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我希望你弄清楚,想谈情说爱的话,请你有点耐心,等灵涓考上大学再说,如果你忍耐不住,就去找别人玩恋爱游戏,请别让灵涓分心。”这是警告,郑重警告,半分开玩笑成分都没有。
“换句话说,这段期间里,她属于你的管辖区?”
“对。”
“什么时候,我才能接手?”
“等她考上大学。”他说得斩钉截铁。
“了解。”仲渊点头。你可以拔虎须、可以踢老虎两腿,但千万别拿著肥肉在饥饿的老虎面前晃,老虎很了解,什么是孰可忍、孰不可忍。
再下一城,拿著冰袋和热可可进房间,乖觉的灵涓正翻出参考书,“主动”、“认真”学习。
叔秧抽掉她的书,把可可推到她面前,命令。“喝掉。”
“我……”
她肚子里有波霸奶茶、水果冰沙,喝不下其他东西,她苦眉看叔秧。
“还有三天,你的月经就来了,到时要是再喊痛,我就把你从楼上丢出去。”他恐吓她,恐吓成习。
“哦!”意思是再撑,她都必须把热可可喝进肚子里。
下—秒,冰凉感从后脑勺传进心医,舒服。
“不用。”
“为什么不用?”她惊讶问。
“你刚考完期末考。”
“小哥不是说,我的资质比别人差,没有权利休息吗?”她寻出“小哥语录”来反驳他的话。
罗嗦,让她好过,不懂得珍惜还问东问西,那不叫做笨蛋,还有更好的解释形容词?
“你马上要升高二,高二的功课更辛苦,我只是让你梢微放松,好迎接更严厉的挑战。”
“换言之……我能休息一个晚上?”喜出望外,今天一定足大乐透开奖的日子,而她得到第一特奖。
“对,你还想出去玩吗?”二哥能带她出去,他也行,二哥买铁蛋给她,他就买茶叶蛋,茶叶蛋的体积是铁蛋的三倍,随便算都赢。
“不想。”灵涓的答案让人沮丧。
叔秧板起脸,意思是她乐意和二哥出门玩,不乐意和自己一起?热脸贴到冷屁股,传导作用发挥,叔秧的热脸瞬间结冰。
“我比较想和小哥坐到屋顶上聊天。”
下一秒,又是传导作用,冰脸转热,然后近乎沸腾。
叔秧笑开,他记得那次。
当时,灵涓刚搬进来,夜半,他听见她房里传来呜咽声,他没敲门、没得到邀请,便闯入她房间,迳自把她从床上抱起来。
那晚,他带她到顶楼屋顶,他用毛毯把她整个裹起,她窝在他怀里细诉心情。
十五岁的女孩寄人篱下,有太多对故人的思念,和太多对新环境的不确定,却不敢哭丧脸,引得新家人不高兴。
那天,他很少说话,单单听她说,直到晨曦初升,他在她湿湿的脸庞里找到对自己的信任,然后,她成了他的责任。
第4章(1)
时序匆匆,春过夏冬至,灵涓成为萧家养女,已然过了四个年头。
圣诞节过后,七月大考将至,经过四年雕琢,叔秧对灵涓有信心,相信她一定能上理想大学与科系。
这天,是圣诞节前夕,俗称平安夜,这是个举世狂欢的日子,不管你信不信基督或天父。
爸爸的公司在今夜举办员工Party,照往年习惯,全家会在这天齐聚,和员工同庆,今年也不例外,早餐的餐桌卜,妈妈开始耳提面命。
“伯沧,早点回来,千万不能像前年一样哦!”妈妈说。
伯沧叹气说:“妈,前年我发生车祸。”就算发生车祸,他也不过迟到五分钟,女人,真善于记仇。
“所以我要提醒你,马路如虎口,千万要小心翼翼,如果碰到意外……”
“我也会准时赶回家,参加圣诞舞会。”酷斯拉笑了,笑得满桌寒意四起。
“你还是别笑好了。”妈妈尴尬说,伯沧的笑看起来很……居心叵测。
“仲渊,去年你约了一堆不三不四的女生,看了就让人生气,今年一个都不准约,懂不懂?”
仲渊是她要留起来给宝贝女儿的最佳礼物,可不希望其他女人来觊觎。
“是。”太受欢迎并非他的过错,不过是没多大意思的圣诞节,居然接到几十个邀请,无法可想之余,只好把她们全约到公司的舞会里。
“想当咱们家的媳妇,要像灵涓那样,可爱善良、聪明活泼、体贴温柔,知不知道!”在妈妈眼中,全世界只有灵涓—个人合格。
“我一定会把重要位置留给灵涓,请别担心。”说话时,仲渊眼光扫向小弟。
叔秧脸庞闪过的铁青没逃过他的眼,微微一笑,他加重药剂。“老实说,多看灵涓几次,益发觉得外面的女人不可取,无论如何,我绝不会放弃灵涓。”
“你有这种想法,我就放心了。你要牢记,你对灵涓是有责任的。”
“是,我记得很牢。”再看向小弟,哈!他的嘴抿成一直线,再多讲几句,直线会变成上下曲折的弯线,再下来……火山爆发你有没有见过?
