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什么!?」
宁静的校长室内突然传出一声大吼,惊得窗外在树上栖息的鸟儿飞了起来。
「校长,您……」用力地吞了一口口水,教务主任清了清喉咙,肥胖脸颊上的两块肉因说话太大声而有些微颤抖,那双原本细小的眼睛此刻正努力瞪大,看着头发有些花白的校长,再次问道:「我没听错吧?」
天气预报说,今天气温高达三十八度,一定是天气太热的关系,让他的耳朵出现了幻听。
对!一定是这样!
教务主任在心里用力地告诉自己,可是……
「你没听错,就是这个意思。」俞承德边叹气边说。
也难怪他会这么激动,那个班的学生确实太「活跃」了,尤其是「他」!
「可、可、可是……」听到对他来讲有如晴天霹雳的消息,教务主任顿时有些语无伦次,「她是新老师呀!校长,您能不能再考虑一下?让一个完全没有经验的人去,实在是太冒险了,万一出事的话,不但会影响学校的名誉,理事长那里也不好交代呀!」
「有时候人就是需要点冒险精神,不然,哥伦布怎么可能发现美洲新大陆呢?」相较于教务主任的激动不安,俞承德倒是显得比较看得开。
「校长,您这不是让我为难吗?」教务主任真是欲哭无泪。
他老大随便说一句话,可苦了他这个做手下的,呜呜……
「老张,放宽心,把那个班交给她去管吧!反正不是已经有很多老师失败,不差她一个,大不了就是再换一个班导。
也许事情不会像你想的那么糟糕,我们要怀抱着希望,凡事不要太消极,而且我很看好那个新来的老师,你就相信我吧!」
拍了拍教务主任的肩膀,俞承德安慰地说道:
「我也知道自从那个小家伙从美国回来之后,他们班确实是比以前活跃了很多。」
活跃?校长的用词未免太委婉了吧?
仅一个学期就换了五名班导,这哪是活跃?
况且,每换一个班导,他的头就会痛一次,现在他还因此得了偏头痛,校长还嫌麻烦不够吗?
「我也是考虑了很久才这么决定的,一方面,新来的老师年轻,可能和学生比较好沟通,总比我们这些工作了这么多年的老头子、老太婆容易跟学生打成一片;另外,这位新老师是我的老友顾教授竭力推荐的人,应该不会太差的。」俞承德说了这么多,就是希望他能放轻松一点。
看着校长,教务主任无力地点了点头。
他还能说什么呢?
不过校长的话也有几分道理,一开始大家都跃跃欲试要去教那令人头痛的班级,毕竟,如果能把这个全校最差的班级搞好的话,是多么荣耀的一件事。
可是在一名又一名的老师皆宣告败阵后,现在再也没有老师愿意去那个班做班导,事到如今也只能这样安排了。
现在他只希望事情能真的像校长说的那样顺利,不过他打算再找个候补的,免得到时那个新来的撑不住,临时找不到人接班。
不过,俞承德保留了一件事没有告诉他,因为要是他知道了,说不定会昏过去。
「老张,就让我们拭目以待吧!」握住他冰冷的手,俞校长笑咪咪地说。
拭目以待!?
是呀!现在也只有时间才能告诉他,这个决定到底是对还是错。
第一章
「干杯。」两个大啤酒杯互相碰撞,发出了清脆的声音。
起居室的地板上,坐着两个大约二十来岁的女孩。
其中一个穿着白色的T恤和粉绿色的小圆裙,两腿并拢地平放在地板上,一副小家碧玉的模样;另一个穿着无袖的红色棉质T恤和白色的短裤,背靠着墙壁与女孩面对着面,一双修长的腿搁在床沿上,灵动的眼中却是全然的不痛快。
要不是两人的身旁放了一堆啤酒瓶破坏了这画面,别人可能还真以为她们是乖乖女呢。
「炎,妳明天要去圣南报到了吧?」穿着粉绿圆裙的女孩问道。
「嗯。」叫作炎的女孩回答,「都是那个臭老头害的,可恶!」口气是十足的火爆。
「噗——啊哈哈……」
看到朱炎气恼的表情,女孩很不雅地将口中的啤酒喷了出来,压抑不住地狂笑,身子更是夸张地前俯后仰,原本的淑女形象当场瓦解。
「妳这女人好脏啊!笑、笑、笑,当心笑破妳的肚皮。」
朱炎恶狠狠地瞪了女孩一眼,却让她笑得更是狂妄,气不过的她,拿起手中的杯子,将啤酒一饮而尽。
这个可恶的女人,就会幸灾乐祸!
