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言之,眼前是一片无法形容的杂乱。范丝莲不敢置信的眼神从那些杂乱的物品缓缓移到欧传伦的身上。
“很抱歉,没有果汁或茶之类的东西,只有酒,你要吗?”他从酒柜取出一瓶酒来,目光刚好也投向她。
不必费心揣测她的错愕所为何来,光从她那张写满震惊和不解表情的脸上,就能知道她正在心里对他打着苛刻的分数——这女人看来无法忍受他所制造出来的杂乱景象。
“酒?不,我不喝酒,现在我得保持清醒才行。”她皱着眉,摇了摇头。乱成一团的屋子让她的脑子也变得混乱起来,天啊!欧传伦先前带给她的好感全在这一刻全数破灭。
“你看起来好像快晕倒了,我看还是喝点酒,或许可以帮你提提神。”他半带玩笑地说,原本沉重的心情瞬间稍微好转了一些。
“不必了,谢谢你的好意。”她很郑重地回绝了,“请问一下,有椅子可以坐吗?”她的眼神向四周逡巡了一遍,找不到一张可以坐的椅子。
欧传伦给自己倒了杯酒,喝了两口, “很抱歉,在我还没把沙发完成之前,恐怕得委屈你坐地板了。”他懒洋洋地回应。
很奇怪的,因为她的出现,他的心情竟然渐渐好转,在这两天失去了踪影的设计灵感,顿时浮现在脑海中。
“你的意思是说……你自己动手制作沙发?”她听错了吗?堂堂知名设计师,还需要自己动手?!他难道没有帮手吗?
“你以为我的工作只是动手画画设计图,就可以交差了?”他一步步走向她,帅气的身影耸立在她的面前,阴郁的神色已然消失,换上了她所熟悉的那种狂妄自负的面貌。
“不、不是吗?”他的靠近让她下意识地后退了一小步,“据我所知,设计师们基于对自己作品的要求,的确会亲身参与制作的过程,只是……完全是由自己一个人动手的话,实在是挺令人感到讶异的。”
他再向前一步,企图缩短彼此的距离,邪肆地挑起一道眉,炯炯发亮的黑瞳直逼视着她。
“你的出现才令我感到讶异呢!怎么?你今天是来找我算账的吗?”那晚在宴会上,她曾经对他撂下这么一句话。
“不、不是的,我是来……是来……”他的注视令她难以说明来意,也不敢直视他那双咄咄逼人的眸子,只能窘迫地瞪着他的胸膛。
“是包雷尔派你来当说客的?”他替她接了下话。
被他猜对了。
“是、是的,总裁希望欧先生能重新考虑与本公司合作,本公司绝对能提供一个令你满意的创作环境和大笔的广告行销费用,并且保证绝对能将欧先生的名号打得更响亮。”她赶紧乘机进行游说,不过视线依旧只敢平放在他的胸前。
“包雷尔还真是有诚意啊!竟然派了个如此赏心悦目的美女来当说客,我想,我是该好好重新考虑一下。”他手抚着有型的下巴说道,“如果范总的态度能比前两次友善一点的话……”
欧传伦当然深谙设计师与强而有力的财团间相互依存的生存法则,和财团合作也将是惟一一条可行的路。他之所以回绝掉包雷尔的邀约,一方面是因为他还给自己多一点的考虑空间,另一方面则是企图引范丝莲现身。
这包雷尔还真是精明,把他的心思看得十分透彻。
真是尴尬, “呃……这是当然的喽!”她前两次对他的确相当不友善,可是这不能全怪她一个人呀!都是他先引起的,“很高兴欧先生肯再给本公司一次机会,关于合作的一些细节,包总裁让我与你重新讨论,我这里有一份简约,请你过目——”她连忙从皮包里取出合约书来,既然他愿意重新考虑合作,那她得积极完成任务才行。
“这件事不急,改天再谈。”他懒懒地瞥了一眼她手上的合约书后,突然转身走开,摆明了根本没兴趣看。
“改天?!”她讶然抬眸望着他的宽背, “为什么,你今天没空吗?”