转头,妈妈的视线进入第三顺位。“老么……”
话末成形,叔秧抢先回答:“我会准时回来。”
“这样就好。咦?灵涓怎么搞的,这么晚还没下楼,今天不用上学吗?”
妈妈的疑问勾得叔秧的眉毛拢聚。昨天,灵涓有点小发烧,还是熬到一点半才上床睡觉,她……没事吧?
直觉起身,叔秧往楼梯方向走,甫进客厅,他看见楼梯问一个半死人苍白著脸,带著迷蒙的惺忪睡眼,对他打招呼:“小哥早。”
“你还发烧吗?”
“发烧?”她碰碰自己的额头,有些呆滞。“还好吧,不过今天好热哦,一点都不像圣诞节。”
热?气象报导明明说寒流来袭,她是昏了头?
“快下来吃早餐,吃完饭,我送你上学。”叔秧命令她。
“嗯,我马上下去……”
走两步,先是她的手发软,接著书包沿著阶梯一层层滚下来,然后,下秒钟,灵涓的脚步没跨稳,骨碌骨碌翻下楼,砰砰砰……肩胛骨、屁股、胸骨、背骨……轮翻滚过,当她整个人躺在地平面时,终算清醒。
叔秧来不及反应,当他冲向前时,灵涓已经享受过地心引力的洗礼。
“小哥……好痛!”龇牙咧嘴,她说。
他没好气说:“小哥不痛!你清醒了吗,连走楼梯都不会。”
“我醒了?”她嘟嚷。
“撞到哪里?有没有哪里觉得不对?”他一面怒骂、一面……关心?如果吼叫也是一种关心的话。
“我的脚……不能走了。”她指指脚板,扭了好几扭,可能肿成猪后腿了。
“头有没有撞到?”叔秧看一眼她脚背,应该没大碍。
“一点点。”他在她发间寻找肿包,这次算她运气好,没浮现凸起物。
“你够笨了,要是再撞到头,这辈子都别想考上医学院。”
“都什么时间了,你还在关心她的学业成绩,快送灵涓到医院去。”爸爸说。
不晓得什么时候,一家人全挤到灵涓身边,碰碰手、触触头,企图用“触诊”诊出她的问题处。
“天,灵涓发烧了,至少有四十度。”这家人中,最没有医学常识的妈妈说。
虽然缺乏专业常识,但她有丰富的育儿经验,瞧,三个儿子被她养得高大威武,那可不是凡人功力。
碰碰灵涓额头,仲渊说:“真的发高烧了,走,二哥带你去看医生。”说著,他就要抱起灵涓。
但叔秧的动作比他更快,抢过灵涓,淡淡对二哥说:“现在,她还是属于我的管辖范围内。”
抱起灵涓,叔秧飞快奔往门外。
客厅里,妈妈盯住叔秧和灵涓背影,嗅到什么似地问:“刚才老么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仲渊耸耸肩,装死。“我也不知道。”
“老大,叔秧说的管辖范围,是什么意思?”爸爸也问。
“谁知道,老么本来就爱说一堆莫测高深的话,别理他。”起身,他搭住老二的肩膀,一起往院子方向前进,悄悄在他耳边问:“你让不让?”
“让?哪有这么容易,不教他吃点苦头:心难平。知不知,要找到像灵涓这等美女,可不容易。”仲渊笑开他的桃花眼。
“有道理,整他的事,算我一份。”两个怀抱狼子之心的哥哥贼贼笑开,小弟这场恋爱,前途多舛。
*
圣诞夜,全家人都不在,四年来,灵涓第一次落单。
看著脚上那包石膏,她叹气。好讨厌,不过是从楼梯上滚下楼,骨头就裂开两公分,平安夜她半点都不平安。
司机园丁、管家女佣统统回去了,偌大屋子只剩下她,这种寂寞感……好久不见了。
以前亲生妈妈出门工作,留她独自在家里,她常窝在棉被里幻想,想鬼、想妖魔,想得自己不敢上厕所,那段日子真的……真的好寂寞。
自从搬到萧家,每天,不管要不要,总有满屋子的声音在耳边绕来绕去,园丁叔叔爽朗的笑声,妈妈和管家太太的婆婆妈妈式交谈,大哥二哥的争辩声,爸爸慈蔼的笑声,至少小哥咆哮式的怒吼声,是绝对少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