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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的,我们没有谁有能力再回到过去。」她眼里的痛苦兴阿腾相同,幸好他看不见。 「现在想想,可能我们最好的过去,是关于那杯酸梅汤的记忆。」

  阿腾淡淡一笑。可她极力掩饰的态度,反而给予他某些积极的答案。希望再度自阿腾心中升起。

  「记忆是可以创造的,小旖,只要你愿意」,他的手仲向她的颊畔,「手指浸在她湿润的泪中一即使情况并不乐观,但拥有一些记忆还是好的。」

  他俯下头吻她的泪,冷不防地从口袋里掏出一团纸,塞进她手中,然后轻轻转身,以摸索着走出房门。

  她想要叫住他,但父不晓得为什么叫他?就如同她不知道自己这些年究竟失去了什么和为什么失去一样。

  而奇怪的是,当她打闻纸团,阿腾那力求工整却难免凌乱的字,清楚明白的在向她诉说情感。

  此刻,爱情只剩浅浅一息

  脉搏停跳,热情默默躺着

  信心跪在床沿

  天真也合上了双眼

  即使你已经放弃了我

  只要你愿意

  你还是可以使我从死里复生

  --十八世纪•佚名诗人 

  「好稀奇,十八世纪诗人的作品,竟也能成为二十世纪未男人的心声?」钟珍欣赏着说。

  这是个风和日丽的一天,她们两人得以免去见识山间风雨和泥泞的痛苦。更幸运的是,她们在车站里巧遇正好要上山来的何明屯,由他带路,她们得以顺利来到绿屋。

  但是,当她们两人正沾沾自喜于这许多的幸运时,却不晓得何明屯也恰巧带夹了足以掩盖这许多幸运的不幸。

  「腾哥呢?」何明屯拘谨的坐在绿屋客厅的藤椅上,他除了面带微笑的看阿典师帮何旖旎拆绷带外,还分神的东张西望。

  「好像一大早就没看见阿腾了。」何旖旎也下意识的梭巡着那孤单颀长的身影,可惜没找到。

  答娜正巧打客厅经过,冷淡的说: 「叶先生很早就出去了。天晓得为什么,他突然说要到镇上去找找看有没有人卖酸梅汤。」

  「干嘛,一个大男人七早八早想喝酸梅汤?」钟珍惊讶道。

  「他该不会是另有隐疾吧?」即使在别人的地盘上,常茵依旧口无遮拦。

  阿典师淡淡的睨了她俩一眼,冷冷的说: 「对腾仔来说,酸梅汤代表一款记忆,难忘的记忆。」

  何明屯也仿佛了解的附和。 「有一天,阿典师、腾哥和我一起喝酒,我一直记得腾哥说过,酸梅汤那种酸甜混合着焦涩的滋味,就像爱情,教人一喝上瘾,但怕的是没有办法去排遣那种沉溺的滋味。」说完,他还若有所思的看了何旖旎一眼。

  何旖旎岂会不懂何明屯眼光中的含义,他和阿典师一心向阿腾,这是人之常情,就如同钟珍和常茵一心偏向大陶一般。人是需要相处的,可叹的是,阿腾和她有那么多年不曾曾交集的岁月,而人生只能往前走,不能向后退,今后,阿腾和她或许只是永不交集的两条平行线!

  她暗暗摇头,心里却一片凄恻。

  「回想,三、四年前,我才和他在你爸的肉圆摊子打过一架。」钟珍突然提起那件往事。

  何明屯的眼睛也瞪大了,现在才发觉近在眼前的竟然就是四年多前把他们几个大男生打得落花流水的女生。

  常茵却对钟珍的话嗤之以鼻, 「哼!那又怎么样?牛啊!牵到北京还是牛。男人对女人动手就是不对!」

  「腾哥真的很后悔那次的事,他为了惩罚自己打腾嫂那两巴掌,回来后他差点废了自己的右手,如果不是我和参巴强力制止,搞不好他现在残废的就不只是那双眼睛……」想起过去种种,连何明屯这种大男人的眼神都忧苦了起来。 「腾嫂……不,何小姐,你离开他的最初几年,他的确变得有些暴烈,生活中一而再、再而三的挫折,令他心灰意冷到了极点,一个经历那么多痛苦人,今日能够变得宁定泰然,真的是不容易了。如果可以,何小姐,请你原谅他过去加诸在你身上的那些痛苦,不要恨他吧!毕竟,他已经他付出了代价!」到这里,何明屯这么个大男人竟哽咽了起来。

  何旖旎猛咽了口口水,鼻头不觉一酸。

  常茵有点感动于这对兄弟的情谊,但又不得不劝道: 「唉!谁没有磨难煎熬啊!何况,没有了爱又哪里来的恨?我们相信何旖旎早就原谅叶腾了,今后最重要的事是,麻烦你们这些好友劝劝叶腾,让他对小旖儿心了吧!因为,再一个礼拜,小旖就要结婚了,再这样纠缠不清下去、对小旖是很不利的,他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这不是对待所爱的方法吧!」