“过来。”他不理会她的疑问,头一偏,向她示意, “暂时就委屈你坐在那块布垫上。”
“我……我是来和你谈公事的,不是……”她犹豫地看向那块被随意丢在角落的布垫,柳眉微微蹙起。
“不想留下来也可以,我不勉强你。至于与贵公司合作一事,我恐怕也不想浪费时间再重新考虑。”他走到一张未完成的沙发前,手抚着下巴,眼神专注地注视着它。
什么?!“你这是在威胁我吗?”他的口气让范丝莲感到不悦。
他自顾自地说了一句话:“你要留下来的话,就乖乖到旁边去坐好。”接着很率性地脱下毛衣,将它抛向角落,仅剩下一件无袖的白色内衣蔽体。
“啊!”她羞窘地逸出一声惊呼,怔怔地看着他健硕结实的臂膀,“你、你……难道不晓得在女士面前衣衫不整,是很不礼貌的行为吗?”
他猛然回头,对她暧昧地勾唇一笑,“你害羞什么?我的身体该看的几乎都被你看过了。”眼神凝视着她浮起粉红的美丽脸蛋。
“你在胡说些什么,我什么时候看过了?”她立刻大声否认。
“你还真是健忘啊!”他低低笑了起来,英俊邪魅的笑容令人屏息。
“欧先生,请你别再乱说话了。我看……既然你要忙,我还是先离开好了,改天有空再来打扰你。”真爱胡说八道,她什么时候看过他的……真是的!
范丝莲被他的胡言乱语惹得心慌慌,不敢再多停留,她转身就要往外走去。
“要走可以,只是以后别再来了。目前和我接洽的对象不只是贵公司而已,我得把宝贵的时间留给那些有诚意和我合作的对象,恐怕没办法拨出时间给你。”
欧传伦气定神闲地丢下了一句话,她慌乱的模样还真是乱迷人的。
范丝莲听了他的话,脚步顿时停住,停在玄关前。
“怎么了?我可没拿绳子绑着你,你要走的话请便。我很忙,不送了。”他等着看她的反应,放肆的目光打量着她那双迷人的美腿。
“我……”他都这么说了,她还能走得出这道门吗?
“机会只有一次,你自己作决定。”她的腿还真是迷人,他暗暗赞叹着。
“我……”她气极了,心中正挣扎着,是要有骨气地离开,还是接受他的威胁留下来? “我还是留下来好了。”短暂的挣扎之后,她还是决定屈服了。
“很明智的决定,欢迎你留下来。坐啊!”欧传伦得意地转回目光。
“谢谢。”没志气的家伙!她在心里痛骂自己。接着她鼓着腮帮子,僵硬地走到角落,优雅地坐下,目光却不晓得该摆哪儿。
她不想看他那副奸计得逞的表情,更不想看他那性感得要命的结实臂膀,因此眼神左瞟右瞄的,就是不肯看他。
她可爱的反应令他莞尔, “这张未完成的沙发是我准备抢攻市场的作品之一,我没有画设计图,图案就记在我的脑子里。”他弯下身取了工具和皮革,边聊边工作着,“你知不知道,很多人想尽了办法,企图一窥我最新的设计作品,但他们都没有你这么幸运……”
她有点惊讶地看着他认真工作的身影。幸运?!他的话颇令人质疑。不过……话又说回来,以他目前水涨船高的名气,即将发表的新作品的确很受人瞩目。
范丝莲专注地看着他,看他结实的臂膀随着每一个动作起伏,一张原本看来毫不起眼的木质长椅半成品,披上了裁成长条的马鞍皮,经过他精巧却相当耗时的手工编织,蜕变成一件富有美感且具有实用价值的艺术品。
他的每一个编织的动作是那么的令人惊讶,他抚摸过的每一寸木头和皮革似乎都变得有生命力。范丝莲完全迷失在他认真专注的艺术创造过程中。
他的手赋予了椅子生命,他的汗水让他那古铜色的臂膀看起来更加性感迷人。 莫名地,范丝莲竟然嫉妒起那张椅子来。它是那么的幸运,竟然能享受他双手的抚摸及他专心一志的注视。
而她,在这两个小时的时间里,完全被忽略了。
她吃醋了——对那张椅子吃起醋来,她真想踹坏它。
心头不仅醋意横生,甚至还充满幻想和期待,期待他的手能抚摸她的肌肤、她身体的每一寸。她好想化身为那张长椅,独占他的注视目光与如同膜拜神祗般温柔的抚摸。
“天啊!”她这是什么心态?!脑海中的遐想让她惊诧地低呼了一声,脸蛋跃上两抹羞窘的红霞。
“怎么了?”他转身,投来疑惑的一瞥,“对我的设计有意见吗?”她红透了的脸蛋让他讶异地挑起了眉。
“没、没有。”她的头摇得像波浪鼓,他投来的视线令她手足无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