「因为……妳……妳的样子实在……太好玩了!哈哈……」害她笑得肚子都疼了。
「女人,妳再笑的话,我就对妳不客气了。」朱炎威胁道。
「OK,我……不笑了……」见她气恼地瞪着自己,女孩终于识相地停止了狂笑。
同窗四年,对她的脾气很了解,所以女孩努力压制住要向两边咧开的嘴角,不解的道:
「难得顾老头这么看得起妳,把妳推荐到圣南,要知道,那可是个贵族小学,薪水肯定不错,妳何必这么生气呢?」
真不晓得她到底在不高兴什么?
「妳又不是不知道我讨厌小孩,那个老头子还让我去那个学校,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猛灌了一口啤酒,朱炎气愤地说着。
一想到整天要面对一群小鬼头,她的瑰丽人生顿时只剩下黑色。
「那妳还去!?」
「没办法,我老妈要我做老师!」
想她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她老妈发火,因为她老妈一生气血压就会升高,她不想被人说是不孝女,也不想成为罪人。
所以,即使她很讨厌小孩子,但她还是不得不接受圣南这份工作,成为一名教师。
「不过,炎……」女孩边摇头边叹气。
「干嘛?」
「我还是挺惋惜的。」
「惋惜?惋惜什么?」这死女人说话老是断断续续的,明知道她是个急性子,还这样对她。
女孩叹了一口气,续道:「我为那些即将成为妳学生的孩子惋惜。」
这什么话!?朱炎不满地瞪了对方一眼。
「妳先别瞪我,我这么说是有原因的,妳还记得顾教授的女儿吗?」
想起那个任性的女孩,朱炎皱起眉头。
顾教授是在他五十多岁时喜获女儿,原本他和妻子一直没有孩子,后来总算盼得女儿,也就对她特别的疼爱,甚至到了溺爱的地步,以至于那孩子十分任性娇纵。
记得有一次,教授把她带到学校来玩,结果,那小女孩竟然将她花了两个月辛辛苦苦做的研究报告,当作图画纸乱画一通。
这也就算了,可偏偏她还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死都不肯认错,气得她立即把她抓起来,在她小屁屁上狠狠地打了几下。当时,教授一脸的震惊,完全忘了要阻止她。
事后,她向教授道歉,他却说非常感激她那么做,后来她才知道,原来对于这个任性的女儿,教授也一直很头疼,好几次想教训教训她,偏偏都被妻子挡下,害得他只能一次次地纵容她。
「想起妳当时生起气来那可怕的样子,说实话,连我也感到有点害怕。」女孩在一旁说着,「所以,我才说替那些孩子惋惜,要是惹妳不高兴他们就惨了。」
「死女人,妳以为我是暴力教师吗?」
女孩不禁笑出来,接着突然一叹,「唉……妳要去圣南,而我去翔云,我们将要各奔东西,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再见面呢?」
一改刚才疯疯癫癫的样子,女孩的眼眶中含着泪花,突然变得感性了起来,让人一时无法适应。
这女人可真是说变就变呀!难怪人家会说女人是善变的动物,这一点在她身上展露无疑。
不过与她相处四年,她对她的个性早已摸透,也就见怪不怪了。
「哎呀!妳哭什么哭呀?真受不了妳!」一向不喜欢流眼泪的朱炎随手抽了一张面纸递给她,「我们的距离又不是多远,再说,妳不是希望钓到金龟婿吗?说不定这是个好机会呢!哭什么?」为了安慰她,炎转移了话题。
「对喔!我怎么没想到?」很快地,女孩从离别的伤感中恢复过来,开始幻想遇上白马王子的美妙情景。
啧!这女人真不知该说是现实还是浪漫过头了。
「说不定妳也能钓到一只大金龟喔!」女孩说道,「对了,我来帮妳算命吧!看看妳最近的运势会如何,来来来,我刚好前两天买了一副塔罗牌,今天正好派上用场。」说着,她立刻起身去拿。
不久,她将牌摊在朱炎面前,说道:
「妳从里面抽一张吧!」
「妳又要玩这种无聊的游戏了。」
用牌来决定命运,真亏她想得出来!
「哎呀,快抽啦!」女孩命令她。
「好啦,知道了。」朱炎随手从一堆牌中抽了一张,然后看也没看地递给她,「喏,看看我最近会有什么好事。」