  钟珍自然的附和着: 「爱人,不一定要占有,有时候祝福比拥有更快乐。」

  而何明屯接下来的一番话,则是让每个人部痛苦了起来。

  「腾哥会祝福何小姐的,腾哥说过,何小姐根本不该跟着他过苦日子,腾哥很有自知之明……但我不晓得有谁能给他一些祝福?你们知道吗,今天我上山来,目的是要告诉他--他的父亲病危,正在台北的医院急救,我是来带他去见他父亲最后一面的。」

  偌大个客厅霎时一片肃静!阿典师刚折好绷带,闻言只有频频摇头叹息。

  何旖旎则揣测着阿腾晓得他父亲病重之后可能的反应!「阿腾说过,他恨他父亲,我不认为他可能有多伤心?甚至,我想他或许不会有去见他父亲最后一面的意愿。」

  「如柏小姐说的,没有了爱,哪里来的恨?腾仔对伊的老爸是爱恨交织,就算伊心里怨恨父亲间接害死母亲,但亲情是天性,其实,伊对伊父亲还是有很深的孺慕之情,只是伊不愿表现出来罢了!」

  何旖旎突然顿悟了:原来,苦难教会了一个人深沉。

  而门外传来的叫唤,却吸引了客厅里众人的注意。

  阿腾点着拐杖,脚步有点惶急,但脸上却充满了孩子气的笑容。 「小旖、小旖,猜猜看,我找到了什么?酸梅汤耶!瞧,我只花了一点时间就找到了我们过去最美好的回忆,酸梅汤那!哈哈……」

  「傻瓜!」没有经过思考,也没有衡量自己的腿伤才刚痊愈,何旖旎便直觉的奔向阿腾。

  「傻瓜!傻瓜!傻瓜!无可救药的傻瓜!」她叠声骂他。他看起来是那么的狼狈不堪,可是她却再次被深深的感动了,那混合着甜蜜与酸楚的感动。

  「你说对了,在你面前、我一向是傻瓜,也一向无可救药!」他轻叹,精准的抓住她的手,送到唇畔亲吻,脸上写满柔情。

  阿典师和何明屯的意外当然不在话下,钟珍和常茵则是吓得下巴差点掉了!

  姑嫂两人惊讶的看着何旖旎和叶腾之间「自然」的反应,再错愕的互视。天哪!噩梦成真!何旖旎和叶腾「似乎」真的旧情复燃了!那泄漏在两人脸上的浓烈情感,说明了一切……

  而阿典师一阵伪装的咳嗽,暂时打破了尴尬的气氛,阿腾和何旖旎同时惊起,放开彼此。

  何旖旎接收到来自常茵和钟珍那几近批判与质疑的眼神时,她只能抹去眼泪,逃避似的低垂眉睫;阿腾则是比时才发觉屋竟多了好几名不速之客。

  阿典师来帮何旖旎拆绷带是意料中事;而常茵和钟珍的出现则令阿腾感到讶异;当何明屯沉重的说出上山来的目的之后,阿腾顿时像被抽掉了三魂七魄,整个人一晃。

  「我爸病危?要我去见他最后一面。」他先是茫然的念着,仿如这些字眼对他并没有任何意义,然后他神情变得隐晦,教人很难对他的思绪看出一点端倪,唯有自他手中坠落,泼洒了一地的酸梅汤,像在表达他说不出口的悲凄。

  ∞ Φ 风の谷 Φ ∞∞ Φ NauSicAa Φ ∞∞ Φ 风の谷 Φ ∞

  何旖旎正在绿屋的客房里收拾背包。

  在有「专人」接送下山,又没有天灾人祸阻碍的良好状况下,她终于可以顺利回台北了。

  但她决意要陪阿腾去医院见他父亲最后一面。

  钟珍和常茵紧跟在她身后、试着劝服她。

  「小旖,我觉得这么做不对,哪有即将结婚的准新娘不回去准备婚礼事宜,却去参与人家的丧事,秽气啊!」钟珍频频摇头反对。

  「我必须去!」既然做了决定,她哪还会顾虑到秽不秽气?

  「为什么你『必须』去?又『凭』什么去?」常茵反问。

  「凭……」她一时语塞,仿佛很难对自己的执意说出个所以然,但她知道阿腾现在十分需要她「阿腾的样了你们也看到了,他很无助,需要人扶持!」

  「叶腾的样子看起来并『不』怎么伤心啊!还有,别忘了何明屯是来帮忙的,他不算『人』吗?」扬扬眉,常茵摆明着不放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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