大又这么生气,连忙劝道:“你就说吧,把事实都说出来。”
“对啊,佛罗多,你说啦,我们帮你讨公道,要他一命还一命。”壮威武也在旁鼓励她说出来。老大曾说过只有他可以叫她“金雳”,所以他们不敢造次,只好叫她“佛罗多”。
眼看平常只会欺负自己的几个大个子,现在却义愤填膺、同仇敌忾地要为她讨公道,白慕琪不禁感动得眼眶泛红,把发生的事娓娓道来。
“有国中生勒索我弟弟,所以……”他们家根本就没有钱,那些坏家伙却堵住小诚,放话说如果小诚不交钱,就天天在那里堵他,要揍到他把钱拿出来为止。
小诚因此不敢上学,今天早上任她好说歹说,小诚才在她的陪同下去学校,没想到那几个男男女女国中生居然真的等在那里。
她想,她是高中生,便试著跟他们说道理,哪知他们根本听不进去,其中三个女生还对她使用暴力,这也就是为什么她脸上会有伤。他们说,明天还是会在同一个地方等……
都怪她没用,连国中生都骑到她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